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刚走,黛玉、湘云、探春三人就急忙围到书桌旁,观看起纸笺上的文字。
只看了第一行,三人的面色就变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
梨香院。
秋叶铺地,烛火幽幽。
见女儿素着脸,不言不语的坐在炕边,知道她真恼了,薛姨妈叹息一声,道:“你哥哥不在家,就咱们娘儿俩,有什么话还不能敞开说?你心里怕不是在想,我是为了薛家,为了你哥哥,才想要讨好你姨娘,非要全一段金玉良缘。
傻女啊!你哥哥虽是我儿,可他那个模样,哪里能及你在我心里的重要?
我是盼着你能活的好啊!
琮哥儿是好,长的也好,又有才气,日后袭了爵,说不得还能做大官。
可千好万好,却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他的娘不好啊!
想来今日你们在里面也都听到了,他家老太太说的什么话。
他那一身学问,在老太太眼里也不过那么点用处……
不管琮哥儿日后是为官还是做宰,可在他家老太太跟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他尚且如此,何况跟他的人?
咱们女人家,终究是妻以夫贵。
还有你姨母那边……”
说着,薛姨妈面色微微变了变,目光隐隐出神,道:“你那姨母,当年便是个厉害的,这些年虽然吃斋念佛,可你看凤丫头在的时候,敢对她有一丝不敬?你若是和宝玉……她念在亲上加亲的份上,还会疼你。
可你若是……
你连现在的凤丫头都未必强的过!
你也大了,又是个有心的,自幼也见识了不少。
当明白,大家子内宅事,哪有那么简单轻快?
你瞧着他家老太太、你姨母还有凤丫头她们光彩,却不知她们背后的手段!
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
就是珠哥儿媳妇,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听你姨母说,珠儿生前屋里何曾没有几个人房里人?
可你大嫂子进门儿后,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还有,往日里你们只觉得东路院大太太可恶,却没见过她的可怜。
因为大老爷不得老太太的喜,连带着大太太,做什么都不得老太太的喜,底下人也不尊重。
乖女,你如今大了,动了女儿之思,本是寻常事。娘却不得不与你敞开了说,难道日后你想和东路院大太太那样?”
宝钗面色雪白,盈盈杏眼中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沉默了许久,方开口道:“可他……不是大老爷。”
薛姨妈皱眉道:“我知他不是大老爷,可不管他是哪个,总要听老太太的话吧?老太太的态度你也知道了,她是喜静不喜动的。她辈分高,地位又高,有她在一日,琮哥儿在家里就没有出头之日。
纵然日后到了大限,可她临终吩咐,大房二房不许分家,琮哥儿头上就始终压着叔婶。
当初宝玉他爹还有大恩于琮哥儿,他又得矮一头。
所以纵然老太太不在了,琮哥儿在家里还得伏低做小!
谁跟了他,都要看你姨母的脸色,头上顶着那么多婆婆,你当那是顽笑的?”
薛宝钗面色愈发霜白,烛火辉耀下,没有一丝血色,似成了透明白玉。
薛姨妈见之大为心疼,可为了让宝钗彻底死心,又劝说道:“再说叶家那位……如今看来,她是认死琮哥儿了。虽今日琮哥儿拒了武王的逼婚,可来日还有太后,还有皇帝!
她是太后娘家唯一血脉,太后许她一世如意,她若认死了琮哥儿,到时候圣旨、懿旨颁下,琮哥儿难道都能拒得了?
就算他拒得了,他家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也拒绝不了。
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真到了那一天,你却情根深种,又该何去何从?
我的儿啊!娘是为了你好啊!
快离他远些吧……咱家欠他的人情,十万百万两银子随他拿去,我却不能让我的乖女受委屈!”
