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仅晓得柔夫人方面的情况,清楚柔夫人失身于符太,然其玉女之心丝毫无损,还以为她成功藉符太回复旧观,玉心无损,或尤有进益。既然如此,符太多少受到损害,甚或功力剧减。
可是,符太既力能宰杀参师禅,在在展现他的“血手”有进无退,没被柔夫人的媚术采阳补阴,损人利己。
本来的情场战场,因席遥授符太“合籍双修”之术,变为两家便宜两家着,欢喜收场。至于符小子和柔夫人目前是怎样的关系,得等待符太透露了。
无瑕有点心不在焉地问道:“范当家何时走?”
龙鹰道:“你答应不在船上等小弟,小弟方敢告诉大姊。”
无瑕嗔道:“你这么讨厌人家?”
龙鹰叹道:“若大姊答应随范某人返乡祭祖,现在小弟立即抱大姊登船。”
无瑕沉默下去,好半晌后,轻轻道:“人家也很怀念在成都与范当家共度的时光,明白吗?”
龙鹰摇头道:“我并不明白。”
无瑕现出凄然无奈的神色,柔情似水的轻轻道:“自懂人事以来,无瑕清楚走在一条与常人不同的路上,与世人歌颂的安居乐业、相夫教子绝缘,更没法走回头路,故不论人家对你的眷恋有多深,大概不会下嫁范轻舟。范当家又如何?无瑕始终没法明白你,直至今天,仍不明白你为何肯为清仁守秘密,还把他推上大统领之位。他不是你最顾忌的人吗?”
龙鹰苦笑道:“我并不是汉人,也不自视为突厥人,随命运的波浪起伏浮沉,但又不肯认命,很多时,我也不了解自己。支持河间王或许是因为你,又或为对付田上渊。河间王将来是敌是友,尚属未知之数,但田上渊肯定是势不两立的死敌。故此,如大姊从一个更广阔的位置看待我的行为,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只恨人的看法,不论如何精明睿智,仍有局限,更精确的说法,该是身不由己。”
接着起立告辞。
无瑕随他俏立,移入他怀里,献上热烈的香唇。
第十六章 大战当前
离开无暇香居,龙鹰朝码头举步,思潮起伏,百感交集。
造化弄人,从一开始,上天便把他和无暇置于对立的位置,情况从没改变过,故此无暇一直在自己身上寻找答案,而不论她对龙鹰的爱有多深,多真,始终难左右她对师门使命的决心。她唯一可办到的,是让情如姊妹的湘夫人.柔夫人脱出这个争天下的泥沼。
现时西京的形式,由暗转明,李隆基亦昂首阔步的登场,从隐而现,加入各方势力的倾轧角力里,任重道远,可走到哪里去,谁都难以测度,唯一可告慰的,是李隆基比之他们任何一人更懂玩政治手段,配合对他忠心耿耿的高力士,外有郭元振撑他的腰,本身又有足够保证他的实力,该大有作为。
天女会否听自己的劝告?
龙鹰提议闵玄清远离西京,返洛阳的如是园也好,总而言之要避开京师的风风雨雨,不可卷进道门的斗争离去。
载他们的船只泊在码头处,符太的“丑神医”,宇文朔、乾舜和高力士聚在登船的扶梯下说话,不见其他的送行者,全为自己人。
四人笑谈甚欢,神色轻松。
见龙鹰到,符太骂道:“全船人在等你。”
龙鹰手摄心神,微笑道:“世上或许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谁晓得开航的吉时非由老天爷安排?太医大人懂得这般想,自然心安理得,等多久都没有问题。”
符太为之气结,宇文朔和乾舜各自露出省思的神态。
高力士动容道:“经爷、范爷言简意赅,发人深省,令小子学懂做人正确和明智的态度,得益至深。”
符太一呆道:“说话的似非老子。”
高力士面不改容,恭敬的道:“没经爷的妙语,怎引出范爷的话?”
龙鹰叹道:“高大不脱本色,叫人叹服。”
高力士压低声音道:“一切依范爷吩咐,安排妥当。”
轮到龙鹰愕然道:“小弟安排了什么?”
乾舜笑道:“太医大人和朔世兄见范爷事忙,无暇兼顾琐碎小事,遂代劳拟定今趟的南下之旅,安排天衣无缝的南北衔接。”
龙鹰听得差些儿抓头。
宇文朔欣然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早在策划临淄王回朝一事时,我们已和扬州那边建立了联系,预作安排。”
符太道:“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南下水道的形势,否则烧掉了船,便要泅水返扬州去。”
宇文朔道:“根本不用回扬州去。”
龙鹰拍额喜道:“对!对!我确没时间顾及这方面的事。”
符太道:“上船吧!没耐性的不是老子,是小敏儿。”
※※※
双桅帆船开出。
船上除七个侍臣外,其他是正规水师兵,共十五人,全是不敢理闻事的模样,至于高力士凭什么令他们如此安分守己,就非龙鹰所能知,亦晓得不宜问。
高力士手腕之高明,愈来愈叫人惊讶。
七个太监更不用说,个个忠心耿耿的自己人态度,由小敏儿指挥,生火造饭,各安其职。
龙鹰和符太来到双桅帆船船尾处说话。
符太吐苦水道:“光向老朔解释‘两大老妖’的事,不知花了老子多少唇舌。”
龙鹰明白他在说什么,皱眉问道:“你如何向他解释刺杀李显的事?”
符太道:“照直说。大家兄弟,有何好转弯抹角的。”
龙鹰问道:“他怎反应你的解释?”
符太道:“他说,以前他肯定接受不了,现在却清楚你有先见之明,若非我们有‘长远之计’,未来情况真的不堪想象。”
龙鹰苦笑道:“我还未有那么狠,是法明提议,胖公公附和。”
符太驰想道:“若你和法明真的成功了,现在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龙鹰道:“该是李重俊继位,独孤倩然则为当今皇后,你也遇不着小敏儿。”
符太道:“听的我毛骨悚然,心都寒起来。”
龙鹰别过头来,认真看他,讶道:“听你这般说,该是很满意命运徇这个方向和路线走,感到若非如此,极之可怕。”
符太沉吟道:“该是习惯了即成的事实,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