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能臣 第118节

“我现在还有病人,不能立刻跟你前去,请稍作等待吧!”目标终于出现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萧逸反而故作矜持起来,越是接近目标就越要稳重,所以他决定缓一缓,正好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接下来的策略。

“我说了,是奉王命诏你前去!”用手一指身边的大纛,李勇的口气不容置疑;在这片草原上,在这个部落里,还从没有人敢抗拒王命,就是他师父那样的豪杰,也要先向王旗行礼,然后再教训他不是。

“呵呵!汝非我君,我非汝臣,何诏只有?再说了我是个医师,医师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贵贱之分,请你好好在哪等待吧!”萧逸的口气更加坚定,而且说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一种神圣的光辉,将一名伟大医师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其实这并不难,只要回忆一下当初‘出尘子’老道给山下的百姓们看病的样子就好。

“你,你,你”,你了半天,李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确实,萧逸是汉人医师,与‘右校王’所部并没有任何的从属关系,王旗对他丝毫作用也没有,无奈之下,这名本来就不擅长口舌的侍卫队长只好一屁股做在哪里,郁闷的等待起来。

不等不行,虽然骨头硬,但他也不想再挨一顿鞭子,作为一名神箭手,他还是有点眼力的,看得出老师对这名汉家小医师很是喜欢,自己要是真用强,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同样,他对萧的身份来历也产生了好奇,一名汉地来的医师,竟然有身手如此高强的护卫(指大牛),还有一名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陪伴(嫣然郡主),这确实值得人三思啊!

一个,二个,三个,萧逸不急不慢的接待着患者,对每一个人他都悉心的医治,一直到日落西山,眼前的人群才彻底消失。

“先生这下可以跟我回去复命了吧!”一天的等待,李勇一肚子的火气也磨没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客气起来;看来这顿鞭子真是没白挨!

“呵呵!不急!”微微一笑,萧逸的态度还是那么温和,让人一丝火气也生不出来,随即指了指正在熬粥的胖刘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

李勇:嘶

第三十七章一幅画像

所谓的‘王帐’驻地与普通的牧民部落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帐篷大了一点,人多了一点,周围多插了几面旗子,帐篷顶上还有一颗狼头标志而已,如果是在中原内地,这样的地方只能算是个村落,除了没有砖墙房屋,其他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次前来,萧逸只带了赵嫣然一个人,而且还是两人一骑,赵嫣然负责操控马匹,萧逸则很无耻的抱着人家的小蛮腰,坐在后边,装出一副不会骑马的样子,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之所以带着个女人来,又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别人;试问一个连马都骑不好,出门还要女人照顾的汉地小医师,又有谁会去防范他呢?

只要对手一麻痹大意,那么萧逸的机会就来了,装傻,是战胜敌人的最好手段之一!

王帐驻地离此路途不远不近,经过一夜的奔驰,天亮时分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条河边的平阔草原上,对于草原上的骑手而言,就是一连驰骋几天几夜也没问题,骑马已经是他们的生活本能了,就是坐在马背上都能睡觉,但汉人就不行了,奔驰一会就会气喘吁吁的,点背的还会磨破屁股

这不,汉地来的小医师从马上下来以后,不但面红耳赤,呼吸不匀,连迈那条腿走路都不知道了,反倒是负责控马的赵嫣然一脸兴奋的样子,精神好的不得了;让李勇等一众王帐侍卫看的哈哈大笑,纷纷出言讽刺,好在为了保全面子,他们都是用匈奴语说得,大意就是‘一朵草原上的鲜花插在了汉地来的牛粪上!’

虽然不知道李勇等人在说什么,但以萧逸的聪慧自然能够猜出一二,可惜,这些人只看到表面,却不知道实情,萧逸这一路上可谓辛苦至极,任谁怀里抱着一个总是不停扭动身体故意勾引你火气的妖精,那滋味估计都不会好受,萧逸这一路上是克制、克制、再克制、结果还是没克制住,刚一下马立刻鼻血喷涌,逗得马上的赵嫣然一阵的娇笑,那份风情,那份神韵,看的李勇等人都直流口水。

鲜花果然是只有经过牛粪的滋养才会更加娇嫩啊!不过萧逸流鼻血换来的就是美女的一阵关心呵护,而其他流口水的人吗,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大大的白眼!

迈步向营盘内走去,萧逸趁机观察了一下这个王帐的情况,真可以用‘贫困交加’这四个字来形容了,里面的属民同样是以老弱妇孺为主,年轻人极少,而且人人面带菜色,衣裳破旧不堪,就连那些侍卫手中的武器也很陈旧,用骨质箭头的可不在少数啊!堂堂的一部王帐尚且如此,那其他普通牧民的生活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萧逸注意到了,那就是虽然贫困,但这里的人都还比较团结,互相之间很是爱护,估计这也是他们能在草原上苦苦煎熬,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吧;还有就是这个营盘的驻扎方法,竟然颇似汉军的军阵,看来老祖宗留下来的手段他们还没有忘光!

