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清召大师平息了点苍许飞和峨嵋正印间的冲突,却听巩千帆哈哈一笑,说道:“握手言欢,消解误会,自是好极。但是朱少掌门,误会若是深到出了人命,却又怎么说?”
朱邦双眉一轩,说道:“不错,你华山高闵是我杀的。你要为他报仇,我长青派早有准备,你划下道儿来罢!”说着站起身,拔刀出鞘。
众人没料到朱邦脾气如此急躁,一句话间便拔刀相向。巩千帆冷笑道:“你若不是自知理亏,又何必这么急着动手?在这诸多掌门面前,你竟不敢跟我对质么?”
朱邦一张方脸涨成紫色,他口齿不灵,头脑简单,但性情刚正率直,因此才得了个“方正君子”的名号。他自知争辩不过巩千帆,听他说要对质,心下更加恼怒,说道:“谁是谁非,手底下见真章!”
清召忙起身阻止道:“朱少掌门莫急。事情经过如何,请你先为大家说来。”
朱邦对清召甚是尊重,听他这么说,便收起长刀,大声道:“高闵这杀千刀的混蛋!我只恨没有早些杀死了他。那日我们在一个客店打尖,听到这高闵当着众人的面损我长青派,大言不惭,说甚么华山派近年来人才济济,不似…不似我长青派高手凋零,后继无人。又说甚么几十年前华山便盖过长青,现在更加将长青远远抛在后面!我师弟听不过耳,上前喝骂,两人打了起来。
高闵这奸贼,一剑砍下了我师弟的右臂,哼,我师弟他…他这辈子是再也不要想练武啦。我恼怒已极,喝问他为何出手这么狠,高闵,高闵这奸贼,竟然笑着回答:刀剑原本不生眼睛,要怪就怪他自己学艺不精!又说甚么出剑不狠,就会像你们长青派一样,越来越没出息!我…我怎能让长青派丢这个脸?”
他虽说得结结巴巴,众人也都听出了所以然。华山和长青两派一直是排名在少林峨嵋武当三大派之后最强大的门派,向来为了谁第四谁第五而争夺不休,今次起了冲突,显然仍是因着这个老过节。
巩千帆说道:“不论谁是谁非,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高闵虽伤了你师弟,毕竟是公平对决,败者受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他究竟没要了你师弟的命!你自己说罢,你无端杀死我的徒弟,这条人命该怎样算法?”他说话咄咄逼人,朱邦更加恚怒,大声道:“我杀了他又如何?就凭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就是该死!”
巩千帆冷笑道:“胡说八道?他说的句句是实,怎能说是胡说八道?我也说同样的话:几十年前华山便盖过长青,现在更加将长青远远抛在后面!怎样?朱少掌门,我也该死么?”
朱邦狠狠地瞪着他,不再开口,伸手再次拔出了长刀,将刀鞘一扔,显示此番是再也不肯收刀了。
忽听清显开口道:“阿弥陀佛!我们六大派之间之所以会生起这许多争端,全因没有秩序。依老衲浅见,六大派确实该重新排一下顺序才是。华山和长青两派之间的争端,也可在比试中解决。败的一方自动认错;胜的一方也勿要欺人太甚。如此解决,岂不甚好?”他说话温和,文质彬彬,极为客气有礼,巩千帆朱邦正印清海清法听他这么说,正中下怀,都出声表示赞同。
许飞忽然站起身,说道:“你们要比武排序,点苍这就告辞。”一拱手,便向台下走去。巩千帆冷笑道:“点苍许观主不敢出手么?那也不用勉强了。”忽觉眼前寒光一闪,但见许飞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冷笑一声,回身走下台去。
巩千帆不自由主伸手去摸衣襟,惊觉领口多出了两道剑痕,这才知道刚才那一那间许飞已回身拔剑出剑收剑,出手之快,自己竟全然未曾看清。他额头出汗,知道若不是许飞手下留情,自己早已尸横就地了,一时愣然说不出话来。
台上众人眼望许飞的背影,都不做声,心中自忖没有胜过他的把握,但见点苍自行退出六大派重新排列顺序之争,都暗自嘘了一口气。
清召却跳下台,追上前去,叫道:“许观主,请留步!”许飞回过头来,说道:“清召大师,我劝你也不要淌这浑水了。”清召叹了口气,黯然摇头,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许飞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师是出家人,难道也身不由己么?”
