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纳闷道:“去中科院查?”
谭涵川似笑非笑的点头道:“是的,就是去中科院找人帮忙。”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假如阿全在这里,可能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有很多事情就是他最擅长的。”
冼皓:“什么事情?”
谭涵川:“大数据分析啊!我们之所以难以确定禽兽国的位置,不是因为线索太少,而是信息太多。全国各地有很多龙潭和龙安村,再加上古代曾出现过的地名,实在有些找不到头绪,那就借助现代科技吧。”
朱山闲突然一拍桌子道:“提到阿全,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个张望雄做得很多事情,都带着册门的痕迹,要么他并非爵门中人而是册门中人,要么他身后另有一位册门高手,而且那位同道很不简单啊。”
冼皓皱眉道:“他身后原本还有一位要门传人呢,就是范仰,他和范仰之间早有合作。顾家遇到的那种仙人跳,就是要门常用的门槛,而且是最歹毒的恶要。俗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们这些江湖八门传人聚在了一起,张望雄那边也可能聚集一伙江湖败类。”
谭涵川:“所以大家一定要留心,与张望雄有合作的很可能还有一位册门高手,目前不知是什么人、与张望雄又是什么关系。我要去出差,妮子最近还是好好待在学校准备考试吧,庄先生又不知去哪儿喝花酒了,暂时指望不上,眼下就辛苦你们三位了。”
次日是星期天,谭涵川一大早就赶上海了,但张望雄却又一次出现在境湖市。张望雄曾自称的身份是省安全局六处的处长,眼下尚不知真假,姑且认为他的是实话吧,那么他的工作地点应该在省会逍津市,为什么要把联络点设在境湖市,不嫌麻烦吗?
这其实很合理,换一个城市联系更安全,而且境湖市有全省最大的古玩市场,就在新市口一带,一家古玩商店隐迹其中并不引人关注。如今的交通已经很发达,从逍津市坐高铁到境湖市也不过一个时,比在北京开车从五环到二环耗时都短。
张望雄喜欢搞收藏,节假日总喜欢逛古玩市场一类的地方,淘一些物件,通常都是不值钱玩意,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张望雄在新市口古玩市场逛了一个多时,进了好几家店铺,还买了一串崖柏珠子。崖柏前几年一度炒得很火,搞得很多人跑到荒山野岭的悬崖上去挖枯树根,但如今炒作势头已经降了下来,很多东西的价格比巅峰期落了不少。
张望雄戴着新买的崖柏手串,溜溜达达终于走进了物华堂。物华堂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引用“物华天宝”这个成语,将“天宝”隐去只“物华”,也带着某种暗示意味。
牌子的口气虽然不,但是店面并不大。临街一间门面,屋里摆着货架和柜台,后面是个仓库,楼上也是库房还可以住人。这样的铺面,老板一个人就能看过来,通常不需要再雇伙计。
张望雄早已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背着手刚走进店铺。老板很热情的迎上来道:“您又来了?”
张望雄笑道:“老板,最近又收了什么好玩意啊?”
老板:“我家的东西您还不清楚吗,最近没有什么新玩意,倒是收了一把古剑,应该是战国时期的真家伙,看形制是楚剑,就是品相有点残在这边架子上放着呢。”
张望雄从货架拿起一把绿迹斑斑的古铜剑,还做出很内行的样子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估计是想闻有没有尿骚味吧。很多青铜器造假,做旧的手段就是把东西扔进粪坑或尿池里泡一段时间,再捞出来洗干净,表面的浮锈便很像是埋藏多年留下的痕迹。
张望雄似乎对这把古剑并不是很感兴趣,又注意到架子上还有两件东西,用手指点着问道:“这两块砖有点意思,怎么卖?”
老板有些错愕道:“就是两块旧砖头,不是卖的,我拿来当个剑架。”
那两块砖头看上去确实不是卖的,就是一前一后放着用来架古剑的,不料张望雄偏偏看中了,他将古剑递还给老板道:“我就想买这两块砖,开个价吧。”
老板:“这东西不值价,您买它干嘛?”
张望雄用手指敲了敲深青色的古砖道:“这砖的质量不错,如今很少见到这种澄泥工艺了,我打算买去找人磨两方砚台。”
老板:“您是老主顾了,这两块砖我就白送得了!”
张望雄:“那怎么可以,好歹你也得给个价,我不能白拿东西。”
老板无奈道:“您还真是讲究人,五块钱一个,十块钱全拿走得了。”
张望雄正准备掏钱,店铺门口忽然有人大声道:“二十块,那两块砖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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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物语
两人转身望去,只见又有另外两人走进了店铺,其中一人还穿着警服、配着肩携式执法记录仪。老板赶紧迎上前去道:“郭主任,您怎么来了?”
