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冷无垢道:“不急,等我梳洗梳洗,然后再送到姑爷房里去吧。”
敢情,这顿宵夜,她要到燕侠房里去一块儿吃。
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侠没说话,带着两名青衣小年走了,两名青衣小女则留在无垢房里。
听说姑娘要梳洗,两个清衣少女急急忙忙地忙去了。
搬桶的搬桶,打水的打水。
桶是一个圆而深的大木桶,里头坐一个人洗澡,尤其是冷无垢这种娇小体态型的,那是
绰绰有余了。
水是热腾腾的热水,不知道里间洒了什么,香喷喷的!
桶搬来了,水打好了,门关上了。
当然了,姑娘家洗澡,怎么能敞着门?
门是关上了,不过由于两间精舍紧挨着,燕侠在这边,既听得见水声,也闻得见香味儿。
其实,两个青衣少年也给搬来了桶,打来了水。
桶虽然也是大木桶,水虽然也是热水,可却没洒什么,没香味儿。
本来嘛,大男人家要什么香味儿,能洗个痛快澡,已经够舒服了。
水打好了,胰子拿好了,换洗的衣裳也准备好了,两个青衣少年要侍候燕侠洗澡。
燕侠哪习惯这个,让两个青衣少年出去了。
他这里洗好了澡,两上青衣少年进来刚收拾好,冷无垢带着一阵香风进来了。
仍然是披散的长发,仍然是飘逸的白衣,灯下看,越显得她清丽娇美,国色天香,比起
那绝代风华来,的的确确跟无垢难分轩辕。
燕侠看她,看得为之一呆。
同样的,她看燕侠,也看得为之一怔。
没别的,出浴的美人,固然更娇、更美。
而燕侠这等俊逸人物,洗去了一身风尘,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之后,又何尝不是也显得
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燕侠一呆之后,随即定过了神。
而她一怔之后,却仍然怔怔地望着燕侠,只听她道:“看来苍天对我真不薄,同时我也
得好好谢谢我爹,要不是他老人家把我囚禁在废弃的‘天威山庄’时,我怎么会碰见了你,
要不是碰不见你,将来还不知道会嫁给个什么样的人呢?”
燕侠没说话,这话,他不好接,因为怎么接都不好。
奈何冷无垢不放过他,一双美国紧紧盯着他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燕侠只得道:“姑娘说的是自己的感受,我不便置喙。”
冷无垢显然不依,还待再说。
解围的来了,两个青衣少女跟两个青衣少年送来了宵夜。
那是几味精美小菜,一小锅粥,不有一壶酒。
小菜色香味俱佳,再没食欲的人看了都会想吃。
两个青衣少年跟两个表衣少女,理所当然留下来侍候,可是冷无垢支走了他们。
她亲自动手,为燕侠盛粥,为燕侠斟酒,尖尖十指,一双玉手,由于没侍候过人,都是
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做得并不熟练,不熟练并不意味着不好,而且心意到了,这就够了。
燕侠颇为感动,真的感动。
“天威山庄”庄主的千金,今天为他做这些,而且是心甘情愿,传扬出去,何只震动武
林?恐怕普天之下都会这沸腾。
当然了,这要是凭他“南海”郭家的“六龙”之首郭燕侠,那就并不太为难过。
可是燕侠并没有那么想。
其实,让他感到的,也就是这位“天威山庄”庄主的千金,根本不知道他是“南海”郭
家人,根本不知道他好郭。
两个人先喝了一小碗粥,冷无垢深望着他,端起了面前玉杯:“现在可以喝点酒了,来,
我我敬你。”
燕侠并没有避开那双目光,也举起了面前杯,道:“我该敬姑娘。”
冷无垢道:“你跟我,谁敬谁都一样。”
浅浅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冷无垢忽然微一笑:“你信不信,这是我生平头一回喝酒。”
燕侠还真没想到,忙道:“那么姑娘最好少喝一点儿。”
冷无垢道:“不,你错了,我不但不少喝,今天反要多喝一点儿,因为今天是我长这么
大以来,最高兴的一天,知道我为什么高兴么?”