清召笑了,拍头说道:“是,是贫僧胡涂了。许观主,你走得好。清召佩服你。”
许飞向他一拱手,二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相视一笑,许飞便率领点苍弟子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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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重排名序
台上五大派各自望望,对许飞的拂袖离去都感到有些尴尬。清显看了清圣的脸色,开口道:“许观主性子高傲不群,如此离去,显然是不屑与我等为伍了。惭愧啊惭愧。古来人心不同,各有取舍,各有轻重,本是定理。这也不打紧,掌门师兄,在座各位若是都赞成重排顺序,共襄盛举,又何必在乎点苍派的一意孤行?”众人都点头称是。
朱邦却道:“慢着!点苍和我长青本出一门,许师叔的武功炉火纯青,只因他老人家无心争夺虚名,才先行离去。但他点苍一派的排名,依我说,至少也要在长青之上。”少林武当峨嵋的首领都点头赞同。巩千帆虽不愿,但想起许飞对自己出的那一剑,心有余悸,也只好同意。清圣叹了口气,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大家都是此意,我们这五派便各派三人出来,以三场比试定胜负,重排顺序罢。”
清召此时已走回台上,听到掌门人这么说,皱眉说道:“掌门师兄,大家难得聚会,难道定要刀剑相见,大动干戈么?”
清显道:“阿弥陀佛!师弟慈悲为怀,所言甚是。大家比武只是为了分出高低,切不可真伤了人命。只要大家事先订下比武的规则,眼下又有这许多前辈高手在此,谁敢轻率大意,误伤对手?”
李乘风道:“清显大师说得是。刀剑虽然无眼,这里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一旦分出了高下胜负便算数,能避免伤亡就尽量避免,如此各派之间并不会生起仇恨嫌隙,反而能互相激励,让彼此的武艺更上一层楼。”
清召听李乘风也赞成重排顺序的主张,心知武当和峨嵋两派向来为第二第三大派的名头争论多年,只因一方是释流,一方是道流,都能各自克制退让,才没有真的动过手。此番有了机会,李乘风自要向峨嵋挑战,意图取得天下第二大派的宝座了。清召忍不住道:“眼下几件大事情尚未解决,如何就急着比武?今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门派衰弱不振,势力日渐逊于帮派;朝廷腐败,东厂西厂的爪牙时时罗织罪名冤枉正直之士;江湖上又出了修罗会这般作恶多端的门会,这都是要请大家共同商讨,共同出力解决的。若是彼此先打一架,还有甚么可谈的?”
清海大声道:“清召师兄,这几件事和排列武林门派顺序相比,都是小事了。大家排完顺序再一起商谈一下,也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时?”清圣道:“阿弥陀佛,清召师弟,你先过来坐下。有我在此,比武之后,定要请大家坐下好好谈谈。你不用担心。”
清召便不再说话,皱起眉头,心中又如何能不担忧?
其余各门派的领袖已各自下台召集门人,准备推选出战的人选。五大派要比武重新排序的消息,台下自然早已听闻,众江湖豪客议论纷纷,兴致高昂,心想总算能看到一场好戏。
台上台下正一片紧张期待时,忽听一人怪声笑道:“这武林九大派,今日只剩六大派了。我看再过几年,只会剩下三大派一大派,还排个鸟名?不如排排天下武功第一的人物,才有点意思。”
李乘风双眉轩起,站起身向台下望去,冷冷地道:“阁下大言不惭,不知有何居心?我看阁下是唯恐天下不乱!今日各路英雄聚集在嵩山之巅,乃为讨论武林大事,阁下想挑拨离间,引起公愤,可该为阁下项上人头着想。”
那人笑道:“武当李乘风,一缕幽魂,乘风而去!”李乘风脸色一变,台下一名小道士忽然越众而出,直闯人群,从背后拔出长剑,向一个黄眼老头斩去。那老头不闪不避,只抬头望了那小道士一眼,冷笑道:“你来送死么?”
李乘风急叫道:“元儿快退!”小道士元儿微一迟疑,那黄眼老头已然出手,快如闪电地夺下了小道士的长剑,手指抓上他的喉头。李乘风跃下台欲待相救,人还在半空,忽见灰影一闪,一个灰衣青年已冲上前,长剑出鞘,刺向老头的手腕。老头只得收手避过,那青年顺手抱住了元儿,向旁一滚。老头变招极快,手爪向旁抓出,向青年的头顶落下。
李乘风大叫:“不可!”却见那青年危急中低头避开,这爪便抓上了他的肩头,登时鲜血淋漓。李乘风长剑出鞘,指向老头胸口,怒道:“对小孩儿下这般重手,好不要脸!”
