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后悔将船子泊在桥底,更后悔坐下来,在灯火映照不到的暗黑里,情况暧昧。如柔夫人般的美女,摆出任君品尝的姿态,本身已是诱惑力十足,更令人难耐的,是比对起以前她视天下男子似无物的骄傲,尤使人有侵犯她的强烈冲动,有种掀开她神秘面纱的痛快。
尽管柔夫人毫不隐瞒情意,却恨她仍一副清冷自若,事事不上心的模样,似初重逢时的紧张已过,逐渐回复昔日的情态,热情限于言语,内里一片冰心。
以高手过招论,符太肯定自己落在绝对下风,因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说什么话才恰当,应否和她亲热,先占点便宜。幸好亦清楚,懂得这么想,证明尙未失控。
符太双目异芒大盛的打量着她。柔夫人双足交迭,斜摆一边,纤手合拢置放腿上,腰脊挺直,如云秀发自由写意的散垂香肩,令胸、腰的曲线玲珑浮凸,随吐息轻轻起伏,玉容如花,美眸闪亮,没半分畏怯的迎上符太目光,深情专注。
说不想得到她,就是自我欺骗。
若果他是自诩泡妞经验丰富的大混蛋,会怎样做?
这个想法,令他像在火热烘炉外呼吸得一注清冷的空气,清醒过来。
对!眼前并非真正的爱情,而是与“玉女宗”三大媚女高手之一的角力较劲,绝不可以常法应付。
问题在他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做,进退维谷,沦于被动。
符太苦笑道:“勿看我表面坚强,内心实非常脆弱,经不起打击。”
柔夫人绽出笑意,兴致盎然的打量着他,轻轻道:“公子在怕妾身伤害你?”
符太叹道:“怎么说才好呢?现在符某给夫人的娇姿美态、动人的情话迷得晕头转向,于我是从未有过的事,非常不妙。”
柔夫人浅嗔道:“你口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依人家看,你不知多么醒觉。”符太晒道:“这点点的道行,符某扔是有的。哈!待我回家思量一番,然后再来和夫人相见。”
柔夫人美眸现出凄迷之色,道:“符太呵!你的家在哪里?”
符太洒然道:“天地就是我的家,或许有一天,当我想家的时候,会回到夫人身旁。”
柔夫人垂下螓首,以蚊蚋般微细的声音,香唇轻吐道:“真的会吗?”符太压抑着过去将她拥入怀里、痛尝香唇的冲动,花了他很大的劲,坦然道:“我不知道!”
柔夫人仍低垂着头,呢喃道:“爱上你很痛苦,很磨人,却令人家尝到爱上一个男子的滋味,来得突然,忽然间,过去的信念和心境,天崩地裂般改变了。”
接着仰首往他望来,道:“你是个离奇的人,平白无端的来惹人家,拙础逼人,一步不让,目空一切,本应是我最讨厌的那类人。可是呵!偏偏没法对你有半分恨意。”
符太心忖怎会是“平白无端”,当时他视她为目标,有的而发。他奶奶的!自己确好不到哪里去。大家你骗我,我骗你。令她有天崩地裂感觉的一着,更是胖公公一手炮制的骗情之局。
大讶道:“难道夫人那时对符某竟有感觉,但真的看不出来。”
柔夫人开怀道:“你虽目空一切,毕竟尚有点自知之明,晓得当时的言行,多么令人生气。”
稍顿又道:“我真的很生气,但亦知不妙,因人家从来不动气。”
符太呆瞪着她。
柔夫人俏脸刷红,娇嗔道:“有何好看的,人家爱向你坦白,说心里的话,不可以吗?”
符太说不出话来。
柔夫人酥胸起伏,好一会儿方平缓下来,瞄他一眼,道:“符公子不顾而去后,你在人家心里,并没有如妾身所想般淡褪,反思念日增,很好受吗?是你舍妾身而去,究竟谁伤害谁?”
符太差些儿后悔刚说过的话,自己知自己事,论伤害深浅,实远有不如,乃他的选择。什么表面坚强,内心脆弱,属找话来说,却被柔夫人抓紧,反骂自己的无情,确有理说不清。
直至此刻,他仍没法相信,像柔夫人般独立坚强、含蓄内敛的绝色美女,会爱上如他般不懂温柔、言行荒诞的“异物”。
柔夫人语调转柔,送他一个迷人的笑容,道:“幸好!今天你来了。”
言下之意,是若符太不来,将恨他一生一世。
说罢,又垂下头去,两颊各飞起一朵红晕,以她独有的娇态,令符太目不暇给。
她的剖白,使符太首次感到自己的自私自利,从没照顾她的感受,更没为她着想过。他符太仿如冲进她平静心境一支湍急的水流,肆意捣蛋,又于最不该撤退的时间离开。
唉!然而若非如此,她早把他置于脑后,不会出现今夜的此情此景。
非常矛盾。
但也因而建立他们间非比寻常的特殊关系,真假混淆。情真意切底下,含蕴着即使当事人仍弄不清楚,互为因果的复杂和混乱,未来深藏迷雾之中。
柔夫人道:“符太!知道吗?人家从未试过对着一个人,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些且是永不愿说出来,看你害得人家有多惨。”
符太道:“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柔夫人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玉容回复一贯的清冷自持,平静的道:“人家在听着。”
符太道:“夫人这么召我来见,希望出现怎么样的后果?”
柔夫人绽出笑意,白他一眼,玉容如生出涟漪,本清平如镜的水面,变得生动活泼,悠然道:“看你哩!人家想得太累哩!好应由符公子担当起这个苦差事。”符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答道:“待我回家好好想一想。”
龙鹰掩卷,拿起,搓碎,毁尸灭迹,同时传音,召符太和宇文朔进来。
终明白为何符太这么着紧柔夫人,错过这样的女人,对任何男人均为抱憾终身的事。也深信柔夫人说的话,句句真心,此为“媚术”凌厉之处,令人无从抵挡抗御,半心投入的符太自然给杀得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幸好这家伙仍懂得回家求救,否则早败个一塌糊涂,死了亦为冤鬼。
符太独自进来,摩拳擦掌的道:“如何?有救吗?”龙鹰以目光询问。
符太在他旁坐下,道:“我着他在外面等多片刻。如何?”龙鹰欣然道:“有件事,太少不可不知。”
符太警告道:“勿卖关子!”
龙鹰道:“就是宇宙阴阳交感的本性,非人力可抗拒。你这家伙曾出死入生的‘血手’气劲,可令柔夫人般的女人没法对你生出反感,你愈逼她,她愈有感觉。明白吗?你奶奶的,明乎此,事过半矣!”
第四章 球赛风云
宇文朔道:“召相王五子返京的皇令,今天颁送去了。”
龙鹰动容道:“这么快?”
宇文朔道:“娘娘昨天提出,皇上今早付诸实行,颁令还不容易?”
又叹道:“高大此招果然厉害,然有利有弊,皇上和娘娘的关系,不但大见好转,娘娘与相王和长公主的对峙,亦有缓和。唉!”
他的叹息,是因若韦后要对李显下毒手,易似反掌。
符太不解道:“如此一天半天工夫,你晓得相王、长公主与那婆娘的关系改善了?”
宇文朔道:“娘娘主动向皇上提出后,高大通知相王,相王大喜下找长公主说话,今天早朝公布消息后,相王亲向娘娘表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