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正常的房屋买卖,买卖双方需要当面协商,然后签转让合同,再由介带着他们去办各自的手续。可是这一次,买卖双方没有见面,连手续都是分开办的。宋局长那边已经签完字了,只需要丁齐再去签字并办自己的手续行。
丁齐下午开着车先去了房屋介公司,然后拉着办事人员和各种材料,又去了雨陵区房地产交易登记心,大约四点半左右,所有手续都办完了。他拿到了一张回执单,凭此回执单在十个工作日之后,携带身份证原件到交易心窗口去取不动产登记证。
虽说正式的产权证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拿到,但凭着手这一张打印并盖戳的回执单,等于房子已经到手了。前后不到两天时间啊,丁齐从没见过谁买房能有这么高的效率!
这天丁齐回去后朱山闲还没下班。他去了自己屋,关门坐在那里,看着手的回执单一阵阵发愣。假如在酒桌听别人讲这么一个段子,可能只是哈哈一乐,可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感觉却有点不真实。
自己这算不算敲诈勒索?丁齐仔细回忆了在电话里和宋局长说的每一个字,算万一被录了音,也听不出丝毫的问题来。他已经见识了江湖各门高人的手段,只是对朱山闲的爵门套路还不太了解。朱山闲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不料一出手是这么高啊!
思维方式决定了行为方式,朱山闲应该很了解宋铭杰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便会怎么做,因此才能料事如神。当然,更重要的前提,朱山闲久居官场,清楚姜家初与宋铭杰的很多情况。
自己这算是境湖市的有产人士啦?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一栋价值二百万出头的小楼到手了?丁齐本没打算一定要占据这套房子,是抱着印证的心理去打那个电话的,无论成与不成,具体谈买卖的时候总还有回旋余地。
可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生,快得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无论他的心理素质如何,都没法不发懵。
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朱山闲下班回来了。将朱山闲让进屋里坐下,丁齐拿出那张回执单道:“朱区长,您太神了!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
朱山闲呵呵一笑:“以丁老师的专业素质,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心不安吧?”
丁齐:“是的,我确实很不安,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一套房子。我原本是想试试您说的对不对,结果却没想到……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我的身份不合适,而其他人打那个电话也没用。”说到这里,朱山闲又语气一转道:“其实这是我代表大家对您表达的歉意,好端端的,是我们把你卷进来了,您从一开始被算计了。另一方面,这也是我们大家的谢意,感谢你提供的帮助!”
这位爵门人做事真是老练啊,一席话把什么都说了,丁齐一时竟然不知再说什么才好。朱山闲说这是歉意与谢意,他让丁齐弄到了一栋小楼。可当时算计丁齐的人并非朱山闲,而是范仰和叶行,至于感谢的意思倒是很认真,丁齐能听出来。
丁齐只是有点不太适应,他本以为已经很适应这些江湖人士的手段套路了,现在发现还需要继续了解与熟悉。这明明是朱山闲做的事,说话时却代表大家,而其他人肯定也不会站出来反对,无形等于默认了被朱山闲代表。
除了谢意和歉意,丁齐也明白,朱山闲这么做了,也等于将他拉进了属于“自己人”的圈子里,丁齐却说不清这是被拉船还是拖下水了。
丁齐想了想道:“这套房子,怎能平白无故成了我的,朱区长可以把它……”
朱山闲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房子又不是我给你的,是丁老师通过正规手续从宋局长那里买下的。如果你不想要,等到小境湖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可把它卖掉或者送人,哪怕还给宋局长都行。我不适合参与什么,你想怎么处置也不用和我说!”
丁齐愕然,朱山闲说的没错,这套房子既不是送给朱山闲的,也不是朱山闲送的。如果他不想要,最合适的处置方法是还给宋局长,假如转卖掉甚至是送给别人,其实都等于他已经收下了。
可是丁齐心里也清楚,这栋小楼恐怕是还不回去了。难道再打个电话给宋局长,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开个玩笑、试探试探?那样的话不仅是把朱山闲给卖了,而且也等于是与宋铭杰结仇了。不仅房子还不回去,反而是把人往死里得罪,或者宋铭杰会认为他的胃口还没满足。
丁齐以前并不认识宋铭杰,可是收到这套房子后,已经理解宋铭杰的心态了,也了解这种人的行事风格。也难怪姜副市长进去了,而宋局长还是宋局长。
事已至此,暂且也只能这样了,他抬头看了朱山闲一眼道:“朱师兄,您的手段高明!事先你把情况都说明白了,但我还是照你说的做了,心服口服啊!这套房子我收下了,将来假如打开了小境湖,大家一起进出倒也方便。”
朱山闲仍是呵呵笑道:“丁老师客气了!这其实是你自己的福分,我并没有做什么。”
丁齐从来不是行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干脆地“弄死”了田琦,哪怕面对一些列后果。他也清楚,如果收了这套房子,不仅是安了宋局长的心,也等于是取得了朱山闲的信任。
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商场、公司还是机关,有时人们是否把你当成“自己人”,空口表态是没用的,首先要有共同的利益维系关系。接受了朱山闲代表大家送的歉意与谢意,是取得了以朱山闲为代表的这个团队的认可。
这时又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尚妮。尚妮手拿着一张折起来的a4纸,语带惊喜道:“朱师兄也在呀……多谢丁老师的指点,我刚才看见了!”
