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 第463节

“各位大爷能够如期而至,成为今届赌赛的嘉宾,实是我‘贝者’的荣耀。我谨代我家主人向各位表达最诚挚的谢意!”待众人一一归座之后,一个与九奴穿着一模一样的中年汉子来到平台中央,满脸堆笑,连连作揖道。

纪空手环顾四周,只见平台上除了受邀嘉宾以及各自随从有数十人之外,其他人等只剩下“贝者”旗下的十八奴,他一心渴望想见到的那位“贝者”的主人,竟然根本不在这悬壁顶峰。

“这可奇了,以‘贝者’举办赌赛的规模,‘贝者’的主人原本不该如此怠慢才对。”纪空手这么想着。

那中年汉子团团作揖之后,依然不紧不慢地道:“按理,今天在此恭迎各位的是我家主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奴才。不过事不凑巧,我家主人正好有要事待办,此时尚在数百里之外,他老人家吩咐小人,要我尽力以愉宾客,不能缺失半点礼数,最多不过明晨日出时分,我家主人必在这里与诸位见面。”

他的话印证了纪空手的猜测。纪空手微微一笑,却见身边不远处的变万千脸色霍然一变,冷然道:“对你家主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赌赛更重要?”

“小人也不清楚,在小人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比赌赛更重要了,但主人既然如此吩咐,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那中年汉子上前一步,显得谦卑地道。

“他当然有他的道理。”变万千冷笑一声道:“因为赌之一道与武道同理,高手相争,仅争一线,争的就是气势!也许他迟迟不来,就是想甫一登场时给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都留下先声夺人的气势!”

众人一片哗然,对变万千的话他们无法不信,如果事实真如变万千所料,那么赌赛就失去了公平公正的原则。

在场中每一个人客人的心中,“贝者”这十年所举办的一届赌赛是一个品牌,它的刺激性、观赏性与它的公正性一样,一直是它能成为一个品牌的重要因素。百万巨金的豪赌,是要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下进行,才具有坚强的生命力。否则,它就只是一个闹剧,一个不能取信于人的荒诞闹剧。

那中年汉子却淡淡地笑了:“变爷对赌道的认识之精深,普天之下,少有人及。不过,变爷这一回确实多疑了,我家主人对赌赛一向看重,简直视若生命,若非情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怠慢诸位的。”

变万千没有说话,只是向纪空手瞟了一眼,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贝者”的主人此次姗姗来迟,也许与纪空手有一定的关联。

这只是他的一种直觉,一种在日前还不能确定的直觉,也许到了明天日出时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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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布的话让韩信大吃了一惊,因为向匈奴借兵,此举不啻于引狼入室。匈奴大军的野蛮与残暴天下皆闻,其吞并中原的野心人皆尽知,如果英布的话属实,无异玩火**。

“这……”韩信沉吟而道,似乎正在权衡此举的利弊。

英布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射韩信的脸上,意欲看透对方的心思,显得极是咄咄逼人。

其时匈奴屯兵塞外,早对中原虎视眈眈,大秦始皇甚为苦恼,征兵百万,修筑长城以拒匈奴军士的骚扰,可见当时匈奴的气焰已是十分嚣张,而且匈奴铁骑一向赫赫有名,数十年横行塞外,所向披靡,战力之惊人,比之项羽的西楚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英布真的能够借得这二十万铁骑,对垓下战局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但韩信却在犹豫,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他有太多的理由让自己冷静地思考,权衡其中的利弊。

在中土百姓的眼中,匈奴是一个蛮夷民族,它的军队曾经给中土百姓带来了太多的灾难。韩信尚在很小的时候,就体会到百姓对匈奴那种刻骨铭心的仇视心理。所以,如果他与匈奴合作,不论最终是否能得天下,他都将成为民族的罪人,为天下百姓所唾弃。

这是韩信之所以犹豫的一个最大的理由。平心而论,韩信的智慧与远见并不在他人之下,尤其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他不得不为自己将来的声名多加考虑。

“如果我换作是侯爷,就绝不会犹豫,因为,这是你我惟一可以夺得天下的机会。”英布看到韩信眼中游移不定的目光,不由为他打气道:“我可以为侯爷算算这笔账,汉军在垓下的兵马共有五六十万之众,一旦攻破垓下,歼除西楚军这十万人马,所损兵力最少也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而此时,侯爷与我的兵力共有四十万人,加上匈奴二十万铁骑,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在战力上,我们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既然如此,我们若不动手,更待何时?”

“幸好你不是我!”韩信似乎拿定了主意,冷然一笑道:“你只看到了事情的一面,却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老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匈奴铁骑从苦寒的荒漠之地来到土地肥沃的中原,你想他会轻易地离开吗?也许我们忙活了一阵,最终只是为他人作嫁衣。”

“这不可能!”英布犹豫了一下道:“我与冒顿单于有言在先,他不可能失信于我。当然,他也绝不会毫无好处就答应出兵,我已承诺,一旦事成之后,割燕赵五郡之地作为他出兵的酬劳。”

“五郡之地,实在不多,比之整个天下,五郡又算得了什么?”韩信冷冷而道:“但问题在于,匈奴人未必守信,得寸进尺的事例也多得不胜枚举,如果他们出尔反尔,请问大王将如何应付?”

