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随着这声暴喝,两条人影如风射落。
围着郭怀的几十名大内侍卫,也一躬身撤了开去。
入目站在眼前的两个人,而不是一个,郭怀的脸色方始微微变了一下,不过那也是刹那
间的事,刹那间之后,他脸
色就又恢复了平静,泰然从容。
那两位,并肩站立眼前,一位是“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一位竟然是姑娘胡凤楼。
玉贝勒一身崭新的长袍马褂,姑娘胡凤楼则是一身红,发上还管着绒花,显然,两个人
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赶来
了,看时候,这当儿应该正值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小登科,这样的洞房花烛夜,恐怕是这对新婚夫妇怎么也没想到的。
郭怀道:“我不希望贝勒爷来,可是我知道无法避免惊动贝勒爷,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
胡姑娘会一块儿来。”
胡凤楼神色冰冷:“郭怀,你先改改称呼,傅夫人。”
郭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是,博夫人。”
胡凤楼道:“既为傅家妇,我就已经是官家人,夫婿统领帝都铁骑,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不能坐视,都不能不跟
来,准备随时助夫婿一臂之力。”
郭怀道:“夫唱妇随,傅夫人真不愧是贝勒爷的贤内助。”
胡凤楼道:“既为人妇,理应如此。”
玉贝勒凤目含煞,厉声道:“郭怀,你究竟想干什么?刚害死亲王之女,如今又夜间禁
宫,太大胆,太猖獗,难道
你真欺帝都无人?”
郭怀道:“贝勒爷,关于三格格的不幸,我不愿再做辩护,是非曲直,日后当有公论,
但是我要让贝勒爷知道,对
三格格的去世,我心里的悲痛,真不下于内城里的任何一位。至于今夜,我也不能不让
贝勒爷知道,我只是为见皇上
一面,为在禁官大内找寻一个人,丝毫没有恶意——”
玉贝勒道:“好大的口气,你大以不自知身份,你凭什么见皇上?你又有什么资格见皇
上?”
郭怀双眉微扬,淡然道:“贝勒爷,郭怀尽管是一介平民,但是平民并不比谁低下,贝
勒爷并不是没读过诗书,不
会不知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如果不是我要在禁宫大内找一个人,就是
当今这位皇上请我来,也未必请
得动我。”
玉贝勒为之暴叫:“郭怀,你——”
胡凤楼抬手拦住了玉贝勒,冰冷道:“你为什么要见皇上?”
郭怀道:“只为找我要找的那个人。”
“禁宫大内,哪里会有你要找的人。”
“事实证明,我要找的那个人,确实在禁宫大内。”
“那是什么人?”
“夫人原谅,我不便奉告。”
胡凤楼一双美目中冷芒一闪:“郭怀,你要知道,本朝自立国以来,甚至于打古至今,
没有一个平民能进宫见是
上,更没一个像你这样带剑夜间禁宫见皇上的——”
郭怀截口道:“夫人该知道,也应该相信,凭我,如果以另一种方式,早就进入大内面
对皇上了,那绝不是难事,
我之所以舍那另一种方式,就是表示我没有恶意。”
“既没有恶意,为什么带剑?”
“带剑纯为自卫,夫人看见了,从‘正阳门’而至于这座‘午门’前,我没有伤任何一
个人。”
胡凤楼冷笑道:“别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要说你带剑闯禁
宫没有恶意,我实在不敢相
信;你所以舍另一种方式,恐怕也是为显示你的高傲,也根本没把帝都这些人放在眼
里。”
郭怀就待说话。
胡凤楼黛眉一扬,冰冷又道:“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怎么说,绝不可能让你见到皇上,
绝不可能让你带剑夜间禁
宫,尤其你是玉贝勒下令缉拿的一个罪犯。”
郭怀道:“夫人,我明知道,奈何我是非进宫见皇上,非要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人不
可。”
胡凤楼道:“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仗你掌中三尺龙泉,闯进大内。”
郭怀道:“夫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有。”胡凤楼道:“弃剑就缚,或许可以免你死罪。”
郭怀唇边飞闪抽搐,道:“那么,夫人,既是如此,我就要说,除非谁能拦得住我,否
则今夜我势必要进入大内见
是上,找到我要找的人。”
胡凤楼道:“那么,你就闯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大罗剑’旷世绝学,号称无敌,玉
贝勒或许难挡锐锋,可是如果
我夫妇联手,那恐怕就要另当别论。”
郭怀道:“夫人,我实在不愿意伤人。”
胡凤楼道:“只怕由不得你,不过,也许你伤不了任何一个人。”
郭怀还待再说。
胡凤楼冷然道:“没有必要再多说了,你的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郭怀沉默了一下,旋即点头:“好吧!”
话落,他突然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他是打算在不动手的原则之下,光掠过眼前侍卫,越过那座“午门”,进入禁宫再说,
一旦面对那位皇上,谁还敢
再动手?
奈何,玉贝勒真不慢,他能威服京钱,震慑天下,绝不是侥幸得来的。
在禁军们大哗声中,玉贝勒已劈手夺过一名大内传卫的腰刀,腾身而起,半空里硬截,
灯光火把映照下,只见刀花
朵朵带着凛人寒光卷向郭怀。
只见郭怀腾势一顿,两条人影倏合,“铮!”他一声,金铁交鸣声中,两条人影分飘落
下。
玉贝勒仍立原处,腰刀横胸,威态摄人。
郭怀长剑已出了鞘,他剑尖下垂,神色仍是那么泰然。从容。
只听玉贝勒厉声道:“偏偏在今夜闯宫,郭怀,你可真会挑日子。”
郭怀淡然道:“贝勒爷,我本来昨夜就要来的,听说傅、胡两家要办喜事,所以我延到
了今夜,让两位拜过天地,行
过嘉礼,贝勒爷似乎不该再加苛责。”
玉贝勒道:“是么?奈何今夜是我洞房花烛,我不但不领你这个情,反之我非要把你伤
在手下,把你缉获不可。”
话落,跨步欺身,挥刀疾扑而至。
郭怀道:“各有各的立场,那就只有请贝勒爷原谅我的不得已了。”
长剑一挥,迎了上去,刹时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所谓分不清谁是谁,那是指在旁观战的众禁军,甚至于号称一流的大内侍卫。
但对胡凤楼这位当世奇女,放眼当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来说,谁是谁,她却能看得
清清楚楚。
就拿这一点来说,当两条人影倏合,难分谁是谁的同时,剑气刀风为之激荡四溢,大内
侍卫以及禁军们站立不
稳,纷纷往后疾退,独胡凤楼卓立未动,不只是她人未动,甚至连螓首秀发,衣袂裙角
也未见有丝毫的飘动。
这就是个人修为的深浅,是丝毫勉强不得的。
高手过招,迅捷如电,何况是两位绝世高手?转眼间已是二三十招过去。
大内侍卫跟禁军们,仍然难分出谁是谁来。
可是,胡凤楼已经看出,夫婿玉贝勒已然渐落下风,因为郭怀随剑挥出的,是旷世绝
学,号称无敌的“大罗剑法”。
只玉贝勒抵挡不住,眼下这座禁宫的任何禁卫就形同虚设,她认定,只让郭怀闯进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