朱山闲也惊喜道:“小师妹,你看见小境湖了?”
尚妮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还看见一样东西,画了出来,让丁老师先看看。”
丁齐接过那张纸打开,旁边的朱山闲神情变得有点古怪。尚妮好像不太会画画,换成别人可能谁也看不懂她究竟画的是什么东西?纸好像是个小人,没有腿,身子像一根柱子,顶端鼓出来一点应该是脑袋,身的部分还有两根分叉应该是手臂。
但丁齐一眼能看出来,尚妮不是不会画,而是她只能画成这个样子。这是丁齐在田琦与卢芳的精神世界见到的那种异生物。丁齐追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这东西,又是怎么注意到的?”
尚妮:“在门外不远的位置,躲在草丛里很不容易发现。我是听见声音像是婴儿在哭,然后才注意到的。看了好半天,有一阵风吹过来,恰好把草丛吹开了,我这才看清楚……”
朱山闲吃惊不小,前一步道:“师妹,你不仅看见了景象,还听见声音了?”
尚妮有些错愕道:“看见了当然听见了,难道你们没有听见那里面的声音吗?有风吹草木声,还有流水声,天色暗下来之后,我又听见了像娃娃哭的声音。”
朱山闲愣住了,他先前看见了门外小境湖的景致,但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而且据他所知,谭涵川、范仰、石不全、冼皓都是一样的,只见其景未闻其声。至于庄梦周,向来神神秘秘,这几天也没见他站在后院门外看风景,情况不明。
没想到,发现小境湖最困难的尚妮,看见小境湖的同时便听见声音了,这倒是个新进展。丁齐更感兴趣的是这种异的生物,拿着这张纸道:“人都在了吧?我们开个会……尚妮师妹,你的头发怎么是湿的?”
尚妮:“外面下雨了呀。”
等走到阳台一看,石不全正在后院里拆棚子呢,将新买的那顶四角晴雨棚从后院拆掉,又拿到二楼阳台重新装好,而冼皓和叶行正在擦桌凳的雨水。
丁齐回来后,不知不觉在房间里独坐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外面已经下雨了,而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尚妮当时盘坐在后院门处,天下雨了,石不全赶紧将二楼阳台的晴雨棚拆下来装到后院里,及时为尚妮挡雨,吃饭时又给装回来。
假如换一个人还真不够折腾的,好在石不全的手脚够快,堪称丁齐见过的动作最利索的人,一会儿功夫搞定了。
吃饭是开会,大家在餐桌边聚齐了,边吃边聊。丁齐拿出尚妮画的那个小人道:“尚妮师妹看见了这个东西,而且还听见了声音,这是个新发现。它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我找到的明代游记的记载没错,朱师兄的祖师遗言也没错,小境湖真有所谓的仙饵。”
“似巨芝,高尺余,肉质,色白,有杈若双臂。昼隐夜现,月照有声,若儿啼。”这是那篇明代游记的记载,丁齐虽然在田琦和卢芳的精神世界“亲眼”看到过,但那毕竟只是潜意识的场景,并非实物,而今天确认了小境湖真有这种东西。
冼皓追问道:“妹妹,你在哪里看见的这东西,我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发现?”
尚妮:“在门外左边的草丛里,旁边是竹林还有不少灌木,视线挡住了不太容易注意到,其实离得不远,也十几步吧……”她边说边划,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范仰回屋拿了把雨伞下去了,在后院门处大约站了五分钟,楼点头道:“我也看见了!被草丛挡住了大部分,假如不是尚师妹事先说了,的确发现不了……而且我还听见声音了!咿咿呀呀的,像个婴儿在哭,却又说不清是哭是笑。”
丁齐:“有月光吗?”
范仰点头道:“有,我们这边虽然在下雨,但小境湖那边却是晴天。”
谭涵川:“你也听见了?”
范仰很认真地点头道:“是的,尚妮师妹像一语点醒梦人!原先我想的只是看,现在也去听,看见了真的也听见了!”
石不全接过雨伞也下去了,过了两分钟回来了,一脸兴奋道:“真的听见啦……尚妮师妹,你太棒了!”
紧接着朱山闲、冼皓、谭涵川都拿着雨伞下去看了一遍,他们果然都听见了声音,这顿饭吃的,桌总是少一个人。最后一个下楼的庄梦周,他回来后点了点头道:“尚妮听见了,她告诉了我们,我们也都听见了。这说明我们本来也应该听见的,只是没有这个意识。”
朱山闲道:“我们原先只是眺望远处的风景,注意的恐怕都是十里开外,却没有仔细看十步之外的东西,离得太近反而没有发现,还是尚妮师妹心细。”
庄梦周:“她或许只是心无杂念。”
叶行小声道:“朱师兄的祖师代代相传,说那仙饵名叫肉灵芝,肉灵芝不是太岁的意思吗?”
石不全:“肉灵芝究竟是不是太岁,并没有明确的说法。太岁我见过,说是仙饵倒不太像,功效也那样。但是肉灵芝这种东西,我听了丁老师和朱区长的说法之后,还真做了一番考证,查了各种真真假假的古医书、传说的仙方之类。”
叶行:“有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