穿警服者名叫郭益。这一带店铺众多,人流复杂,所以新市口街道派出所特意在市场内设了一个治安联防办公室,一共只有三名正式在编的民警加上几名协警,郭益只是负责人,不算什么正式编制上的领导,但这一带的店铺老板都叫他郭主任,以示尊敬嘛。
郭主任答道:“我今天值勤巡逻,正好碰见个领导朋友,就陪他逛逛。王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区检察院的李品李科长。李科长没事也喜欢搞收藏,他刚才看中你那两块砖了。”
王老板赶紧和李科长握手打招呼,弯腰躬身递上了名片。李科长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表情很严肃,微微点了点头道:“王老板啊,那两块古砖我也看中了,你卖不卖?”
王老板陪笑道:“您这话的,开门做生意,哪有把顾客往外赶的道理?但是刚才这位先生已经看中了,我答应卖给他了。”
张科长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仍然板着脸道:“我听见了,他想买,要你开价,两块砖一共十块吧?还没买定离手嘛,我也想买,价高者得,我出二十。”
王老板:“就是两块不值钱的砖头,但做生意要讲究信誉,这位先生也是老主顾了,我不好出尔反尔。”
郭益插话道:“难道我就不是老主顾了?这天天见面的!”着话居然把执法记录仪打开了。
李科长又道:“做生意就得像个做生意的样子,都是顾客,谁出的价高卖给谁!老板,你对不对?”
一旁的张望雄脸并没有流露出太大异状,就像一个普通的顾客,此刻才开口道:“老板啊,我是真看中了这两块古砖,诚心想买,不让你难做,更不让你吃亏,也出二十块吧。这位李科长,做生意也得讲究先来后到,是我先看中的!”
着话他就想继续掏钱,两张十块钱的票子刚掏出来还没递出去,李科长突然又道:“我出两千!”
其他几个人都愣了愣,就没见过这么抬价的,这位李科长好冲的脾气。刚才是二十块,张望雄也愿意出,他倒好,没有再十块、八块的加价,直接翻了一百倍。拿两千块钱买两块不值钱的砖头,难道他是疯了吗?
要么他就是真想买,要么他就是来找茬的。开门做生意,假如这个价都不卖,要么是老板有问题,要么是那两块砖头有问题,要么就是张望雄这名顾客有问题。
王老板过神来赶紧赔笑道:“李科长啊,两千我也不能卖。您看这样好不好?质量更好的古砖,我再给你淘几块,这东西不值钱,我也不收钱,头就送到郭主任那里去。”
张科长皱起眉头道:“我就是逛街买个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腐蚀党政干部吗?我想买这两块砖,有别人也想要,那就现场出价呗。”着话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张望雄一眼,那意思仿佛在有种你就喊两万。
张望雄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压低声音开口道:“李科长,身为国家政法干部,逛市场买件东西,这么胡搅蛮缠,就不注意点影响?”
李科长一听就怒了,上前一步直瞪着张望雄的眼睛,几乎就快鼻尖碰鼻尖了:“你什么人啊,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强买强卖,你出二十我出两千,难道老板非得卖给你不卖给我?那你可就是欺行霸市了!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货色!”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李品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买东西通常是往下砍价,但如果有好几个人同时看中一件东西,那就是往上抬价了。王老板和张望雄的买卖还没有做成呢,李品出一个更高价毫无问题。
假如非得有什么问题,那就是李科长出的价未免太高了。两千块钱买两块砖头,虽然贵得离谱,但也并不是一笔普通公务员出不起的钱。而张望雄那番话隐约有点威胁的意思,多少也能反应出他平时的习惯。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火药味,但别忘了旁边还站着一名警察呢,执法记录仪也开着。张望雄突然又退后一步笑了,摆手道:“算了,我不买了。既然这位领导出了高价,老板,你就卖给他吧,犯不着为两块砖头置气。”
完话张望雄转身走了,因为他看见门外又出现了两个人,正是朱山闲与丁齐,随即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已经暴露了。在老江湖眼中,他和那位王老板的问题简直就是不打自招。朱山闲也转身跟着他一起走了,丁齐则迈步进了店铺。
见张望雄走了,李科长居也摆手道:“算了,为两块砖头的确不值得,既然那位先生不买了,那我也不买了。”
老板诧异道:“您不买了?”
李科长:“不是我不买,而是你不卖。我出二十你不卖,刚才出两千你也不卖,现在我就不想买了,哪怕白送都不要了!郭,我们走吧,怎么遇到这种老板?”
郭益警官是一头雾水,很不满意地瞟了王老板一眼道:“你搞什么花样,还想不想好好做生意了?”完话也陪着李科长一起走了,与刚进门的丁齐擦肩而过。
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那柄青铜古剑放两块砖搭起的支架上,转过身来又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道:“这位先生,您想淘弄点什么,还是先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