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恒,立即截口道:“不要紧,他是我的亲信,我的事,无论大小,从不瞒他。”
也是,总管还能不是亲信?
贵为和硕亲王,要是没个把亲信,那岂不是什么事都得自己来?
郭怀脸上立即布上了一层寒露,眉宇间也洋溢着逼人的煞威:“这件事,我只要提个
头,也许王爷就明白了,廿年前,王爷曾经路过南海——”
康亲王一怔,道:“南海?怎么样?”
郭怀道:“难道王爷还不明白么?”
康亲王要说话,可是他脸上陡然一变,急道:“南海?谁说我廿年前去过南海?我从没
有去过南海!”郭怀道:“王爷终于明白了,也终于想起来了。”
康亲王一下站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
郭怀道:“王爷,你是位堂堂的和硕亲王,皇族亲贵,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是不会
找上你的。”康亲王脸色变了,惊怒沉声:“郭怀,你想干什么?我这堂堂的亲王府,岂容
你在此胡言乱语——”郭怀道:“王爷既然连我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吃这么大惊,生这
么大气?”
“住口!”康亲王惊怒喝道:“你简直——荣奇,把他给我轰出去。”
白胖总管荣奇恭应一声,就要上前。
郭怀站了起来:“不敢烦劳总管,我自己会走,只是,临走之前我要问一声,王爷是不
打算要那十几万两银子了?”康亲王怒笑道:“郭怀,你不要拿那十几万两银子要挟我,就
凭你,我还不相信你能把我那十几万两银子吞掉。”“好!”郭怀一点头道:“王爷既然有
这么一句话,那就够了,不妨告诉王爷,凭我,如果想逼你供出全盘,那是易如反掌。可是
我不能落个以民犯官之名,咱们一切循情理法办,我会让你乖乖的在我面前吐实,告辞!”
他要走!
“站住!”康亲王喝道:“你想吞没我在通记存的十几万两银子,这叫循情理法?”
郭怀淡然已笑:“王爷,一个亲王月俸几何?你自己明白,那十几万两银子是怎么来
的,这就叫怎么来,怎么去,王爷要是不服气,尽可以搬出王法来。”
他转身要走!
康亲王惊怒阴笑:“我不用搬出王法,今天我就让你出不了我这康亲王府的大门,来
人!”尽管康亲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近这座待客厅,可是如何人来得还挺快的,他这里一
声呛喝,郭怀还没到厅门口,两个带刀护卫就奔进来拦住去路。
郭怀脚下顿了一顿,道:“王爷,我不能落个以民犯官,你最好不要——”
康亲王像没听见他的话,抬手一指,厉声道:“把这个江湖莠民给我拿下。”
或许是三格格没把郭怀的一身所学,一身修为告诉过康亲王,再不就是这位康亲王惊怒
之余,给忘了。两个带刀护卫轰雷般一声答应,跨步上前,伸手就抓人。
既能当上亲王府的带刀护卫,手底下当然都有两下子。
可惜今天他们碰上了郭怀,手底下那两下子派不上用场。
郭怀他根本不经意的拍手一拨,那两个伸出来的手立被格向了一边,不但手臂为之猛
甩,而且带得立足不稳,身躯晃动,踉跄冲向了一旁。
郭怀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迈步就往外走。
只听身后传来康亲王惊喝:“没用的东西,给我砍!”
