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一块儿跪着。”玉贝勒忙谢恩,胡凤楼也一句:“谢谢您的思典!”
夫妇俩双双站起。
黄衣老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说什么护驾来迟,倒是我扰了你们的洞房花
烛。”胡凤楼娇靥飞红,玉贝勒却高扬一双剑眉:“全是那个该死的郭怀,您这么说让玉翎
夫妇不安。”黄在老人道:“好了,不要再骂了,他人已经走了,事也了了,算了!”
玉贝勒道:“王翎斗胆,您太以宽容,像这么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叛逆,您怎么能放他
走?”黄衣老人道:“我放他走,自有我的道理。”
胡凤楼道:“容凤楼插句嘴,您是不是怕玉翎跟凤楼伤在他剑下?”
黄衣老人道:“这个郭怀,一身修为之高,是我生平仅见。”
胡凤楼黛眉微扬:“那您应该看看玉翎跟凤楼的身手,更应该看看老人家震退他的那一
掌,跟凤楼穿胁而过的那一剑。”
黄衣老人一怔:“怎么,你伤了他?”
胡凤楼有点自傲,道:“是的,要不是因为您的旨意,他现在就算不死,也已经被擒获
了。”黄衣老人脸色倏变,转眼望老侯爷:“连你也出了手?”
老侯爷须发皆动,道:“见他背着个带血的白绫包,以为他——郭怀他一身修为是惊
人,应该是当世之中的第一个,岁月不饶人,我是老了。”
黄衣老人道:“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总之,郭怀他无罪,不该受那一剑,反
之,倒是这儿的几个人欠他的,他不但修为第一,论仁厚,他也应该当个第一。”
这句话,听怔了三个人。
玉贝勒大不以为然,道:“您怎么说——”
黄衣老人道:“别不服气,我自会让你们明白,你们一家三口为的是我,我实在不该怪
你们,但是你们不知道,这么一来,我欠他的就更多了。”
老侯爷忍不住道:“皇上——黄衣老人截口道:“你们知道,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什
么?现在我告诉你们,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傅家一家三口听得猛又一怔。
玉贝勒道:“您怎么说,那个白绫包里,包的是他生身之母的骸骨?”
胡凤楼诧声道:“郭怀生身之母的骸骨,怎么会在这儿产黄衣老人道:“这话要从廿年
前说起了——-”
老侯爷倏地神色一动,惊然道:“皇上,时候不早了----”
黄衣老人感激的看了老侯爷一眼:“我懂作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还不是扣人罪名以
掩盖自己过错的人。而且,我也实在不忍让你们再怪他,再仇恨他,否则会毁了他的一生,
尽管他未必在乎,可是我却有增添罪过之感——”接着,他从廿年前说起,说康亲王的献民
女入宫,又说郭怀一家三口的遭遇,又说韩振天。当然,前者是他自己知道的,后者则是听
郭怀说的,可是他相信郭怀,因为两下里一印证,并没有错,所以他也告诉了傅家一家三
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跟玉贝勒父子俩不由为之动容。
那位博夫人胡凤楼则为之花容失色,脸色大变,颤声道:“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
事?为什么他一直没说?”黄衣老人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仁厚的道理所在,他可以报
仇,但是他舍弃了报仇,只找寻他的生身之母。康亲王、韩振天不但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甚
至没人知道廿年前他们做了什么,反之,康亲王倒把女儿小蓉的死,诿过给了他,想藉官
势,藉国法对付他——”
黄衣老人话刚说到这儿、胡风楼一个娇躯机伶暴颤,一语未发,转身掠起。
玉贝勒一怔,急叫:“凤楼——”
胡凤楼人在半空,应了一句:“我要问问义父去,不要跟来。”
话声中,她已飞射出了“静明园”。
玉贝勒要跟,但是他的身躯才动,老侯爷便一声沉喝:“玉翎!”
