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355节

  再一页:崇康十三年九月三十,江南甄家大爷甄睿凸卤玖幔萁鹫婕A保坏仁萋砹矫�

  ……

  甄家,当初圣祖南巡,圣驾在甄家西花园驻跸。

  圣祖当着身边重臣并江南文武之面,指着奉圣夫人称其为“吾家老人”。

  并御笔亲书奉圣夫人住处为“萱瑞堂”。

  萱瑞二字,本就寓为家慈母亲福瑞之意。

  甄家由此生发,并于接下来的六十多年里,世代承袭江南总裁之位。

  为天家在江南之耳目。

  纵然在江南总督面前,甄家家主都能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六十年经营,甄家江南第一家之名,绝非虚传。

  刘昭往甄家送礼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贾琮再翻一页,面色却微微一变:

  崇康二年,甄家管事赵程之子强抢民妇李庆娥,并殴打其夫王强致死,江宁县衙不敢抓人,以王强病故结案。

  崇康二年,甄家三太爷甄崇,带人抢方家庄水田二百亩,打死乡民八人,告状状纸无人敢接。

  崇康三年,甄家外戚李序,纵马狂奔,冲撞踩死妇人一人,幼童三名,李序反咬妇人惊马,判赔白银五十两,妇人夫举家自.焚……

  ……

  好厚的一本账簿,贾琮感觉重若千斤。

  每一页纸上,都记载着斑斑血泪和一条条人命,这还只是甄家一家……

  尽管贾琮理解,只要是人类社会,就必然会有阶级。而不同的阶级,就意味着人有高下,有贵贱。

  也就少不了这等事发生。

  律法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统治者便于统治被统治者,和公正的关系不大。

  可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熟视无睹又是另一回事。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贾琮一直以为这句话不需要再深解,字面理解就极有道理。

  只可惜,他做不了圣人。

  将账簿合上,贾琮轻呼了口气,看着地上那样大一个木箱,笑道:“这里面不知记载了多少人命,记载了不知多少腌臜勾当。可惜啊,对于寻常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对于他们来说……”

  说着,贾琮随手将账簿丢进木箱里,“噗”的一声,又冷冷道:“现在拿出来,不过是交出一个奴才出来顶命了账罢了,甚至连个奴才都不用给。姚元……”

  姚元闻言一凛,躬身应道:“卑职在。”

  贾琮沉声道:“将所有知道这一木箱消息者,悉数杖毙,我们的人也要下最严禁口令。记住,若箱子里的这些人家知道有这个箱子存在,必会有狗急跳墙者。

  咱们没必要和他们鱼死网破,还有的是时间和他们慢慢算账。

  沈浪,你坏了木箱,就想法将它重新收好。

  不然我为你是问。”

  说罢,再不看木箱一眼,转身出门。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选择

  

  翌日,辰时二刻。

  贾琮正奋笔疾书,将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全部写成奏折,写好后送往京里。

  从头到尾,除却在路上给自己用过两次青霉素没写外,其余事不分巨细,悉数写在奏折上。

  贾琮很清楚,他身边必有天子耳目。

  所以但凡他有半点私心作祟,以崇康帝刻薄多疑的性子,对他的那点信任和耐心将会极快消耗干净。

  这是贾琮短时间内不想看到的……

  所以,不如他自己坦白。

  虽然就目前而言,他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寻常少年该有的能力。

  但华夏历史上不满弱冠之年就惊艳青史的少年人,绝不在少数。

  相比于霍骠骑十八岁就率千军万马纵横草原无人可挡,二十岁封狼居胥的壮举,贾琮这点事,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

  尽管他现在比霍骠骑还年轻五岁,可双方的敌人也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江南六省千户所里的锦衣卫们,连当年匈奴打猎时放的鹰犬都不如。

  所以,贾琮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引起太大的忌惮。

  自昨夜开始书写,贾琮晚上饱睡了四个时辰,今早又继续书写,已经写了厚厚几本密折,可还有一半未写。

  贾琮本想继续,可展鹏却带着魏晨、郭郧二人回来了。

  魏晨禀报道:“大人,杨柳营内正在登名造册,大人高明,每人五两安家银子发下去后,军心迅速安定下来,可以一用。若是接下来兵饷都能发足,那军心很快就能收齐。那些百户和总旗也都发话,大人如此豪爽大方,他们都要为大人效忠。”

  贾琮抬起眼,问道:“人都到齐了?”

