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傅侯也快,不但身躯闪动间快捷如电,而且八来斤的八宝铜刘在他手上居然轻若无物,
跟郭燕侠的打法一样的轻柔灵巧。这就是傅侯为什么威震天下,被誉为宦海第一人的道理所
在了。这也就是修为深浅,郭燕侠必然吃亏的道理所在!事实上,三十招以前,郭燕侠轻松
从容,不愠不火,而一过三十招,郭燕侠便落了下风,守的时候多,攻的时候少了。而对付
这种重后器,必须要攻多守少,甚至于以攻为守,一旦守势多于攻势,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想想看,百来斤的八宝铜刘,加上傅侯的神力,每一挥动,其威势至少要在三百斤以上,
岂是一柄软剑防守得了的?
而高手过招,尤其是傅侯跟郭燕侠这样的高手,一旦落于下风,顷刻之间便有伤身丧生
的危险。
傅夫人立身山岗,看得清楚,红菱也心如明镜一般,尽管这是意料中事,但是她两位还
免不了着急。不只着急,甚至心如刀割。只听傅夫人道: “妹妹,我不能再看下去了,也
顾不了那么多,说什么我也要去拦他了。”
傅夫人要动,只她真一动,谁也拦不了,追不上。就在这时候,红菱忽有所见,左手一
拉,右手一指:“姐姐,您看!”
傅夫人眼波微转,她也看见了,为之一怔,就因为这一怔神,所以她没动。而就在傅夫
人一怔刘这前,无垢没作一声,突然娇躯拔起,衣衫飘扬,就要向着拼斗激烈的“独山湖”
边扑过去。
假如傅夫人真动了,任何人拦不了,追不上。
而无垢如今动了,红菱绝对拦得了,追得上,她闪身挥掌,便一把抓住了无垢的粉臂,
急急轻喝:“你也看看!”
这时候,无垢也看见了,她也为之一怔,都看见了,看见了什么?看见了怪事,真是怪
事,绝对是怪事。这时候,“独山湖”上,在然划来了一叶扁舟。“独山湖”已经被封锁多
日了,它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谁都会这么想,谁都会这么问。可是,恐怕谁都想不通,找不到答案。扁舟已经划过了
湖心,离激烈拼斗的“独山湖”边,不足廿丈。
扁舟之上,操舟的,是个黑衣人,大帽黑衣人。一顶宽沿大帽也是黑的。阴影遮住了他
的脸,看不见他的面目。但,从他挺直的身影看,隐透不凡气度,慑人之威,似乎,这就够
了。威猛的声势,强劲的风声,掩盖了一切。没人听见摇桨之声跟破水之声。
但是,四护卫也看见了这叶扁舟,跟舟上的人,大帽黑衣人。但是他们不敢惊动傅侯,
不敢让傅侯分神,没有傅侯的令谕,他们也不敢擅动。傅小翎没看见,还茫然无觉,因为他
背对湖,面向着斗场,事实上,他整个儿的也被眼前的龙争虎斗吸引住了。也因为,郭燕侠
通体冷汗,手下迟缓,眼看就要落败,随时都会伤身丧命,他不愿意错过那—刹那,那一幕。
就在这时候,一声朗笑起自那叶扁舟,笑声不大,但却能震得人血气浮动,耳鼓嗡嗡作
响。朗笑过后,是那大帽黑衣人的清朗话声,只听他道: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不知道
什么叫羞臊,同样让人摇头。”有了这清朗话声,再用不着任何人惊动傅侯,本来嘛,这么
中气十足,震人耳鼓的话声,谁还能听不见?傅侯没腕收兵器,飘退、转身,一气呵成,他
马就看见了,看见了那叶扁舟,也看见了扁舟上的大帽黑衣人。当然,郭燕侠也看见了,他
猛然惊喜,一阵激动,一声呼唤险些脱口而出,到底他还是忍住了。
只听傅侯冰冷沉喝:“郭怀?”土丘上听觉敏锐的傅夫人听见了,猛一怔,急道:“是
他么?”
红菱忙道:“姐姐,不是的,不像。”
这里,“独山湖”边,扁舟上那大帽黑衣人一声轻笑:“好眼力,我真怀疑你是凭那一
点统率禁军,威震京畿的,连个认人的眼力都没有,也就难怪你会把的威凤煞气猛向一个孩
子身上发了。郭玉龙领袖四海,何等身份,他哪来的闲工夫到处乱跑,又哪来的好心情,跟
你一般见识?也只有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前小卒,没事到处闲逛,到处替孩子打个抱不平,
管管闲事了。”这话份量不算重,但是嬉笑怒骂也够人受的,尤其是对傅侯这么一位人物。
傅侯激怒暴喝:“住口!”“大胆!”又—声霹雳般的暴喝,四护卫中傅英、傅杰长剑
出鞘,联殒腾起,横空疾掠,闪电般,两把长剑卷向扁舟上的大帽黑衣客。
大帽黑衣客再扬轻笑:“傅侯度恢宏奈何你们这人下奴才争宠邀功,姑念端人饭碗不易,
也看在主人份上,我不为己甚,回去!”他随话摆手。只不过那么轻轻一摆,傅英、傅杰似
遇气墙阻挡,似道无形重击,扑势一顿,在空中连翻倒射,腾空几个跟头,恰好落回原好。
这一手吓人!连土丘上的傅夫人都忍不住脱口—声轻呼:“好修为!”
