接着好整以暇,从容自若的道:“来前,皇上赐鄙人尚方宝剑,如有人胆敢拦阻,犯的非只欺君之罪,而是叛君的天条,可来个先斩后奏。谁敢阻我斩人,等同犯叛君之罪。不信吗?移开你奶奶的所有拒马,鄙人和驸马爷一起去见皇上。”
韦捷和左右随人,莫不色变。
还是高崇清醒,问道:“宝剑何在?”
符太笑嘻嘻道:“太重哩!鄙人又不惯佩带,没带来!”
六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知他胡诌。
如无此事,那犯欺君之罪者,是符太。
龙鹰半点不担心符太无以为继,韦捷比起他,差太远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宫廷历练,接触的是胖公公、高力士这些有“千年道行”成了精的宫廷斗争高手,怎都学晓两手。
韦捷吁一口气后,正要乘势追击,数其犯下欺君大罪,忽然色变,说不出半句话来。
符太隔帘举起右手,做出个拿捏的姿态。
“血手”!
竟对韦捷隔帘施展“血手”,捏着驸马爷的咽喉,窗帘不见晃动半下的,与用手捏着韦捷喉咙,没有分别。
其他人仍未察觉韦捷的异样,符小子的“血手”确使得出神入化,龙鹰自问办不到。非武功高低的问题,关乎“血手”的特性。
符太续道:“幸好鄙人灵机一触,想出方法,就是请皇上将鄙人的手御赐为‘尚方宝手’,同样可以……勿动!谁动就是谁犯叛君之罪。”
韦捷旁的五人终察觉不妥当,往韦捷瞧去,见他满脸涨红,呼吸困难,不住翻白眼。
果然没人敢动。
丑神医一向不卖任何人的帐,天才晓得触犯他下,会否以“尚方宝手”取韦捷小命?
符太悠然道:“这样吧!驸马爷吩咐手下移开拒马,乖乖站往两旁,让鄙人的马车舒舒服服的走过去,鄙人便收回‘尚方宝手’,如何?”
韦捷回复呼吸,正要退后,却发觉没法动弹,全身冰寒,像给冻僵了。不明白是因被“血手”侵占经脉,置他于绝对控制下。
韦捷贪婪的急喘着气,双目射出火烧般的愤怒,待要说话,咽喉再次被捏紧。
符太笑道:“看在娘娘和公主份上,给驸马爷最后一个机会,只准说‘开关放行’四字,多说一字立即以‘尚方宝手’处决驸马爷,不信的话,跗马爷可拿自己的命试试看。”
韦捷辛苦至极,不住点头。
符太“血手”稍松。
韦捷大力呼吸了几口。
五人爱莫能助。
符太隔帘制着韦捷之举,属闻所未闻之事,他们自问望尘莫及。
“尚方宝手”配合“血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符太催道:“说!”
韦捷斗败公鸡似的,垂头屈辱的道:“开关放行!”
马车驰出玄武门,过重玄门入禁苑,右转,朝大明宫驶去。
龙鹰道:“小方没事吗?”
小方答道:“范爷有心。”
符太赞叹道:“不愧高大的爱将,随机应变的功夫到家至极。”
驾车的小方应道:“全赖经爷提点。”
符太向龙鹰道:“听此句,知他的渊源。”
又道:“你在想什么?”
龙鹰道:“化解刚才情况的方法,唾手可得,例如由宇文破出来迎接我们便成,为何要和他斗恶?”
符太笑道:“兄弟!技术就在这里。”
第十六章 不归之路
符太道:“现时的形势,叫‘狭路相逢勇者胜’,退不得,退就是绝路。最恶劣的情况,是重演圣神皇帝和高宗当年的情况,李显给控制在毒婆娘手里,我们连和李显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龙鹰骇然道:“这么恶劣?”
符太道:“现在绝非忍辱负重的时候,‘退此一步,则无死所’。斗阴谋、玩政治,我们怎可能是宗楚客这头老狐狸对手?我们唯一优势,是晓得‘真命天子’为谁,故此,唯一办法,是延续‘天网不漏’的精神,爱干什么干什么,于绝境寻出口,操他们的十八代祖宗。”
龙鹰动容道:“果然有点道理。”
符太道:“你道老子没备而来吗?早清楚老宗不容你踏入大明宫半步,老宗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拦你,于是煽动韦捷蠢儿出手。想想吧!老宗连皇上想见的人亦要来个先斩后奏,可知张狂至何等程度。这个下马威是必须的,对方纵然想大事化小,我们仍不会放过,就拿我们的驸马爷开第一刀,杀一儆百,乘势将主事权拿回来。韦婆娘和宗楚客太过份哩!”
龙鹰怀疑道:“皇上竟有这个胆识?”
符太道:“政变时风头火势,大家一塌糊涂,惊魂甫定后,发觉李重俊和李多祚攻打大明宫的当儿,竟另有乱兵分别攻打大相府和兴庆宫,不生疑的是笨蛋。可是,宗楚客和他的爪牙,当时全埋伏在太极宫内,于叛军和宇文破的飞骑御卫激战时,绕背痛击,加上李多祚遇刺身亡,令叛军实时崩溃,四散逃亡,所以宗楚客可推得一干二净,这两笔糊涂帐难算在他身上。”
龙鹰道:“竟没人想到是田上渊干的?”
符太哂道:“想到又如何?敢质疑吗?兵权尽入韦族和宗楚客之手,际此沸沸扬扬、捜索叛兵的一刻,谁不识相,谁遭殃。李旦是好例子,给软禁起来,我们的‘真命天子’和他几个兄弟,给流放外地,一天没接皇令,不准返京。”
龙鹰问道:“韦婆娘对武三思之死,有何反应?”
符太道:“她于叛兵攻打大明宫前一刻钟,得宗楚客遣人通知,韦婆娘即知会宇文破,自己则撤往防守力强的麟德殿,和李显在一起。她当时对大相府将受袭,该不知情。”
道:“武三思遇害,她肯定舍不得,但更清楚的,是武氏子弟和韦氏子弟水火不相容。兼之她一直渴求而未得的事,在不足一个月内纷纷成真,韦氏子弟进占各大军职,老宗反显示出没丝毫野心的模样,拿去了表面看来吃力不讨好的闲职,韦婆娘对他感激也来不及,怎会将武三思的帐算到老宗头上去?”
龙鹰叹道:“老宗非常厉害。”
符太道:“最精采处,是老田亦被他利用了。这须分几方面来说。”
稍顿,续道:“首先,你道武三思这般好吃吗?到西京后,不停招兵买马,罗致各方惟利是图、追求财势的好手,令田上渊胜也是惨胜,伤亡极重。依我看,老田在收拾武三思后,原定顺便攻入长公主府去杀太平,但攻打大相府的严重伤亡,令他无以为继,不得不撤走。”
龙鹰苦笑道:“可是老田的实力,仍远在我们估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