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 第107节

走一步,我跟燕侠还说几句。”

  傅夫人本来要走了,但是听了这句话,她又收势停住了:“妹妹,不能让我等你?”

  红菱道:“姐姐不会不知道我要告诉燕侠什么,但是我要背着姐姐告诉燕侠。”

  傅夫人脸色微一变。

  红菱道:“姐姐,我是我,我不能让他们太便宜,也不愿让郭家太委屈。”

  傅夫人深望红菱,微点头:“好吧,我听不见,不知道!”

  话声方落,人已不见。

  郭燕快跟诸明都躬了身,郭燕侠道:“燕侠恭送凤姑姑!”

  没听见傅夫人答话,也没还直身。便听红菱道:“燕侠,‘血滴子’秘密卫队的主要目

的不在‘济南’,而在‘独山湖’的鱼壳……”

  郭燕侠、诸明猛然直起了身。

  红菱接着道:“鱼壳这杀身祸,种因于当年玄晔南巡的时候,曾经聘他到京卫保太子,

当然,鱼壳在‘独山湖’成名多年,有不少朋友,不过,现在这件事,他的朋友最好别出面,

出面一个牵连一个,出面两个牵连一双,你可懂我的意思?”

  郭燕侠神情震动,一脸肃穆:“谢谢菱姑姑,燕侠懂!”

  红菱道:“那么,你凤姑姑还在等我,我走了!”

  说声“走”,她长身而起,如贯日长虹,飞射出墙而去。

  她走时的身法,跟傅夫人的一样,当然也远不如傅夫人,不过也够高绝、也够快的,在

当世之中,已经算是不见的了。

  原来是这种事,无怪无红菱告诉傅夫人,要背着她告诉郭燕侠,也无怪乎傅夫人要说听

不见,不知道。

  傅夫人真不知道么,真听不见么?

  她是官家人,也是傅家人,如果知道,如果听见了,她便不能不管,也就是说,她不能

不阻止郭燕侠。

  现在她听不见、不知道,当然也就可以不管,也就是说不阻止郭燕快了。

  望着红菱逝去处,郭燕侠目射威棱,一阵激动:“这下就不便宜他们了,郭家也不委屈

了。”

  只听身后请明道:“大少要管?”

  郭燕侠道:“诸叔,当初晚村先生一门遭劫,鱼壳奋力救过吕四娘,外人论功过,以为

足可抵他卫护玄晔太子之过。可是咱们知道,当初他应聘赴京,为的是什么,这么一位人物,

不要主允祯而今如此对郭家,就算没有眼前这件事,我也要管、该管!”

  诸明道:“大少,我知道,只是这么一来,咱们是不是仍难免跟他们冲突。”

  郭燕侠道:“诸叔,冲突已经开始了,不是始于今日,种因于早年老人家几次拒绝年羹

尧,没答应帮允祯的忙,这种冲突,只要允祯在位一天,便不会有休止,除非郭家放弃自己

本份与心愿,永远退据南海,不到陆上来。即使如此,允祯都不一定会放过郭家。诸叔,以

后这种冲突会持续不断,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要避免,又何惧之有?”

  诸明道:“大少说的是,回想当年,衡量如今,今后的情势恐怕就是如此了,那么请大

砂吩咐。”

  郭燕侠道:“燕侠不敢,请诸叔即刻打点,准备连夜登船,把‘龙威’撤回‘南海’,

不能让凤姑姑落人把柄,也不要给燕侠留下一点后顾之忧。”

  诸明恭应一声道:“那么大少……”

  郭燕侠道:“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往‘独山湖’,‘济南城’还有菱姑姑

在,她们一家三口不会走那么快,凤姑姑既然出面要求咱们让一步,也必然有所承担,谅他

们不会也不敢再动‘龙威’。”

  诸明道:“我这就交待他们收拾打点。”

  郭燕侠道:“那么,诸叔,我先走了。”

  诸明道:“我恭送大少。”

  在诸明话声中,郭燕侠长身而起,飞射不见。

  他没有多停留,一刻也没有。

  一方面因为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怕见秀姑,怕见秀姑那难分难舍、怕见秀姑那哀怨凄楚、怕见

秀姑那成串的珠泪。

  就这么走了,听不见、看不见,要好得多。

  尽管诸明是撤回“南海”,日后总难免相见,可是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口 口 口

  “独山湖”、“微山湖”,其实是一个湖,只是“独山湖”在“山东”境内,“微山湖”