玉贝勒道:“阿玛,我———”
老侯爷沉声道:“没听见么?不让你跟,人家义父女之间的事,你跟去算什么,又能怎
么样?”玉贝勒一时没能答上话来,也没再动。
黄衣老人一双目光越过“静明园”高高的围墙,投向远远的天边,天边,已是微透曙
色,他脸上没一点表情……
郭怀带着穿胁而过的严重剑伤掠出了“静明园”,他取道东南,打算直奔天津。
如今的京城一带,已经没有丝毫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反之,这京城一带,倒是个伤心地,他恨不得胁生双翅,飞离这个地方,今生今世,不
要再来。但,刚离“静明园”没多远,山道旁,松林内闪出一条人影,紧接着是一声轻喝迎
面传来:“郭怀!”郭怀带着一颗刺痛的心,一处严重的剑伤,那颗心的痛楚,远非穿胁而
过的剑伤所能及,就因为这种痛,使他那超人一等的敏锐耳目为之迟钝,迟钝得连有这么个
人躲在前头,都一点没有觉察。
他急忙收势停住,停住后再看那条人影,不由为之一怔:“韩姑娘!”
拦住路的那条人影,不是姑娘韩如兰是谁?只听她道:“大内侍卫飞骑报信,说你闯进
了‘静明园’,玉贝勒跟凤楼姐都赶来了,听说还惊动了老侯爷,我还是不放心,只好跟来
看——”
另一个“看”字还没出口,忽听她急急说道:“你怎么混身是血,你……”
郭怀的语气很平静,也很从容:“谢谢姑娘,不碍事,一点小伤——话虽这么说,他毕
竟是血肉之躯的人,不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穿胁而过的剑伤已经够重的了,更哪堪失这
么多的血?
眼看他半个身子都染红了,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闭穴止血。
是宁愿为胡风楼流尽自己的血,还是伤心、痛心之余,宁愿轻忽自己?
话没说完,原本挺立的身躯为之一晃。
韩如兰带着一阵香风掠到,伸手扶住了他:“还说不碍事,你都站——”忽然脱口一声
惊叫:“天,这,这是谁伤了你,伤得这么重?”
郭怀强提一口气,强自站稳,道:“是谁伤了我,已经无关紧要了!”
韩如兰道:“你还,让我扶你进树林去,给你止血裹伤。”
郭怀道:“姑娘,不用——”
韩如兰着急的道:“还说不用,这么重的伤,你还想要命不要了?”
她没容郭怀再说话,连扶带拉,硬把他扶进了树林。
郭怀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至少这一刻他没有力气,任由韩如兰扶进了树林。
找一株小树底下坐下,韩如兰让郭怀靠在树干上,三不管,两手一扯扯开了郭怀的衣
襟,把整只左衣袖也给扯下来了,剑伤显露出来了,从前到后一个洞,血还在往外涌,看着
吓人。
韩如兰竟哭了,都哭出了声:“你,你——”
她出玉指连闭两处穴道,无止了血,接着道:“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先止住血,像这样出
不了几里,你就会——”她忍住悲痛,忍住泪,伸手就去拿郭怀肩上的白绫包。
郭怀忙道:“姑娘——”
韩如兰道:“我扯一块给你裹伤。”
她的手只顿了一顿,仍伸向前去。
郭怀吃力的抬手,正挡住了姑娘的手,道:“不,姑娘,包里有东西,还是,还是用刚
扯下来的那只衣袖吧!”两只手碰在一起,虽然只那么一碰,姑娘她心神为之一震,娇靥为
之热红,她没说话,强定神,拾起那只已被鲜血染红了的左衣袖,绕肩为郭怀包扎住伤口,
道:“这样不行,我又没带伤药,我扶你回城——”郭怀道:“不,姑娘,我不打算再回城
里去了!”
“你不打算再回城里去了?为什么?你是怕——”
“姑娘,我从来没怕过什么,我只是要走了。”
“怎么说,你,你要走了?”
“是的,姑娘。”
“你,你要回南海去?”
想必胡风楼已经把郭怀的出身告诉大家了。
郭怀道:“是的,我来自南海,应该回到南海去。”
姑娘的娇躯泛起了一阵轻颤,只有她自己知道,郭怀没发觉,只听她道:“要回哪儿
去,那是你的事,我不便过问,也不能阻拦,可是我不能让你这样走,至少你得跟我回城,
把伤疗治得差不多了——”
郭林道:“不,谢谢姑娘的好意,我不愿再瞒姑娘,天津船帮、通记钱庄、海威堂所有
的人,已经在天津等我了。”他支撑着站了起来。
姑娘忙伸手去扶,跟着站起:“你——-”
郭怀道:“不要紧,这点伤我还支持得住,无论如何,我感激姑娘——”
姑娘道:“我没有让你感激——”
那么姑娘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