  魏晨笑道:“他们听说大人要请东道,都来了!如今在甲子号号房里,薛管家命人送去了好酒好菜,他们正等大人去训话后大吃一顿。”

  贾琮面色不变的点点头,道:“魏晨你代我去招待,上等酒管够,我这边要赶着给京里陛下写折子,还要将新任各省千户、百户的名单附上。此事极关重要,不过晚饭我会亲自招待。”

  魏晨闻言,面色微变,知道是要划分蛋糕的时候了,心头一跳,点点头道:“大人的事自然更重要些……”

  贾琮看着他,轻声一笑,道:“金陵你最熟悉,人手也都是老熟人,我问你,金陵千户一职,你有意否?如果想,一会儿这个位置就写上你的名字。

  这些日子来你跟着我东奔西走,任劳任怨,劳苦功高,我都看在眼里。

  再加上你家风纯正,令尊是个有是非的明白人,你又是个大孝子,为了家人屈身于贼十数年,所以我也放心用你。

  怎么样,有心思吗?”

  魏晨闻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听得出贾琮说的极诚恳,也有道理,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妙感。

  他想不明白这股不妙感来自何处,暂做不理,可对于接手不接手江南千户一职,倍感犹豫。

  魏晨看向贾琮,想从他面色或者眼神中分析出点什么,可是贾琮根本不看他,始终伏案疾书。

  看着贾琮下笔如飞,魏晨心里愈发生出紧迫感来。

  眼见锦衣卫要起复,纵然一时比不上贞元朝之强盛,但以眼前这位少年的来历和手段,恢复当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要知道在贞元朝时,锦衣亲军之威,贵比封疆!

  这其实是不应该犹豫什么的选择,可每每魏晨想要开口时,心底总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去争取那个贵位。

  每每如此,魏晨虽想不出到底缘何,他还是隐隐察觉出了不对……

  深吸一口气后,魏晨拱手正色道:“卑职当初下决心追随大人,便说过要在大人身边,哪怕做一小吏也好。千户之职位高权重,卑职真心想要,但却不能违背本心。”

  贾琮抬头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问道:“那你的本心是什么?”

  魏晨想了想,道:“不怕大人笑话,卑职曾颇为自得,还以俊杰智将自居,之所以放荡不羁,是因为不将周围人放在眼里,以为可把玩他们于股掌间,直到遇见大人,卑职才知自己竟成了井底之蛙,自大自狂,坐井观天。许多事,不是卑职智谋不足想不到,而是眼界不够看不到。

  所以相比于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卑职更想追随大人身边,见见这世间真正的风采。

  若只能守在这金陵一隅安享富贵,终究也不过是一只受用的井底之蛙罢了。”

  贾琮一直看着魏晨的双眼,听他说罢,点点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就不要后悔。虽然大乾十八省,除却江南六省外还多有位置,但最好的肥缺就是这六个,江南省的又是肥缺中的肥缺。过了今日,往后再想这个位置,十年内没有希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魏晨闻言,心里其实至少有一半的动摇,不过心底的不安还是未消除,一咬牙道:“卑职还是想追随大人身边,多看看这世间到底有多大!”