英布顿时哑口,他的确没有考虑匈奴人一旦得胜,会不会撤出中原的问题。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够从冒顿单于手中借得二十万铁骑,他认为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成就,又哪里去想过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倒不是英布缺乏见识,生性愚笨,实在是急功近利的思想让他一时迷了心窍。此时冷静下来,他觉得韩信的推断出现的可能性不仅存在,而且很大,的确是值得自己深思的问题。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他们正在赶往垓下的路上,最多不过七日,他们就会出现在垓下附近待命。”英布的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韩信显得十分深沉地狠声道:“其实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有的事情看上去是大祸临头,只要你操纵得当,未必就不能将它转化成为一件好事。”

英布被韩信的话吓得一惊一咋,渐渐地已没有了自己的主张,目光紧盯在韩信脸上,问道:“依侯爷高见,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韩信的脸上似乎多出了一股狰狞,在烛光飘摇下显出几分鬼魅之气,令英布冷不丁打了一个寒噤。

“侯爷的意思是……”

“只要我们把握时机,充分利用战场的纵深,就能够让这二十万匈奴铁骑为我所用,先行与大汉军死拼,然后,我们在适时加入战团,就可一举坐收渔翁之利!”韩信冷然道。

第十五卷 第五章

天开一线,经过了一夜等待的客人,依然不失精神,目光显得炯然有神。

纪空手并没有无谓地等待,而是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对悬壁顶峰上的每一个人都仔细揣摩了一番,并且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今届赌赛所邀请的客人中,除陈平、变万千之外,其他人如铁不败、孙超等都不是闻名赌坛的精英高手,这在赌赛之中是极为稀见的,没有人会甘心拱手相送百万巨金,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中必然隐藏着一些什么。

这些人所居之地或南或北,大多数人都互不相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赌赛,他们也许今生也难得一见。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财富之巨,堪可敌国,而且全部都是近数十年来新近崛起的豪富新贵。

新贵的最大特点,就是敢于冒险,他不同于世家子弟那般保守循旧,也不同于公侯之家那般自重爆发户应有的贪婪和敏锐。他们为“贝者”的主人所邀,竟在同一天出现在同一地点,当然不是为了前来赠送百万巨金的。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送出这百万巨金,绝对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付出的同时,将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个更大的利益又是什么呢?”纪空手问着自己,显然有些糊涂了。

就在这时,一阵鼓乐喧天而起,将纪空手从冥思中唤醒。他抬头看时,只见十八奴整装肃立,分成两队,神情极为恭谨,似乎寓示着“贝者”的主人即将来临。

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往脚下的铁索,这是攀登悬壁的惟一路径,但是铁索之上根本不见人影,顿让众人心生疑窦。

而十八奴却是神情肃穆地仰望天之东方,那里已是云涌云聚,红霞漫天,一轮红日或隐或现,几欲破云而出。

众人无不一怔:“难道‘贝者’的主人竟是自天而来?”心中骇然之下,蓦闻一声长啸,突然响起在天的一端,如线般遥遥传来,隐如风雷。

风雷未灭,浮云俱动,云开处,只见一个小小的黑点披着万缕金光从苍穹极处而来,宛如神仙突降,御虚而行,竟让所有的人都有目瞪口呆之感。

纪空手一怔之下,蓦然浑身一震,竟似想到了什么,居然低头沉思。

龙赓站在纪空手的身边,明显地感到纪空手的气机震动了一下,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此刻的纪空手,其气机已达到了非常雄浑之境,如果不是大喜大悲,是很难让他的心境泛起涟漪的,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难道纪空手在这一刹那间悟到了什么玄机?

纪空手的脸上肌肉在迅速地变化,显示着他的心境并不平静。龙赓虽然无法了解到纪空手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纪空手的变化肯定与空中飞来的黑点有关。

龙赓禁不住抬头观看,只见那从云层极处飞来的黑点越来越近,不过片刻功夫,已隐约可见轮廓。他这才发现,这黑点竟然是一头浑身乌黑的大雕,雕身之上,坐着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

这一定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如果不是,她的一举一动就不会与天空的一切景致构成如此完美和谐的画面,更不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尽管她的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尽管她的容颜仿若雾里的山水,但是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美的诱惑,那如水波荡漾的盈盈眼波。

“贝者”的主人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这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十八奴的脸上也明显露出了诧异之色。

很多人都认为,十八奴既然是“贝者”最忠实的奴才,想必与“贝者”的主人是再熟不过了。然而真正的事实是,十八奴追随“贝者”这么多年以来,竟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人。

由此可见,“贝者”作为最神秘的江湖组织,当真名不虚传。

当白衣女子翩然自雕身而下,站到众人眼前时,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盈盈一笑间,众人为之倾倒。

惟一一个不为这女子所动的人,就是纪空手,他犹在低头沉思,似乎浑然不觉白衣女子的到来。

“十八奴拜见主人!”十八奴跪地叩首,显得十分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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