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秋山就说着:“这些人,引他们入得我门,就由你这未来师兄了。”
“以后这些事迟早要你主持,你不要觉得浪费,圣门当然不是金山银山,郡府之间也尽量少用道法,以免犯上天和龙气忌讳,但我们终不是普通人,产业还是相对容易,故这文宴花费,不必心疼。”
“只是入了圣门,或任何道门,功名就最多止于举人,并且不得当官,这个你必须明白牢记才是。””说罢,岳秋山喝茶不言语。
外面不知什么时起了风,本来是晴天,现在云压得很低,给楼笼罩了一片灰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张玠玉就连忙说着:“这我自然知道,当了官,龙气就坏了道基,自然就修不了仙。”
李文镜在检查名单,这时笑着开玩笑:“你知道就好,不过要是你成了真君,说不定就可以,天下事,人间情,俯而就者易,仰而歧则难,大体如是!”
张玠玉就苦笑:“师叔,不要给我开这玩笑了。”
这李文镜爱于酒色,道法不行,但是其人精明能干,世俗产业都是其人把持,地位实是不低,张玠玉笑过,顿了一顿,又问:“名单里,有没有那个裴子云?我看他诗文还算上佳,又不算是龙气所钟。”
岳秋山目光一跳,垂下眼睑呷一口茶,说:“我正要说说这人,我圣门有小遁甲观相法,能看人运程以及命格,你能看出这点,想是有点火候了。”
“人的命运有定数和变数,既不能贪求,也不能坐等,此裴子云面相气质不太突出,相面来看,不过薄有祖德,小运之相,能中秀才已经不错,并且还不是今年能中。”
“但此人文气在孕育中,顶上直直透出淡淡的明光,却是读书入了味,明了理。”说到这里,岳秋山也心存疑虑:“看来文章学问已经老道,至少对这府试来说是这样,很可能文以改命。”
“你也知道,这些观相法大半模糊,圣门道法,人生世上,为物为欲所障,必须得而破之,这又谈何容易?”说罢岳秋山不禁哑然失笑,指点的说着:“这种人,可以试下,但是不必执着。”
张玠玉若有所思:“师傅是说,这种人多有变数,未必对师门有利,故不必执着?”
“你这理解就对了,早些年,师门会取之,现在,我们已穿了鞋上了岸,这种变数多的人,还得缓缓。”
张玠玉大悟:“我明白了。”
…………
四人回了客栈,相互告别。
裴子云有些醉意,原来在宴会时,三人见着裴子云得了第三,赢了嘲讽的人,自是得意欢喜,因此就灌了裴子云不少的酒,这酒后劲大,原还不觉得,此刻过了小半个时辰,回到了房间,酒有些上来。
伙计就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里,等洗了洗,在床上稍休息了一会,心想:“总算能获得自由时间了!”
原来是见到道人,付了银子时,又想起自己前世还有着道法,总觉得自己经常忘记这点很是奇怪,就想着赶回修行,只是被三人拉着,不让一人独行,三人都有些醉意,喝的多了些,因此花费了时间,才回到房中。
这时,见酒意散去不少,虽喝酒不宜行功,但是试下无碍,当下就盘点着原主的记忆,暗想:“原主前世,失了与赵宁的机会,但是到底有机缘,得了一个散修的笔记,却是寄托之物,梦里得了法决。”
“这经伸图虽粗浅,最是实用,任何人有些灵惠,就能立刻有灵感,最是灵验不过,并且按级可以完成奠基,只是度缓慢些,原主后来入了松云门献上,评价却是正宗奠基法,还得了些入道的功勋。”
“我就用这个试下。”
当下裴子云盘坐起来,照着道法修炼,只见持决念着,就开始行功,原主不过三刻就得了道法,现在修炼,以为也是容易。
只是良久,一无所获,裴子云散穿着一件内衣,对着窗看着,信手抽出一本书,看了看,又毫无兴趣,只是皱眉想着,心中疑问:“此法,普通人能有一点灵觉就可修持,只是晋级过慢,为什么自己不行?自己前世也是三刻就得了,今生是一无所获,难道这身体换了个灵魂,就没了?”
正疑惑,见眉心梅花一亮,一道信息穿入,裴子云顿时明白了缘由:“这具身体,原主的灵根没有了——谢真君的禁制狠毒不过,为了使原主不能修行道法脱困,所连灵根都剥夺。”
“回到现在,虽得了梅花,这身体已经失去了灵根,必须寻找新的灵根。”
“故现在修炼无用,所以这几天都有意无意淡忘。”
“要想修炼,就得寻找一个修道者的寄托来弥补,这寄托隐含着修道人的灵根,哪怕一丝就可!”
想着这里,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未完成)”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仔细一看,就是信息的内容,不想这探索,又产生了新任务,裴子云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自己现在不是修道中人,怎么接触到修道人,又怎么获得寄托之物?
裴子云躺在床上,仰面躺着,若有所思,良久,才说着:“不管了,马上就要府试了,先考取了秀才再说。”
第十四章 府试
府试
清晨,略泛白,雾气还在,不远处船舸缓缓驶在河中,裴子云举着灯笼,提着考篮,向府试的考场而去。
“本府七县,按县排队,不得喧哗!”学院内隐隐传来三声闷炮,就有甲士排列,有人高喊着。
大徐立制,县学称学社,府称学院,省称贡院,中央称学宫。
长周府学院迭经修茸,自有体制,凌晨寒气凛凛,星光下甬道总有七道,都有木栅栏拦着,考生提着考篮,排队等着。
裴子云找到了自己江平县县栅,见有一群人黑压压站着,手里提着灯笼,就有人说着:“裴兄,你来了!”
裴子云一看,说话的人是唐真,而周围王、李二位童生却冷哼一声,不说话。
裴子云也不以为然,和唐真打了招呼,对王、李二位童生也就笑笑不说话——前几日,这三人又邀请自己去文会,裴子云见考期而近,就拒绝了,唐真还罢了,这二人就记恨在心了。
“这样心胸和脑子,难怪不得秀才。”裴子云想起这二人还想着文会获得学正泄露一点题目,就暗骂愚蠢:“这场面,学正又怎么会指点府试提要,那不是授人以柄,成开朝惊天舞弊大案了。”
此刻见得两人就是拱了拱手,聊了几句,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说话,闭口不言。
大徐制,县里考童生,府里考秀才,省里考举人,却和裴子云原来世界的科举有所区别,但这正常,一模一样才是怪。
童生,不是功名,没有免赋权,因此由县令率县教喻考,但秀才就有功名了,按照大徐制,是知府、府学正(正八品),以及省里派来的人三者形成正副考官进行监督,一府不过取三十三名,可见其艰难。
“蓬蓬蓬!”闷鼓而响。
鱼门缓缓打开。
童生入场搜查。
裴子云记忆经过县试府试,就暗想:“来了!”
只见是报上名字,递上文书和考牌,学吏先是看着经廪保认人的文书,再看画像,下有文字描述体态容貌。
确定后,就是检查,先检查考篮,笔墨纸砚肯定得检查,连带的馒头都要撕开,免的夹带,裴子云早有经验,深知考场时食物,千万别很油腻,油腻一是容易坏,而是检查的人撕开看,就有污秽,要是吃坏了肚子就完了,故带的是油饼、鸡蛋二项,至于水,考场有提供。
接下来就是解衣脱鞋,连髻也要打散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