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第547节

“符太!”

声音似从久远的年代,几经曲折的迂回传至,钻入符太的耳鼓内去。

她的声音、气息,是如此地既熟悉又陌生,伟大的都城、跃马桥,一下子消失了,剩下的唯一连系,就是从永安渠携来的凉风,行人车马,再无关痛痒。

壮丽的星空,盖天覆地。

符太差点立即开溜,回去撰写报告,记录此一刻的心境,好让大混蛋为自己献计,正是这个最不应该在此动人时刻升起的想法,令他在迷醉里保持着一点不味的醒觉。

永远勿忘,眼前令他颠倒的娇娆,并非一般寻常女子。

_符太朝她瞧去,事实上他的眼光从未离开过她愈趋煞白、血色不住褪去的芳容,但心神却似与头顶上的星空般运转,须很大的努力,方能重新聚角。

“随我来!”

说罢别转香躯,走下跃马桥。

符太跟在她动人的背影后。婷婷玉步,在眼前揺曳生姿,紧裹在素黄外袍内的娇躯,在她带着舞蹈美感的走动里,显现出超趣凡尘的某种真理,曲线隐现,内蕴含蓄,诱人至极。

从没一刻,符太像此刻般想得到她。

她在诱惑他吗?

符太糊里糊涂,真和假的界线模糊不清,至乎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无不混淆。魂荡神揺下,随她抵送桥旁的渠岸。

一艘小船,靠岸泊着。

符太倏地清醒过来,收摄心神。

_柔夫人解去系索跃往船子中央,坐下,示意他登船。

符太来到船尾处立定,执橹轻揺,船子顺流而下。

符太迎着河风,深吸一口气,心呼厉害。

有个秘密,连大混蛋也不晓得,本不打算告诉他,现在则不得不泄露,因这个情场上的战役,肯定是硬仗,当然须有明帅指挥,他则负责冲锋陷阵。

当日躲在香霸座驾舟的底舱,偷听顶层舱厅香霸和洞玄子的说话,于柔夫人未开腔前,符太便有微妙的感应。

那是“血手”和“明玉”间离奇的连系,可意会,不可言传。到柔夫人能触动他心弦的声音传入耳内,他立告心动,晓得柔夫人的“媚术”与他本教的“血手”有密切的关系,乃其“玉女心功”组成的关键部分。

“明玉”、“血手”,分处明、暗两端,故此修炼者只可选其一,且不可能走回头路。连接两相反的极端,惟有“五采石”。

这是符太一直持着的看法,直至练成“横念诀”。

“横念”落在一般武人手上,管他绝明绝顶,仍得物无所用。

然而,对精通“血手”,修至大成境界的符太,“横念”、“血手”乃天作之合,前者可将“血手”横加扩展,提升往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层次,随心所欲。

妲玛离京前那个晩上,向符太献上珍贵的处子之躯,个中动人情况,远超符太想象之外,也该是妲玛从没梦想过的,便是“横念”天然地令他们紧密结合,两个极端水乳交融,至于后果,可见的部分,是使他和妲玛难离难合;不可见的部分纯为感觉,超出了男女爱恋,无以名之,为何如此,怕老天爷方清楚。

刚才立在岸旁,柔夫人跃登小船的一刻,双方的气场由合转分,内含来自妲玛“明玉功”新养份的“血手”,立即气贯全身,直通脑脉,唤醒了他。

他奶奶的!的确厉害。

然到此醒转过来的时候,他仍感对柔夫人无从掌握,不辨真假。

柔夫人温柔的道:“看到你的留言,人家曾想过不来。”

符太待要说话,柔夫人漫不经意地掀起斗篷盖,河风下,秀发垂流,泻往两肩,随风飘舞,衬托得她的绝世花容,充盈动感,美不胜收。

符太一时愣住了。

“说话呵!你从来不爱说话,现在更惜字如金。”

符太苦笑道:“为何不想赴约?”

柔夫人幽幽的道:“就像召来猛兽,妾身则自愿当猎物,任君大嚼,感觉矛盾。”

符太愕然道:“竟然是夫人采取主动,召我到来?”

此刻他失去了方向,歧路迷途。

谁想过无暇是受柔夫人所托,通缉符太?

她若无其事道出背后详情,阐明任符太摆布,悉从尊便,香艳诱人处,超越了任何言词。

符太一颗心不争气的热起来,又警告自己,今晚绝不可失陷于她的温柔陷阱,特别在晓得由她作主动,促成今趟的“重聚”。

柔夫人垂下螓首,轻轻道:“忘不了你呵!”又道:“洛阳一别,符太你是否立下决心,誓于妾身永不相见?”符太心里涌起傲气,在她面前,不可窝囊,纵败也须得输得漂漂亮亮,且此等事岂有胜败可言。

不知如何,纵然在这等“水深火热”的时刻,心里总记着要给大混蛋写报告,似隐隐感到成败关键,系乎那个家伙。要写报告的念头,忽尔成为在茫无方向的暗黑里,唯一指路的明灯,依循的方向。故而不可轻举妄动,错脚难返。

立定主意,符太顿然精神大振,双目闪闪生辉的打量眼前美女,目光大胆直接,肆无忌惮,颇有看货的味道,除非天生淫荡,任何女子都受不了。

偏是柔夫人若无其事,任他的邪眼肆虐。

符太冷然道:“当日还只是一个莫名的感觉,现在从龙鹰那家伙处得到有关夫人的新消息,方晓得当时的感觉,实为符某人来自‘血手’的灵异感应,清楚欲得夫人真爱,等于缘木求鱼,最终一无所得。”

柔夫人满有兴致的道:“公子究竟晓得人家的什么事?”符太淡淡道:“令师尊是否婠婠的师妹?”柔夫人叹道:“终瞒不过鹰爷。”

符太好整以暇的道:“其他的,不用多余的废话吧!”柔夫人蓝宝的眸神凝望着他,轻描淡写的道:“为何肯来?”

符太洒然耸肩,压低声音道:“是姑且一试,又够香艳刺激,然亦等同玩火,偏是符某一向好此调儿。唉!怎说好呢?或许是当认为自己可把夫人置诸脑后之时,竟发觉压根儿非那回事。最初令我舍弃《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情绪,重新支配着我。够坦白吧!轮到夫人哩!”

柔夫人“噗嗤”娇笑,狠狠白他风情万种的一眼,抿着香唇,道:“人家不服气呵!不可以嘛!”

符太收浆,让船子停泊在一道石桥底下,坐在船尾,轻松的道:“不服气符某可以说走便走?”

柔夫人漫不经意的道:“不服气的是为何爱上你,须臾难忘,想再看清楚你一点,瞧是否三头六臂,额长两角,懂施妖法。”

符太听得心里唤娘。

豁了出去的柔美人,竟可变成这个样子,情热如火,没丝毫保留。

此时交报告变得无关痛痒,唯一支持他的,是原本绝不可首晩便栽掉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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