  说罢,心底的不安散去,整个人陡然轻松了下来,当着众人面长呼一口气,然后不在乎的作态抹了把脑门虚汗,笑道:“这权势富贵还真能熬人心,差点没挺过来。”

  见他如此,连郭郧看他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展鹏也愈发拿这个前生死仇敌当兄弟。

  贾琮似笑非笑的看了魏晨一眼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在我身边任个录事吧。”

  都不用别人笑,魏晨自己都自嘲的不行,不过还是点头道:“谢大人。”

  贾琮扬了扬下巴,道:“去代我多敬他们几杯,另外,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魏晨闻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可一时又理不清,只能领命而去。

  不过没出门,就听贾琮道:“郭郧留下。”

  魏晨脚步一顿,郭郧折身回返后,他才大步出门而去。

  ……

  太平里,锦衣巷内。

  甲子号号房。

  这里原就是锦衣亲军总旗驻地,比其他号房宽绰舒适的多。

  今日虽然多了十余百户和若干试百户,可大家只是饮酒作乐,依旧足够宽阔。

  一个千户所,原本定数十个百户。

  但金陵千户所远比寻常千户所庞大,不算在苏扬之地的百户所,在金陵城内就有十五个百户。

  这些百户多是刘昭麾下除却魏晨外三大副千户直属,由刘昭直领的三个缇骑百户已被诛,剩余十二个百户归三大副千户统领。

  关泽、张泰、阮洪三大副千户死后,连三大缇骑百户也死了,剩余十二百户虽为了家人而降,但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唯恐被清算。

  直到昨日魏晨等人带了大批银子和酒肉去了杨柳大营犒赏三军,每人发了安家银子,他们心中才稍安。

  等到魏晨说指挥使要召见总旗以上的军官时,他们心中又忐忑起来。

  万一是鸿门宴呢?

  所以他们人人刀不离手,戒备非常……

  不过当魏晨带着一箱箱金银和更多的酒肉到来时,这百余名总旗以上的军官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再听指挥使是在给天子写奏折,暂时不能前来,等晚上再来会聚,就更加安心了。

  魏晨是个极善口舌之能的能辩之士,说起话来自然一套一套,极能活跃气氛。

  昨夜这些人辛苦了一宿,又提心吊胆了大半天,这会儿每人分得白眼五十两,再加上好酒好肉管够,本就没有多自律的人,登时本性毕露,席上觥筹交错,酒气熏天。

  只可惜没找来几个窑姐儿,这会儿正有人闹呢。

  魏晨笑骂道:“张大胡子,你个臭丘八不带点脑子这会儿闹!指挥使大人是天下闻名的文人词客,连山东衍圣公都喜欢,这样的谪仙人请东道,你他娘的找一堆妓女来闹,你是和自己过不去是不是?大人这会儿正将诸位百户的名讳写在奏折里要上报进京给天子过目,你惹恼了大人,大人一笔勾划了你,你就可以好好寻窑姐儿快活去了。”

  这一番骂,让那个喝的满脸通红的大胡子百户登时满脸臊意,周围原本还附和的人,这会儿落井下石的大声嘲笑。

  张大胡子也算是有名的凶悍之辈,这会儿却没甚脾气,被人笑骂反而乐的哈哈大笑,举起酒瓮就灌,喝的酒水沾湿了大把胡子,放下酒瓮后他一抹胡子,大声笑道:“真真没想到,换了个新主子,恁地大方。这百岁坛一坛就要五六两银子,刘昭那贼厮鸟在时小气的紧,从没请过这等东道。没说的,赶明儿老子就去城外抢几个小娘来送给大人开***!要是喜欢相公,我敲昏两个秀才也使得!”

  众人闻此粗鄙之言,大感刺激兴奋,纷纷大笑起来,招呼着千户所的奴仆不停的搬酒。

  又猛灌一阵后,张大胡子见众人快活,愈发高兴,酒意上头放浪形骸道:“之前还担心有人使坏心害咱,这会儿咱也明白过来,管他哪个来当爷,总少不了咱们出力干活吧?要是都杀了,就剩一根光杆儿有甚用?

  如今咱放心了,咱就是个宝,谁给的银子多咱就听谁的,谁不给银子爷就不伺候,弟兄们说对不对?”

  一伙人都喝到位了,还保持清醒的不多,因此纷纷大声附和,狂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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