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喜欢花言巧语,并非没有道理……
……
慈庆宫,寿萱殿。
女人不止喜欢听花言巧语,有的女人还喜欢煽风点火。
南安老太妃便今日一早进宫,到了太后处请安。
武王府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长安都中上层圈子里的警觉。
作为最敏感的人,大家想不关注都难。
敏感性太差的家族,早已成了飞灰。
而作为昨日之事的核心事件,由于武王府方面并未隐瞒,因此传的沸沸扬扬。
南安太妃便为此而来……
“真真是忒不像话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阿物儿?下贱种子一个!也有脸拿捏?”
“武王亲自做媒,又是那样的情境下,他就敢忤逆不从?他眼里可还有天家,可还有太后?”
“清姑娘多好的女孩子,我们家是求都求不到!真若成了一家人,我这老婆子攒的一辈子的家底儿,全都给她!这样的好姑娘,居然还有人硬往外推?他当他算什么?”
“如今他倒扬了名,听说还做了首酸诗,可害得清姑娘成了笑柄!”
听着南安太妃絮絮叨叨的话,叶太后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她不是不知道南安太妃存的什么心思,借刀杀人的手段,在宫里简直烂大街了。
可是,南安太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就算贾琮昨儿答应了,她也不会点头。
可昨儿贾琮没答应,也让她感到恼火!
现在外面传了出去,坏了叶清的名声,更是大罪过!
就当太后掉下脸来,准备寻个由子狠狠发作一通贾琮,甚至贾家时,就听一道讥笑声传来:
“我却不知太妃对我这小女子如此关照。”
太后抬头看去,就见一身儒裳的叶清看起来俊俏非凡,风流不羁的款款入内,潇洒之极。
她面色一喜,却又听叶清冷笑一声,道:“只是丫头我有些不解,太妃如此好心,怎你家媳妇和下人却满天下替我宣扬那些‘丑事’,唯恐世人不知!要不要我请太后好好谢谢她们?”
南安太妃闻言老脸登时涨红,笑道:“姑娘顽笑了,我家怎么敢?”
叶清目光讥诮的看着她,道:“顽笑?我从不和不熟的人顽笑。”
此毫不留情的言论一出,南安太妃面色一白,知道将叶清得罪狠了。
太后宫里人也都纳闷,怎地素来不与人结怨落脸的叶清,今日竟当场撕破面皮?
太后虽然也觉得不妥,到底是开国四王,可到了这等时候,她自然毫无保留的站在娘家孙女一边,也落下脸来,沉声道:“太妃日后就不要进宫了,回去好生管教好家人,再有丁点风声传出,本宫就派教引嬷嬷去教她们做人!”
南安太妃闻言唬了一跳,真若如此,南安王府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不说,还要如同被圈禁一般看管起来。
她忙起身磕头赔罪。
太后也不好做的太过,武勋门第和平常不同,总要留几分体面给世人看。
哼了声后,就让南安太妃跪安了。
南安太妃刚出了慈庆宫,就有宫人收了她进宫的对牌。
偷鸡不成蚀把米,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南安太妃欲哭无泪……
待其走后,叶清却变回笑嘻嘻的脸,走到太后凤榻边坐下,笑道:“老祖宗,该怎么赏孙儿?”
太后哼了声,嗔道:“赏你个窝头!说,昨儿是怎么回事?”
叶清眉尖一挑,笑道:“老祖宗,孙儿昨儿施妙计,生生让九叔没了死志,开始接受郎中治疗,又好了过来,难道还不该赏?”
听闻此言,太后面色一变,眼中积泪道:“我苦命的九皇儿……”
叶清忙哄道:“老祖宗放心,九叔如今已经好了,昨儿挺过了一夜,说怎样也要挺到看着我顺心如意的出阁才安心闭眼。老祖宗您说我该赏不该赏?”
太后闻言一滞,道:“什么意思?”
叶清笑道:“我先缓两年嘛,等九叔身子骨养结实了再说。昨儿我为何偏说那贾清臣,就知道那人面上好说话,骨子里硬着呢。
昨儿九叔身边那个卫士古锋都动了手,贾琮脸都破了,还是没松口,我瞧着都提心吊胆!
太后您想想,昨儿要是贾琮没扛住,一松口,九叔可就真的险了!”