两个带刀护卫既惊又怒,何曾受过这个?等的就是主子这句话,当即佩刀出鞘,一左一
右,从背后兜头就砍。郭怀背后像长了眼,头都没回,只抬手往后微一挥,就这么微一挥,
闷哼声中,两把佩刀脱手飞起,倏化长虹,疾如奔电,砰然两声硬插进了高高的雕梁上,刀
头整个儿的插进去了,刀身剧颤,嗡嗡作响。再看那两个,各抱右手弯下了腰,龇牙咧嘴,
满头是汗,想必,够受的。
郭怀,他却像个没事人儿,迈步出了大厅。
白胖总管荣奇,瞪着眼,张着嘴,傻在了那儿。
也难怪,自出娘胎,他也没见过这样儿的武功。
康亲王虽然也没见过,毕竟是位亲王,还能镇定,惊怒之余,七窍生烟,猛跺一脚,追
了出去。厅外,十几个护卫,佩刀出鞘,拦住了郭怀。
康亲王大叫:“不能放他走,给我拿下,给我砍。”
有了他这一句,那十几个护卫动了,如狼似虎扑上,十几把佩刀组成了一张刀网,当头
罩向郭林。这回郭怀没动手,不但没动手,他还把双手往后一背,脚下停都没停的迎了过
去,并且他在那张刀网里,上身不住移挪,脚下不住跨迈,一转眼工夫地就从那张刀网里穿
了过去,十几把钢刀,连他的一点儿衣角也没扫着。这回,康亲王也惊怔住了,那十几个,
更是像钉在了地上,不但忘了再出刀,甚至连动都忘了。郭怀回过了身,两眼威棱直逼傻在
高高石阶上的康亲王:“承蒙款待,日后我加倍还你这个情。”话落,转身,他要走,可是
就在这一句话工夫里,前头涌进来一队亲兵,刀枪并出,拦住去路。郭怀扬了眉:“不是我
走不了,而是我是海威堂的主人,从你康亲王府大门进来,还要从你康亲王府大门出去,而
且我也懒得再哄着他们玩了。”
这句话,让康亲王定过了神,刚定过神,眼前一花,就没看见郭怀怎么来的,郭怀已经
到了他面前。他以为郭怀是走不了了,折回来对付他的,大惊之余,往后就退,打算往厅里
跑。
可惜,他迟了,郭怀他的一只手,已经落在了他右腕之上,只听郭怀道:“为你康亲王
府好,烦劳王爷送我这个江湖莠民出去。”
康亲王又觉自己不但没退成,一个人反而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
王爷掌握在人手里,护卫也好,亲兵也好,哪一个敢再动?不但没敢再动,反而急忙的
让出了往前去的路。康亲王把郭怀“送”出了大门,诸明高坐车银,举鞭待发,郭怀松了康
亲王,一惊上了马车道:“走!”一声“走”,鞭梢儿脆响,双套马车脱弩之矢般驰了出
去。
护卫、亲兵们赶到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快追!”
康亲王怒喝道:“还追什么,不用追了!”
白胖总管荣奇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
康亲王转过脸,道:“去把韩振天叫来见我。”
荣奇一怔,喘着道:“王爷,您不是说要找玉贝勒——”
康亲王怒喝道:“少问,叫你去你就赶快给我滚去。”
荣奇没敢再问,恭应一声,扭头就跑了进去。
为什么不出去,反而往回跑?从后头到前头,这么一点路已经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了,
找韩振天得出内城,要是没个代步,他非爬在半路上不可。
马车刚在海威堂前停下,郭怀跃下马车立即道:“诸明,到威远镖局附近盯着去,看看
康亲王府有没有人去找韩振天。”
诸明恭应声中跃下车辕,快得像一溜烟,一转眼就没入人群不见了。
郭怀转身进了海威堂,刚到后头,迎面来了宫弼,一躬身:“少主回来了,情形怎么
样?”郭怀道:“他根本不承认去过南海,而且翻了脸。”
宫弼双眉一扬,要说话。
郭怀抬手一拦:“不急,而且我也绝不接人以柄,等他来找我。”
宫弼道:“少主太仁厚了。”
郭怀道:“廿年我都等了,义父倒是叫我不必留情,只是另一位老人家特别要我牢记慈
悲佛旨,可巧这中间有一位胡凤楼,也有一位三格格,或许这是天意。”
宫弼应了一声,道:“少主,弟兄们来报,‘巡捕营’有个人让人做了,据弟兄们说,
那个人叫田光,就是两位欧阳姑娘的那位田叔叔。”
郭怀双眉一扬,道:“这么说,欧阳家并没有远离?”
宫弼道:“目前还不知道下手的究竟是哪一路人物,不过京里昨天刚来了一帮江湖道上
的。”“哪一路的!”
“还不清楚。”
“落脚在什么地方?”
“就在天桥日上,离群义镖局不远的一家‘四方客栈’。”
“姓田的让人做了,‘巡捕营’有什么动静?”
“已经派出人着手查了。”
话刚说到这儿,贾亮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宫弼道:“贾亮,谁的信?”
贾亮道:“少主的——”
说话间到了近前,一躬身,道:“禀少主,刚有人给您送这封信来。”
双手递出了那封信。
郭怀接过拆开,抽出一张信笺,一看,双眉为之一扬:“贾亮,送信的人呢?”
贾亮道:“回少主,那个人已经走了。”
“什么模样,多大年纪,看得出是干什么的么?”
“中等身材,四十上下,一脸的络腮胡,长得挺威猛,江湖道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