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这声嚷嚷把目光引过来了,只见北边村口方向奔过来三个人,前头两个,正是自称
大兴县的,把郭怀当成白莲教的那两位,后头一个,则是个身穿裤褂,一身利落打扮,手提
长剑的瘦老头儿。
这三个,奔驰极快,转眼已然来近,神勇威武王贝勒身后四黑衣壮汉齐声沉喝道:“站
住!”四个里的二个,腾身而起,直掠过去挡住了那三个的去路。
前头那两个,或许是注定今天该倒霉,一个一挥铁尺,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竟敢
拦我们办案?”提链子枪的那个紧接着喝道:“我们是大兴县拿叛逆的,让开!”
亏他们还是吃公事饭的,粮食都糟蹋了,招子这么不亮。
拦路的两个黑衣壮汉双双脸色一变,就要发话。
神武威勇王贝勒傅玉翎一招手,道:“等一等。”
两个黑衣壮汉躬身后退。
傅玉翎道:“办案,拿叛逆?谁是叛逆?”
拿铁尺的一指郭怀道:“就是他,他就是叛逆!”
提链子枪的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叛逆一伙?地近京畿,光天化日,难道你
们还敢帮他拒捕?”两个黑衣壮汉怒喝道:“太胆!”
傅玉翎一抬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天下人都得认识我?后退,不要妨碍他们办
案。”恭应声中,两名黑衣壮汉欠身退回傅玉翎身后。
只听傅玉翎又道:“我们不是叛逆一伙,也不会有人帮叛逆拒捕,不过你们得等等,等
我先问个清楚。”拿铁尺的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们等?”
傅玉翎凤目一睁,威棱外射,沉声道:“你们不配问我是谁,我让你们等,你们就得等
就是。”神勇威武玉贝勒确是慑人,别看那两个仗官势惯了挺横的,入目这位贝勒爷的威
态,神情一凛,硬被震住了。还有个两眼长在裤裆里,没倒霉,找倒霉的瘦老头儿,他沉着
脸排开那两个,一双猴眼瞪着傅玉翎,刚一声:“你----”
傅玉翎看也没看他,转眼望马车:“他是你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听车里的姑娘道:“你相信我的朋友会是叛逆?”
傅玉翎道:“我当然不信,但是他们当面指他,我总不能不问问你。”
“你既然不信,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句话堵住了这位贝勒爷,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堵归堵,可是这位贝勒爷脸上没有一点不豫之色,普天之下的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京畿
一带谁都清楚,这位连皇上都得让三分的贝勒爷,唯独对这位姑娘没脾气。
只听她又道:“他们是大兴县的官差,站在我的立场,不便对他们说什么,可是我能对
你说,我担保我这位朋友不是叛逆,你是不是能让他们就此收手回去?”
那位贝勒爷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毅然点头,就要说话。
郭怀突然开口发话:“请等等。”
傅玉翎的话没说出口。
郭怀话锋微顿,转望马车:“姑娘的好意我感激,我虽不以落个叛逆之名为耻,但是我
也不愿无端被人误为叛逆,现在我把造成误会的经过说出来,请诸位听听,我究竟是不是他
们口中的叛逆——”
他把酒馆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关于那两个指他是白莲教的事,他只说仗薄技
侥幸脱身。静静听毕,傅玉翎转望那三个:“是这样么?”
提链子枪的不答反问道:“嗳!你究竟——”
傅玉翎沉声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答我问话!”
提链子枪的那个神情又一凛,不由自主点点头:“是!”
傅玉翎冷冷的一笑道:“敢请你们就是这样给朝廷当差办案的,简直丢入现眼给人看笑
话!滚!”那三个脸上变了色。
瘦老头儿叫道:“什么,你—一”
傅玉翎冰冷截口道:“我叫傅玉翎,或许你们不知道,可是大兴县里有人知道,回去问
彭头。”套句江湖话,这可真是人名树影,傅玉翎话刚说完,眼前三个人,跪下了一对半,
脸色惨白,全身哆嗦:“贝勒爷开恩!”
傅玉翎道:“我已经开恩了,滚!”
真的,这声“滚”真已经算是开了恩了,那三个,如逢大赦,连磕头谢恩都忘了,翻身
爬起来就跑。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还要快,转眼已没了影儿。
傅玉翎转望马车:“咱们走吧!”
车里姑娘道:“红菱!”
红菱恭应一声,车辕上坐好,抖缰挥鞭,马车直驰出去,紫鹃、蓝玲上马就跟。
马车脱弩之矢般驰出去,车里姑娘叫了声:“我姓胡----”
车马如飞远去。
傅玉翎没再看郭怀一眼,拉转马头,带着黑衣四壮汉,五人五骑直驰而去。
郭怀听见车里姑娘临去告诉他的那一声了,望着如飞远去的车马出了一会神,他又迈步
往前走了。
傅玉翎磕马抖缰,追到了马车旁,跟马车并排驰进,道:“你刚认识他?”
车里姑娘“嗯”了一声。
“他是干什么的?”
“据他说,他走来京白手创业做以生意的。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就这么路上碰见认识的,怎么?”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把这种人当朋友?”
“哪种人?这种人怎么了?当然,他不及你这个皇族亲贵的贝勒尊贵,可是别忘了,我
也是个百姓。”“我不是这意思,他怎么能跟你比,我是说----”
“别跟我玩小心眼儿,也不过是个刚认识的朋友,我交朋友,用不着事先向你报告,请
你允准吧?”傅玉翎的玉脸一红:“你怎么这么说,我又怎么敢,照你这么一说,傅玉翎岂
不成了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贱丈夫?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
“刚认识,对他,你所知一定不多,对吧?”
“对。”
“那么可是在他说明原委之前,你怎么能担保他不是叛逆?”
“他要真是叛逆,不可能跟你这个皇族贝勒面对面的站立!”
傅玉翎一怔.双眉陡扬,叫道:“你是说——凭他?”
车里姑娘道:“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你未必奈何得了他。”
傅玉翎叫道:“怎么说,我——你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绝没意思灭你的威风,可是你应该知道,更应该相信我的眼力。”
傅玉翎脸色倏变,就要勒缰。
只听车里姑娘道:“我只是这么告诉你,并没有意思激你折回去找他拼斗,你这叫胸能
容物?你是名满天下的‘神勇威武玉贝勒’。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就算
你能胜他一招半式.又有什么光彩?”一听该话.傅玉翎要勒缰的手立即松了,他也没吭气
儿。
随听车里姑娘又道:“你说的那事儿,究竟在什么时候?”
傅玉翎道:“明儿个。”
“既是明儿个,你这么急差人叫我回来干什么?”
“难道说,我想早一点看见你这是罪过?”
车里姑娘沉默了。
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为什么非得让我回来?”
“帖子上具名的你我都熟,不能不去,再说论身份,论声望,咱们也都该去。”
“帖子上具名的是谁?”
“韩老。”
“是他老人家?”
“是的。”
“他老人家为什么不直接下帖子给我?”
“你人不在京里,他怕知会不到你,所以帖子下到我那儿,让我赶紧找你,把你接到京
里来,还不是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信里也没跟我说清楚。”
“就像我信里跟你说的,一个什么‘海威堂’择吉开张,只知道这不但是京畿大事,而
且震惊整个北六省,韩老具名出面,官家在这方面,我都得去道个贺,其他的就更不必说
了,至于江湖道上三山五岳的人物,那还不是全部到齐。”“这个‘海威堂’,到底是个干
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
“怎么说,你没问?”
“既然是韩老具名出面,这个‘海威堂’的份量可想而知,既然有这么个份量,我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