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住这地方的人倒有些品味。”
李不琢呼出一口气,满足感油然而生,自己终于也有了一套住宅。
虽说不是什么繁华地界的房子,可终于有了一处稳当落脚的地方。
接着铺纸磨墨,写下两封信,一封给姜太川,一封给白益。
过两日,就抽空再去县城一次,找官驿把这两封信送出,奇经法门也夹带其中。
白益与姜太川若会意,肯帮忙的话,自然会派人把消息传出去。
接着,李不琢才唤来酒庄管事,问起酒庄经营情况。
管事躬身道:“除去有两年闹大水,不仅粮食颗粒无收,还有亏损,其他的年份,都有利润,大人过目。”
说着递来账目。
来之前,李不琢便根据田土务的档案卷帙,知道这处酒庄酿的酒种是秋露白。
秋露白并非这处酒庄独产,是颇为流行的酒种,出酒率约有两成,也就是说,一百斤粮食能酿出二十斤酒。
一路走来,李不琢见到的谷地,远超五十亩,说二百亩都不止。
就按五十亩算,年产粮食便在一万斤到一万五千斤之间,刨去给帮工发放的工钱等消耗,约莫能有六千到八千斤粮食能拿出来酿酒。
这样一算,每年酒庄可产出一千多斤酒。
秋露白李不琢在酒肆中见过,一斤卖到七个银铢,那么酒楼收酒的成本,也就是酒庄直接售出的利润,可能在五银铢一斤左右。
这样算来,这酒庄子一年的利润约在五金锞上下。
心里有数,李不琢看账目也是一扫而过,只注意关键之处是否与自己料想的偏差过大。
一眼扫过,账目条理分明,每年记录的粮食收入,却都是按二十亩地算。
第68章.六十七:谷地
“只有二十亩地?”
李不琢把账目扔上书桌,看向姚仲豫。
姚仲豫躬身道:“庄边土地虽多,九成却都是农户自己开垦的土地,并不归酒庄所有,魁首大人的地契上也写得很清楚。”
李不琢道:“庄里十几年经营的利润如何?”
姚仲豫道:“账上都有记录,都在河东县姚氏主家存着,明日我便派人去县城走一趟,主家那边,会派人过来与大人正式交接酒庄。”
李不琢点点头,也没追问,让姚仲豫离去。
姚仲豫一走,李不琢拿起账目翻阅,略微一算,从十四年前算起,酒庄经营的利润抛去零头有二十金锞。
但按田土务的档案卷帙的明文条例,李不琢所得的,该是酒庄经营的一切利润,不只包括地契中二十亩地,也就是说,酒庄从外购入粮食酿酒的利润,也属于李不琢所有。
若按二百亩地算,算入十四年购粮成本四十金锞,十四年的净利润能有一百五十金锞上下。
…………
黄奴儿咬紧面巾,闷哼一声,面色煞白,豆大汗珠从额上滴落,鹤潜扎紧布条,道:“倒是止血了,左手拿筷子倒不难学,只是你只剩一只手,许多活便干不了了。”
左手取下嘴中面巾,黄奴儿嘶了几声,牙关紧咬。
被那对男女逼着当偷儿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同行失手落网后,被人砍手指,甚至活活打死。
断一只手,脱离了那行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埋在哪了?”他问道。
“山沟子里。”鹤潜知道黄奴儿想什么,道:“待你回些精气,再去给他们立个灵位,你可怪我?”
黄奴儿喃喃道:“不怪你,有时候我也想杀了他们……”
鹤潜笑了笑:“你怪我也无妨,只是,却不要怪李不琢。”
“我不怪他。”黄奴儿顿了顿,“养好伤我就走。”
“走?不走。”
“不走?”
“我想杀他们二人不假,可为什么选在此次动手?”鹤潜淡淡道:“李不琢是新科魁首,若不出意外,将来是能入仕天宫的,能追随他,对你我都有好处。”
黄奴儿怔了怔:“你不是早就想退隐了?”
鹤潜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有纠葛,谈什么隐居,不过是想避开以前惹下的那些麻烦。这位李大人对那陪伴的丫鬟视同己出,我看他举止,也不是颐气指使之人。”
黄奴儿低下头,面容在灯光映照下阴晴不定:“可我曾刺杀他,他怎会信我……”
“你是受人逼迫,而我若想害他,便没理由帮他脱险,更何况,如今他身边连个跑腿办事的人都没有,到这酒瓮子村里,完全是个外人,想接管这姚氏酒庄,谈何容易?”
…………
次日清早,李不琢来到庄子背面的酿酒坊。
三层高的木楼中,四角锅炉炉膛散发逼人热气,锅炉旁的四个巨大料桶边沿被铆钉严密加固,仍冒出丝丝酒香浓烈的蒸汽,料桶顶部铜盖上伸出各伸出一根两人合抱粗的黄铜排槽。
排槽延伸至二楼高处,又向下汇合,混铸出一个巨型黄铜冷却槽,悬吊屋中。
冷却槽底有旋钮开关,拧开时,清澈酒液便从中流出。
酿酒师傅叫江大河,学徒一个名字别致些,叫江边柳,另一个是个半大女娃,就叫江酒儿。
三人跟李不琢见礼,李不琢让他们继续酿酒,背着手在旁边看了好一会。
那料桶一个约莫能装上千斤粮食,若只二十亩地的粮食产量,酒坊没必要做这么大。
便唤来江大河询问平时酿造的事项,江大河知无不言,可问到产量和消耗时,就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