“是么?昨日九弟果真如此之险?”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太后和叶清的面色齐齐一变,转头看向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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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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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庆宫。
这威严沉重的声音传来,太后与叶清都变了脸色。
她们没想到,崇康帝这时会来,还没让人通秉……
似乎看出了叶太后眼中的疑惑,崇康帝面上难得带上一丝笑意,道:“朕担心扰了母后的清静,所以没让外面人传话。”
说着,又让叶清免礼平身,问道:“清儿,你九叔到底如何了?”
叶清没有怎么犹豫,便答道:“皇伯伯,九叔已经开始接受郎中的诊治了,王府还有崔老在,崔老虽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但毕竟是大国手。之前九叔心存死志,都没法子。可现在……总能维持性命。只是……”
没说完,叶清的面色黯淡了许多。
崇康帝面色看不出喜怒,问道:“只是什么?”
叶清低落道:“崔老说,王叔身子积重难返,虽能保全性命,可……”
再度止住话题,叶清红着眼圈,担忧的看了眼已经泪流满面的太后。
崇康帝心里有数,便不再相问,坐在凤榻边,温言劝道:“太后不需悲戚,九弟世之英雄,什么样的艰险闯不过?朕相信,他必能闯过此关。”
太后用锦帕拭泪后,道:“皇帝有心了,听清儿说,昨儿你还打发了小五给他九叔送了好些药材过去?”
崇康帝点点头,道:“应该的,以前也送,只是王府那边一直不收。如今总算好了……”
说这话时,崇康帝目光幽深之极。
忽地,他又看向叶清,面上浮起一抹微笑,道:“朕听说,你相中了荣国府的贾琮?”
叶清俏脸上浮起一抹娇羞,摇头道:“没有。”
崇康帝对太后笑道:“一转眼,清儿也大了。”
太后笑道:“谁说不是呢?”
崇康帝竟不无埋怨道:“这孩子打小就和她九叔亲,和我这伯伯却不亲,她昨日若不是寻她九叔,直接来寻朕,难道朕为她做不得主?朕就不信,贾清臣有胆子抗旨!他也就敢小觑你九叔如今躺在床上是个废人……
怎样,现在太后也在,你若愿意,朕现在就成全你。
既然朕许了你一世如意,自然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看着声音激昂、掷地有声的崇康帝,太后和叶清心里,却升起了彻骨寒意。
……
荣庆堂。
到底还是又被叫了来……
不过,这一次出了问题的不是黛玉她们,或者说,不止是黛玉她们。
还有贾母……
十年生死两茫茫,对于黛玉、湘云等人,不过是幻想中的悲痛。
可对于贾母而言,却是真正的字字泣血!
昨夜黛玉等人大哭后而回,虽为了不牵扯到贾琮,都抹尽泪珠,可神情中的悲苦之色又如何能瞒人?
问明缘由后,本要立即喊来贾琮训斥。
恰巧宝玉在,先问了遍到底是何诗词。
等湘云哽咽诵了一遍后,贾母就如遭雷劈般怔住了……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阙词中的每一字,都好似针一般刺在贾母心上,过往的记忆涌起,让她流了一夜的泪。
先荣国仙逝,也不过十来年啊。
贾代善当年,文武双全,温润如玉,又是世之英雄……
这十来年间,她又何尝不是苦苦思念过相守数十年的夫君?
又因有了春秋,再加上悲痛之极,一夜之后,贾母便病倒了……
贾琮是被王夫人唤来的,到了之后贾琮才知道,病倒的不止有贾母、黛玉,连薛姨妈也病倒了……
贾琮有些好奇,薛姨妈又是如何知道这阙词的?
宝钗昨日分明没看那首《江城子》。
当然,这些不是贾琮要关心的,他关心的是,王夫人喊他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贾琮并不担心什么,因为贾政也在。
贾琮与两位请过安后,就等待发落。
王夫人苦笑一声,道:“琮哥儿,往后这样的词还是少写一点吧,老太太到底有了春秋,经不起啊。”
贾琮点头应道:“是,太太。”
他并没有去辩解什么,因为没意义。
只是他不说,贾政却问道:“叶家那位就是让你写的这个?”
贾政的目光十分感慨,他是真正识货的,也爱写几首诗词。
可他自己明白,他再写十万首,也写不出一首“十年生死两茫茫”来。
连他都忍不住艳羡起贾琮的才华来……
贾琮答道:“是,芙蓉公子将武王苦思亡妻的事告诉侄儿,又说这是还最后一个人情,侄儿有感武王深情,因此才写出此词。是侄儿的不是,往后必不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