“启禀大王,那名汉人医师属下将他带来了!”大帐门口,李勇躬身禀报,行的竟然还是汉军的军礼。

“带他进来见我!”半响,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虽然低沉,但绝不虚弱。

“诺!”连回答的方式也是汉军的,看来几百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过,是刻意如此,还是习惯成自然?这就值得玩味了

迈步走入大帐,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副画,就挂在大帐的墙壁上,非常醒目;画中一名威武至极的黑面将军,身披铁甲,立于马上,手执巨弓,正在做射击状,远处有一块形如卧虎的巨石,一支雕翎箭已经大半没入石棱之中,在画的背景中还有绵延起伏的长城,看那山势走向,赫然就是雁门关附近,萧逸的大本营就在那里,断然不会认错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名将军的眉宇之间,似乎有淡淡的愁容难以舒展,是壮志未酬吗?还是”

“嘶嘶!”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明显的标志,如果萧逸再看不出这幅画上的人是谁,那他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就白上了“大汉飞将军--李广!”

“好无礼的小子,见了本王为何不跪啊!”随着声音,一个苍老的身躯从前面的地毯上慢慢坐了起来,两旁有侍女连忙上前搀扶,为他放好靠背,披上衣服,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哦?这就是右校王--李云啊!”萧逸看到的是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头发都已经花白了,满脸的愁容,精气神全无,斜披着一件外衣,似乎很虚弱的样子,虽然是卧在那里,但看得出老者的身形应该很是高大魁梧,露出来的身体上也是肌肉隆起,虬筋百结,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副老人的身躯。

尤其是老人的眼睛,看似昏花,却有精光偶尔射出,让人不敢小觑,如果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名老者与画中的李广将军竟然有几分神似的地方,显然是一脉相传的嫡系子孙!

“在下虽然是一名小小的医师,却是汉家后裔,炎黄子孙,断断没有向异族酋长下拜的道理!”鼻子一扬,大嘴一撇,萧逸神态要多高傲就有多高傲。

“大胆,安敢对大王无礼!”眼看萧逸如此,一旁的李勇等众侍卫纷纷拔刀出鞘,大有一声令下,就剁成肉酱的架势。

“全都给我退下!不得无礼!”虽然年老体衰,但‘右校王’李云在部落里的威望依旧极高,一声斥责,侍卫们立刻退了下去,“这个小医师说得没错,堂堂汉家后裔,炎黄子孙,岂能向异族酋长下拜呢!呵呵!汉家后裔啊!”

看了看面显惆怅之色的‘右校王’李云,萧逸突然面色一整,大步来到那副画像面前,整好衣冠后,屈膝行礼,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向一位终生守护边疆,与异族连年血战的前辈英雄下拜,萧逸心甘情愿。

“汉家郎,你不拜本王,却像一副画像跪拜,这是何理啊?莫非你认识画像中人吗?”看到萧逸的举动,右校王李云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大汉飞将军--李广,乃是我汉家忠臣,世之良将,神射无双,一生守护边疆,浴血无数,几百年来为我大汉臣民百姓所敬仰,各处皆有庙宇祭祀,小子如何能不知呢?”转过身,萧逸小脸向天,露出一脸景仰之色说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带弓,平明寻白羽,没入石棱中!”

几句盗窃来的古诗一念完,大帐内外顿时一片肃静,就连李勇那样脾气火爆之人,都黯然神伤的低下了头,而右校王李云更是激动的双手乱颤,在哪轻轻的默念“平明寻白羽,没入石棱中!好呀!好!几句小诗,道尽了先祖的神勇,也道尽了我李家箭术的精妙!”

“少年郎,我来问你,李广将军在中原内地真的有许多庙宇祭祀吗?”李云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微微发颤,显然心中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正是!在下行医游历四方,所见到的李广将军的庙宇多如牛毛,而且香火鼎盛,就连那洛阳城中,都是有李将军庙宇的!”萧逸毫不犹豫的撒了个谎,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理素质极好;其实雁门关附近有李广的庙宇倒是不假,香火也还算鼎盛,但洛阳城,那是一国的帝都,岂能给一个有污名的家族立庙祭祀呢!