出手救人的灰衣青年此时已站起身来,他还剑入鞘,右手按住了左肩的伤口,鲜血已染满了半边衣衫,但傲然挺立,丝毫不显半点痛楚慌张之色,抬头向李乘风道:“我师父有句话,要我转告各位掌门人。”
众人这才看清,这灰衣少年正是点苍小剑客张洁,刚刚才随许飞等点苍众人下山,不知怎地又回到此地?
清圣正印等都已走下台来,清圣问道:“请问令师许观主有何指教?”
张洁道:“我随师父下山不久,便见到一群身穿红衣的喇嘛向山上走来,不知有何意图,请各位留心。”清召听了,忙派遣弟子前去查看。
张洁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指着那黄眼老头道:“这人是修罗会中的人,叫做鹰爪邹七老,想是专门来此捣乱的,可能还有不少同党也已到了山上。李掌门,你看着处置罢。”说完便回身向山下走去。
众人眼见这血溅当场的一幕,都急于知道李乘风将如何处置邹七老,交头接耳,簇拥争看,台下又是乱成一片,竟然没人留心张洁的去处。他走出几步,便觉伤口疼痛难忍,头晕眼花,险些跪倒在地。便在此时,两个青年从人丛中抢出,一个扶住了他,一个伸手替他包扎伤口。
张洁抬头看去,却见这二人都是在银瓶山庄闯关求亲时会过的老相识,扶着自己的是天龙小剑客石珽,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却是凌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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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九张座椅
张洁一笑,向石珽道:“今日原想与你一争高低的,可惜无此机缘。”石珽笑道:“改日我定要上点苍拜山,到时咱们再放手一战。”张洁点头道:“张洁恭候大驾!”
这二人都是后一辈中的剑术高手,互相慕名已久,虽在银瓶山庄各自经过测试,却未曾有机会交手,便在此时订下了约会。张洁转向凌昊天道:“银瓶山庄一晤,蒙阁下相救,张洁好生感激敬服,虎山传人果然不同凡响!萧姑娘可好?两位好事可近了么?”
凌昊天摇头道:“这事说来话长。萧姑娘都好,但我没福气娶她。”
此时三人身周乱哄哄地,台前许多人大声叫嚣,似是为了如何处置邹七老起了争执。张洁见时候不对,便不再问。凌石二人扶着他脱出人群,两个点苍弟子在山道上等候接应,见张洁受伤甚重,都大惊失色。
凌昊天道:“张师兄,今日场面混乱,龙蛇混杂,未能亲自拜见令师,还请张师兄代我向令师致意。”张洁道:“多谢凌三公子的伤药。我定当禀告家师。”便在师兄弟的搀扶下去了。
凌昊天自幼顽皮胡闹,除了母亲之外,就是害怕这位许三叔叔。许飞严谨冷肃,又是极为聪明之人,凌昊天在他面前甚么花样都玩不出,只得乖乖听话。好在许飞远在四川,很少来虎山,凌昊天年幼时只见过他几次,但印象深刻之极;此时年纪大了,对这位许三叔叔的敬畏却丝毫不减。
凌昊天和石珽望着张洁去远后,相偕走回。凌昊天道:“银瓶山庄一别,我常挂念石兄当时伤势如何,看来你已恢复完全,好让人欣喜。”石珽道:“多亏你舍命相救。我见你安好无恙,心中才真是安慰呢。我那时只是头上撞了一下,回家休养一阵就没事了。”又道:“这次嵩山大会,爹爹听说大家要争夺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就带了我和其他师兄弟来看看。凌三兄,你怎也来到这山上?”凌昊天正要说话,却见文绰约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快步迎上来道:“小三,那人的伤没事么?”
石珽看到她,整个人立时傻了,结结巴巴地道:“文…文姑娘。你…你好。”文绰约大眼睛向他一瞪,脸色一沉,说道:“是你!你也在这儿。”
石琫道:“是,是。我…我也在这儿。”
凌昊天始终不知道文绰约便是石珽的梦中情人,看他二人神色奇怪,只道他们以往有过节,便向文绰约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天龙少主石珽石公子。绰约,怎不叫一声石大哥?”
文绰约脸色一变,顿足道:“小三,你又来了,上次是那大剑客,这次又是这小子!你总要…总要我怎样才甘心?”说完便转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