燕侠当然知道,但是他没说话。
他没说,可是冷无垢自己说了:“因为我碰见了你,找到了一个我认为谁都比不上的佳
夫婿。”
燕侠忍不住了,道:“姑娘……”
冷无垢道:“怎么,你不爱听?”
燕侠道:“那倒不是……”
冷无垢飞快截口:“既然不是,还说什么?”
燕侠道:“不,姑娘,事实上……”
冷无垢道:“事实上怎么?”
燕侠暗一咬牙,毅我道:“我直说一句,姑娘不要在意,事实上,姑娘等于是无中生
有。”
冷无垢瞪大了一双美国:“你不觉得,对一个女儿家来说,这是很大的羞辱。”
燕侠道:“姑娘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冷无垢道:“我只知道,在废弃的‘天威山庄’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燕侠道:“姑娘跟我说得是很清楚,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什么,姑娘并不是不知道。”
冷无垢忽地一笑,花朵绽放,艳光四射:“我可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当我告诉他们
你是‘天威山庄’未来的姑爷的时候,你就不爱听,顾及到我的颜面,所以你没有说话,是
不是?”
燕侠没犹豫地点了头“不错!”
冷无垢道:“我只是说未来,不是说现在,并没有错,未来的事谁也难以预料,你又怎
么知道,将来你不会是‘天威山庄’的姑爷呢?”
这真是,谁能未卜先知,将来的事,谁能预料?
这是理,但是燕侠总不能承认,他要说话。
无如,冷无垢已经又开了口:“何况,我已经那么告诉他们了,你怎么能再上我告诉他
们不是。我说得出口,叫我的脸往哪儿放啊?”
燕快为之一怔,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的确,那么一来,堂堂“天威山庄”庄主的千金,可以说颜面扫地,淘尽黄河之水,也
难洗今朝的满面羞,他还的确做不出这种事来。
既然不忍,既然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只好沉默了。
沉默是沉默,他可禁不住暗暗皱眉,暗暗苦笑。
只听冷无垢又道:“现在你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你现在的确也还不是,可是我心里认定
你是,我话已经说出了口,你就不再说什么,委屈自己一点,全当安慰一颗女儿的心,行
么?”
燕侠本待不答应,可是就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接触到冷无垢那双目光,他就怎么也硬不
起心肠。
冷无垢那双目光,清得象水,柔得也象水,似乎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能让你
情不自禁地走进水里去,心甘情愿的没顶。
尽管他硬不起心肠,可是他也不愿意明显地点答应。不过,既没拒绝,也没答应,应该
等于默许了。
冷无垢笑了,笑得很甜,笑得很满足,她举起了面前杯,柔声道:“来,喝酒。”
燕侠只好举起了杯。
他原是应付一下,没想到冷无垢一仰反一杯酒干了。
燕快为之一惊,可是这时候再阻拦,为地已经太晚了。
于是干了,可是他没喝过酒的冷无垢,一杯下喉,脸上居然没一点难受的表情,不但没
一点难受的情表,反而娇靥上仍挂着甜笑,不但甜,而且娇!
或许,是因为心里甜,酒人口,也变得甜美可口了。
冷无垢是真没喝过酒,刚才的浅尝,如今已经使她娇靥微泛酡红,再加一杯下喉,很快
的经上添红,已经是娇红欲滴,微现醉态了。
尽管娇红欲滴,微现醉态,冷无垢却仍不满斟一杯,举起邀饮。
燕侠忙道:“姑娘不能再喝了。”
冷无垢不听,甚至根本没听见,仍然举着杯,举杯是举杯,那双玉手却已摇晃不稳,酒
都洒出来了。
燕侠站起来扶住了她,转头叫人,两个青衣少女进来了,燕侠叫她们服侍姑娘安歇。
两名青衣少女一看这情形,当然听燕侠的,忙过来扶住了冷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