在“江苏”境内罢了。

  也就是说,一个湖南省界一分为二,在“山东” 的叫“独山湖”,在“江苏”的叫

“微笑微山湖”。

  从“济南”往“独山湖”,走的应该是过“泰山”,经“泰安”的这条路,因为这条路

最近。

  救人如救火,当然要走近路。

  □  口 口

  这儿是个小村落,住没几户人家,扳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仅有的几户人家,务农为生,庄稼汉,靠双手,凭劳力,养活一家老少,知足而常乐。

  这是一家野店,店不大,可是它就座落在这唯一的一条路的旁边,是来往行人客商所必

经,所以,尽管店小,生意不恶。

  说生意不错,那是人家掌柜的知足,一天下来能挣个温饱,够糊口,没饿肚子,也就够

了,人家不是指望座儿上的几成,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收。

  座儿上几成,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收,那是在大地方的大酒楼、大饭庄,不是他这儿。

  提起座几,说来可怜,他这个野店也不过三张破桌子,几条板凳儿。几条板凳里,还有

两条是三条腿的,坐的时候还得留神,不然非摔个四脚朝天大爷壳不可。

  店里卖酒,外带几味简单的酒菜,不喝酒的时候,有大碗大碗的凉水,喝个够,不要一

文钱。

  所以,与其说是卖酒食的店,不如说它是个供来往行人客商靠腿歇脚的地方。

  这么一个地方,生意再不恶,能指望它赚多少?

  就拿如今来说吧,正晌午日头毒得能烤出人的油来,这条路上一眼望去,都到了头儿了,

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店里也不过才坐了三个客人。

  再有人那是在路边田里的庄稼汉,三五个,有的挥锄翻上,有的坐在地里歇息,尽管都

是满头大汗,可是人家谁会上他这儿来?家就在附近,再说也舍不得啊!

  就这么三个客人,已经够掌柜的忙了,切这端那,手忙脚乱,真要是一拥多少桌,座儿

上几成,那还得了,他也就这么个开野店的命了,其实人家原也就没指望能赚多少嘛。

  掌柜的手忙脚乱不是,偏就有那添忙的,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店里又进来一位。

  这位跟前三位不一样,前三位都是粗壮的中年人,一看装束就知道是江湖道儿上的爷们

儿;这位则是长袍马褂儿,俊逸白净非常斯文、典型个公子哥儿读书人。

  公子哥儿读书人归公子哥儿读书人,这种天儿,难得他长袍马褂穿得上身,可是怪了,

那三位大把大把的汗珠,混向衣掌水淋似的都湿了,连掌柜的热得鼻尖上都冒了油,他别说

汗了,居然连一点儿汗星儿都没有。

  许是,读书人深诸心静自然凉之道吧。

  这位一进店,立即引来了那三位的六道目光,倒不是因为他没出汗,而是这条路上还没

风过这么俊逸不凡的人物,就算曾经看过,既然是这种装束打扮,不是坐轿,就是马车,再

不该有匹坐骑代步,怎么也不该是凭着两条腿走来的。

  掌柜的可没觉得他怎么特别,进门来的都是客人,江湖道上的爷们儿更不好惹,招呼是

招呼上来,可是只动嘴,没动人,人忙着切着端那呢,分不开身了。

  公子哥儿是读书人,读圣贤书的人都有修养,人家没介意,不在乎,自己找张桌子坐了

下来,还微一笑说:“不要紧,我不急,你慢慢来。”

  人白净,这微一笑,连那口牙都是既白又整齐的。

  好不容易,掌柜的忙完,把那三位的—一端上了桌,他过来招呼公子哥儿,那三位等了

半天了,酒一倒,筷子一拿,也就要开动。

  公子哥儿他没理已经到了他桌旁的掌柜的,突然对那三位说了话:“三位能不能稍侯一

下?”

  那三位一怔,都停了手,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上移往面前桌上的六道目光又投射了过去。

  掌柜的也微一怔,可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接话。

  只听公子哥儿又说了话,他居然这么说:“三位稍侯一下,听我跟掌柜的聊两句……”

  哪有这种事儿?这又是为什么?他要跟掌柜的聊,关人家吃喝什么事,他爱聊他聊他的,

干吗拦人家吃喝?

  那三位也怪,只六道目光望着他,没一个吭气儿,没一个问,可也没一个动筷于,显然

听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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