不过萧逸已经决定了,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在洛阳城里给李广将军立一座大大的庙宇,四时祭祀,香火不绝,这是‘飞将军’早就应该得到的荣誉,只是晚了几百年而已

“好!好呀!请小神医为我这个老头子诊脉吧!”几句诗词和庙宇的话一出,李云对萧逸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称呼上从‘小子’变成了‘小神医’,而自己则从‘本王’变成了‘老头子’,显然已经是把两人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来看了。

“诺!”这次萧逸没再拒绝,姿态摆摆就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第三十八章举族南归

中医会诊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四字真言,对此,萧逸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方法。

第一:望,身为一名射雕手,萧逸的眼力一向很毒的,一眼望去,右校王李云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身体却依旧强壮过人,胸臂上的肌肉一点也没有塌陷,把衣服撑的鼓鼓的,腰腹上更是一丝赘肉也没有,手臂上青筋凸起,虎口和指肚上带有厚厚的老茧,毫不怀疑,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依然保持着极佳的身体状态,随时可以跨上战马,拉动硬弓,带着麾下健儿征战沙场。

第二:闻,鼻子也很重要,因为通过嗅觉也可以获得很多的情报,常年卧病在床的人,因为很少活动,不见阳光,所以身体周围会散发出一种霉烂的味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病榻味。

但萧逸鼻子里闻到的却是青草的芳香,那是经常在野外纵马驰骋的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还有植物油的味道,看来这位躺在病榻上老人家没事还喜欢擦拭兵器和盔甲,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当兵的都知道,为了防止甲胄生锈,必须时时的保养,每次都要用最好的细麻布,沾上植物油,一点一点细细的打磨,必须让油脂渗进去才行,不能有任何的遗漏,这就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很好的体力才行,就是萧逸自己擦一次甲胄至少也要用上两个时辰,至于保养武器,那就更花功夫了;最重要的是这位老人家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有野兽的,也有人的

第三:问,这一点被萧逸直接忽略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是问话的,还是回答的,嘴里肯定都是没有一句实话,实话实说的人在这片草原上是无法生存的,既然说出来的也是假话,又何必费那个功夫呢!

其实通过以上三项,萧逸就可以断定,这位右校王大人身体根本就没病,以他老人家的强健劲,就是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的,既然没病还要找医师来切诊,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没病装病,或者说是心病!

为了弄清这位老人家到底得了什么心病,萧逸决定用处最后一项:切,就是把脉,通过脉搏的跳动来了解病人身体的情况,这个办法最直观,也必须要和病人有身体接触,不过萧逸切脉的方法与别人大大的不同,别的医师都是用三根手指切脉,而他用五根。

“碰!”萧逸的手指比较细长,骨节也不宽大,有点像女人的手,摸起来绵绵的,但就是这样的一只手,五指合拢却力有千钧,就像五根铁条一样将‘右校王’李云的手腕给牢牢抓住了,“老人家的脉搏很乱啊,似乎有很多心事缠头一般,这里人多吵闹,还是让无关的人都出去吧,在下也好给您细细的诊脉如何?”

“好,好小子,所言极是,老夫真是小看你的本事了!”手腕刚一被抓,‘右校王’李云就是浑身一震,似乎想要奋力起身,但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昏昏欲睡的眼睛也猛然睁开了,目光在萧逸身上不停的上下打量,有吃惊,有懊恼,甚至还有一些赞赏,“所有人都退出去,不要打扰了小神医切脉,李勇,你也出去,到外面好生守护,不得有丝毫的懈怠,明白吗?”

“诺!”虽然心有疑惑,但军令大如山,帐中的一众侍卫还是都退了出去;连两名贴身侍女也都出去了,赵嫣然则很自觉的站到帐门处,当起了看门把风的角色。

大帐中一下子就清静下来,只剩下萧逸,李云在哪相视而笑,一老一少,笑的都有点奸诈,就像两只狐狸在斗法,看看谁的道行更高深。

刚才手腕一被抓住,‘右校王’李云就感觉到不对了,那绝不是一名医师该有的手,虽然手掌修长俊美,却孔武有力,几个特别地方的老茧厚重的很,对此李云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常年弯弓射箭留下的痕迹,他的手上也有;一个医师是不可能常年拿着弓箭的,所以眼前这名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可惜,为时已晚,萧逸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也是‘右校王’李云在惊慌之后没有当场反抗的原因,通过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就知道,神力惊人啊,如果这个少年想要杀他,根本就用不到兵刃,只须一击足矣!

“少年郎,你很有本事,连老夫这双眼睛都没看出破绽来,真是老眼昏花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成箱的金银?整山坡的牛羊?还是成群的美女?老夫的部落虽然穷困了一些,但这点东西还是拿的出来的,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吧!”右校王李云很干脆,输了就输了,当下提出各种条件,在草原上部落之间征战,是可以用财物赎回俘虏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呵呵,金银财宝饥不能食,寒不能衣,要之何用;牛羊满山,小子我一顿顶多也就吃一条羊腿而已,至于美女吗,我已经有了,那可是你们草原上的一盏明灯啊!”伸手指了指站在帐门处的‘嫣然郡主’,萧逸一张小脸笑的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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