红菱更是骇然道:“这是哪一位?”
无垢看怔了,楚霞、楚翠则瞪圆了两双美目。
这里,傅文、傅武没敢再动,傅英、傅杰险些吓破了胆。贝子爷傅小翎瞪目张口傻在那
儿。傅侯毕竟是朝廷的柱石虎将,宦海中的第一人,尽管头—个爱妻胡凤楼、第二个“无玷
玉龙”郭怀,眼前这位是他生平所见第三个修为高绝的奇人,虽然他也暗自心惊,但却还能
镇定,只听他冷然道:“既不是郭怀,那么你是什么人?”
此刻,扁舟已靠湖岸,大帽黑衣客不慌不忙,从容下船,把船往棵柳树上随意一系,然
后转身迈步,潇洒飘逸的走了过来。四护卫没敢拦他;连动都没敢动,贝子爷傅小翎仍然傻
在那儿,只听他道:“我么,容我找个认识的给我引见,老大,敬禀威侯。” 老大!
“郭家六龙”郭燕侠居长,这声老大应该是叫他的!果然,大帽黑衣客话声一落,郭燕侠那
里立即躬了身:“燕侠见过关叔!”
话锋一顿,直身站好,转向傅侯,扬声发话:“这位是家父至交,郭燕侠六兄弟的关山
月叔叔!”
土丘上,傅夫人脸上泛现了笑容:“原来是他,任谁也奈何不了燕侠了。”
红菱道:“姐姐,他是谁?”
傅夫人道:“前朝袁大将军麾下一员上将,一身修为跟郭玉龙在伯仲间。”
红菱脱口一声惊喜轻呼。
傅夫人不知道是知道的不多,还是漏说了,这位大帽黑衣客关山月,在当今皇上还是四
阿哥雍亲王的时候,也就是在郭怀当年离京之后,来到京城,投身雍亲王府,很帮了雍亲王
一个大忙。
不但他威震九城,把傅家跟年羹尧的光采全压了下去,而且成为各阿哥府争相拉拢罗致
的对象,实际上却是替雍亲王种下仇恨的种子,而且那称最的郭家六龙之末郭燕南就是出自
他的调教。
这里,傅侯闻言震动,脚下不由微退一步:“关山月,原来是你!”
大帽黑衣客关山月微一点头:“不错,难得威侯还记得草民。”
傅侯道:“当年在雍王府,你曾经是四爷的得力臂膀,怎么又成了郭怀的至交?”
关山月道:“如今可以奉知威侯了,当年效力雍王府,那只是暂时的,而我跟郭玉龙的
交情,则是永久的,而且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傅侯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会进入雍王府,效力四爷?”
关山月道:“许是大内密而未宣,我当年到就城里去,进入雍王府效力,为的是迎回我
先皇帝的一顶‘九龙冠’。”
傅侯道:“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关山月一笑道:“那别的原因,就算现在让侯爷知道,也来不及阻拦了,不说了罢。”
傅侯道:“说说何妨。”
关山月微一笑:“威侯既有所命,关山月不敢不遵,满清进关,入主华夏,天意如此,
非人力所能挽目。当年玄晔在位,众家阿哥争储,允祯实力雄厚,志在必得,我帮他也只是
锦上添花,可是我替他播种下不少仇恨的种子,以便来日加速他的败亡覆灭总可以……”
傅候神情震动,失声道:“原来你用意在此。”
关山月笑道:“不错,可是这是威候,甚至于允祯自己所能挽回,关山月能阻拦的么?”
傅候脸上变了色:“这么说,你也是个叛逆。”
关山月笑道:“好教威候知道,我不但跟郭玉龙是至交就连鱼壳也是我的朋友。”
傅候道:“那你今到‘独山湖’来,是……”
关山月道:“威候睿智,这还用问么?”
傅候冷怒一笑 “恐怕你至今得先过我这一关。”
关山月道:“这—点我知道,而且相当明了,跟那些喽罗角色动手脚没意思,威候也正
巧欺负我这个子侄辈,所以我才下接来见威候。”
傅候道:“你自忖过得了我这一关?”
关山月道:“我这一身浅薄武学,当年在京里,威候应该很清楚。”
傅候冷冷一笑:“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何况,从当午到如今,你从没有试过我的
八宝铜刘。”
关山月微一点头道:“这倒是实情,如果威候赏脸赐教,如今我倒愿意试试。不过,恐
怕也由不得我不试,是不是?”
傅候道:“你不失为—个明白人。”掌中八宝铜刘往胸前—竖,接道:“关山月,亮你
的兵刃!”
关山月道:“我身上从不带兵刃,也没有带兵刃的习惯,空手应敌,或者是折树为剑,
那对威候是大不敬,这样吧……”转脸向郭燕侠:“老大,把你的软剑借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