薛宝钗闻言,一言不发,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一株薄带春雨的牡丹。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儿,映着烛火,顺着极美的面庞缓缓流下……
容颜凄美。
不抹而红的丹唇,微微开合着:
春日游,杏花开满头……
……
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胡说
,为您。
翌日清晨。
墨竹院正堂卧房内,晨曦挥洒进屋,阳光如颗粒般落在每一处角落。
屋内卧房并不大,这里原本只是贾政当年读书进学时偶尔小憩的地方。
摆放着一张拔步大床和一张小长榻后,便没太多位置了。
小长榻是贴身丫鬟陪睡之处,往日里平儿都在此榻上安睡,只是今日,小长榻上却并无人。
而拔步床上,帷帐后却躺着一双人……
平儿缓缓的睁开眼睛,侧过脸去,看着身旁还在闭眼沉睡,左边脸颊有点擦伤的贾琮,见他即使在梦中,也眉头微皱,杏眼中浮过一抹心疼。
昨夜,贾琮与平儿说了好些话。
第一次倾诉了在东路院时的事,那年的苦,那年的痛,那年的伤,和那年的寂寞……
又说了贾家如今的境地,朝局的艰险,新党日后的威胁,那些他不得不努力奋斗的理由。
最后,还说了昨日之险难,昨日之失望抑郁,昨日之疲惫……
平儿第一次得知,原来贾琮心里压着这样多的事,和这样大的压力。
她自责自己帮不上他什么,他却笑道“你只用负责花容月貌”,然后相信他就好。
平儿为他自信的笑容感染,却依旧心疼。
也因此,才允了贾琮同床而眠的请求……
不过贾琮什么都没做,他还笑言正在长身子,不想日后只当个五尺男儿。
并详细为她解释了内中关联……
看着他毫不羞涩、大方自然的为她解释“精血”“蛋白”和劳什子发育的关系,平儿又羞又好笑。
她早已知了人事,嬷嬷们私下里说话说的多了,但都没贾琮说的新鲜。
她埋头羞涩之余,决定今日早餐多准备两个鸡子,给贾琮多吃点蛋白……
想着昨夜的事,平儿渐渐有些出神。
直到忽然感到身前有一胳膊横过来,拦在了胸前……
“哎呀!”
平儿瞬间惊醒,轻呼一声,俏脸通红的嗔向贾琮。
有时她甚至怀疑贾琮到底怎么长的心,分明是个如玉君子,可做起这等事来,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又理所应当,好似吃饭喝茶一样天经地义……
“平儿姐姐,早上好。”
贾琮一脸认真的问候道,模样纯洁的好像晨起的朝露。
见此,面红耳赤的平儿也不知怎地,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然后伏在枕头上,一把青丝散在一旁,很笑起来。
直到贾琮的胳膊退了退,直接用手握住了一处……
“嘤……”
平儿抬起头,面如晚霞,杏眼中满是水意的看向贾琮,嗔道:“琮儿啊……”
贾琮呵呵一笑,收回手,道:“孔夫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亦曰:食色性也。意思就是说,亲密的人之间做亲密的事,乃天经地义,符合天道,不必害羞。
所以绝大部分读书人都是面上道貌岸然,私下里却为所欲为,二圣所教也。
不过我确实还有些小,各方面……所以现在只能浅尝而止。”
平儿眼中雾气弥漫,听他扯这些,也没听进心里去。
别说只是触摸,贾琮哪怕真要将她如何,她也不会抗拒,她本就是丫头啊。
只是心里到底会有些失落,因为他当初说过……
“其余的,等日后拜堂成亲时,洞房花烛夜再说。”
贾琮不知平儿心思,却一边起身更衣,一边笑言道。
平儿闻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道:“琮儿快别再说这个了,我哪里禁得起?”
贾琮从床榻上下来,按住平儿不许她起来服侍,自己趿上鞋,将头发归于脑后之后,回头笑道:“禁不起?呵呵,平儿姐姐,世人大都取笑我为花魁之子,还因此看轻于我。也有人笑你是奴几辈的,上不得台面。可在我心里,谁又比咱们高贵?
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
平儿却实在不敢听下去了,忙打断道:“好琮儿,好祖宗,快别说了!昨儿那几个姑娘哭成那样走的,我担心今儿老太太又要喊你去训一顿……”
贾琮:“……”
心里自嘲,再怎么老成,他也是个男人,喜欢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吹牛。
结果人家都不信……
贾琮难得幼稚一回,咬牙切齿道:“平儿姐姐放心,她们都不算什么的,我若想……”
这话更了得,还没说完,就刺激的平儿从床上蹿起来,想伸手捂住贾琮的口,不让他说出惊世骇俗大逆不道之言。
不过举到半路想起还未净手,可见贾琮还要“胡说”,没法子,只能一闭眼,将自己的口送上,堵住了“炮楼”……
等她闭着眼睛给贾琮更完衣后才松口,然后连推带搡的推他出门:“好祖宗,快去外面晒晒太阳吧,梦里睡迷糊了!”
待将呵呵笑着的贾琮推出去,关上门后,平儿反靠在门上。
她真的没有将贾琮的那些“疯话”当真,但心里依旧极甜,心跳的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