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孩子愈发笑的无法自抑,原本在她们心中,贾琮已经渐渐有些被神化了。
尤其是在他莫名其妙成为国朝太子之后,莫说别个,就是探春湘云在他跟前,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非是她们不自信,实在是地位差距云泥之别,更重要的是,贾琮行事几乎完美。
完美的让人自惭形秽,自觉得配不上他……(后世某个写红楼文的作者一直单身,也高度怀疑是这个原因)
但今日,这个神话却被打破了……
不过诸女非但没觉得贾琮狼狈,反而觉得一下亲近了许多!
尤其是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让人觉得真实……
贾琮气骂道:“你懂个屁!我若不示敌以弱,当时就成了京城十二团营的眼中钉肉中刺,早被人给剿灭了!”
叶清嗤笑了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都中那些到处夸你的说书先生。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你的人!清臣,好汉做事好汉当,说说看,他们吹捧你的话本儿,是不是你亲自捉刀写的?”
贾琮:“……”
黛玉捧着肚子,“哎哟哟”“哎哟哟”的无力叫着。
迎春抱着快笑到地上去的惜春,笑的也气喘吁吁。
探春和湘云根本抬不起头来……
贾琮干咳了声,道:“对了,宝姐姐已经醒来了,心情也恢复了,你们可以去探望下,我还要去父皇那边转转,不听某些人造谣了,大家也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说罢,不再理会笑成一团的诸姑娘们,转身离去。
唯有一直淡淡浅笑的叶清这会儿忽然激动了,招手道:“喂清臣,也给我写个本儿让说书女先儿帮着吹捧吹捧啊!我也是勇冠三军呢,还勇冠六宫!”
听着身后骤然又高三分的大笑声,贾琮心里大怒:这娘儿们……
简直卧槽!
早晚要她好看!
……
慈宁宫。
至寿萱殿内,贾琮惊讶发现,武王竟然不在!
而太后见他进来,却是很高兴。
忙让近身昭容在凤榻边安置了软椅,招呼贾琮近前落座。
等贾琮行罢礼坐下后,太后满脸慈笑的看着他,道:“你父皇今儿有事,他手下有个叫铁军的没了,他看起来难过的紧,他还不让哀家跟你说。等晚上,太子别忘了和他道恼……”
贾琮闻言,面色肃重起来,缓缓点头道:“孙臣知道了。”
太后见他这般,忙劝慰道:“你父皇就是怕你担心他,才不同你说。这人啊,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日,哀家也如此。太子不必牵挂在心上……”
贾琮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太后贵重,自然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太后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太子,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受用,你能这般亲近哀家,哀家已经知足了。当年的事……”
贾琮截断道:“太后,当年纵然没有太后那一句话,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太上皇既然容不下孝贤皇后,无论太后说不说那一句话,都是一样的。这个道理,孙臣明白。天家的事,原就难分对错。”
太后闻言,脸色登时舒缓下来,看着贾琮道:“天家到底还是有气运的,列祖列宗保佑,出了那么些事后,连哀家都瞧着这气数快要不成了,你皇伯弄的那一套,着实险的紧,靠不住啊!谁也没成想到,你父皇还有你这样一个好太子,哀家也高兴的紧!说起来,天家倒是欠贾家好大一个人情……”
贾琮闻言笑了笑,轻声道:“太后放心,孙臣省得,不会薄待了贾家。”
太后却又道:“已经不薄待了,贾家那么些女儿进宫,这等恩典,旷古少见。今儿几个宗室诰命和勋贵太夫人进宫和哀家说话时,还特意提起了此事。一个个都红了眼,她们不敢同皇帝和太子说,只好同哀家这个老太婆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天家乃天下之家,太子又是不世出的真龙,合该雨露均沾,若将福分都给了贾家,对贾家也未必是好事,他家承不起这么重的福运……”
见贾琮脸色寡淡下来,太后又忙道:“天家的事,自然轮不到她们多嘴,不过太子也还是要稍微让点步,就当为了天家笼络宗室还有勋贵们受些委屈,等选秀时,也留些别家的女孩子罢。你父皇太心疼你,一点委屈也不愿你受,哀家不得不唱这个黑脸……”
面对天家这唯一一根独苗苗,太后也有些扛不住了。
偏她最疼爱的皇儿,又将这个太子看的比命还重,她也不得不好言相劝。
贾琮面对这样的“苦差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道:“容孙臣想想,太后放心,我不会任性的……”
话虽顺着说,但事情怎么做却又是两码事。
真收些不省心的进来,那他这后宫怕是每天都要上演宫心计了。
再者,他也从不认为,此事对收拢臣子之心有什么用。
青史之上,猖獗的外戚还少了?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和太后去争,这位老太太未必能再熬多久了。
若非武王原谅了她,还常常陪她说话,又有他和叶清、黛玉作陪解闷,这位丧孙、丧夫又丧子,几乎成了绝户的老太太,怕连今年都熬不过去……
等说罢此事,贾琮见太后面色忽然变得迟疑起来,似有事要说,但不好意思开口,便问道:“太后可有什么难事要孙臣去办的?”
太后见贾琮主动开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感动,却又叹息一声道:“前儿哀家见了太子为皇帝画的像儿了,真好啊,和真人一样!哀家……”
见她顿住口,贾琮轻笑道:“得闲了,孙臣为太后也画一幅就是。”
太后闻言,顿时满面慈爱,道:“好,好!哀家今儿就同那些命妇们道,哀家是个有福气的,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孙儿,又英明神武,还十分孝顺哀家和皇帝,是天家的福气!”
贾琮呵呵一笑,道:“能归宗天家,也是孙臣的福气。”
太后又笑着夸了他几句,在宫中活了一辈子的人,夸人早已成了本能。
虽然她身份贵重,没多少人值当她开金口,但她打武王小时候就不停的夸,夸到现在老了还在夸,所以只不过把用在武王身上的词儿,再用到贾琮身上罢。
夸了半天,才终于露出她的目的:“哀家也想得一幅一家人都在的画儿,哀家的时候不多了,想再看看一家人齐整的样子,总梦到你皇祖父和皇伯父……”
贾琮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好,明儿白天孙臣备一下纸笔,晚膳后就过来画。”
“哎哟!”
太后闻言太高兴了,一迭声的让慈宁宫女史取了七八个锦盒来,都要给贾琮,道:“太子快要取亲纳妃了,不能没些头面首饰送女孩子。这些都是哀家珍藏了好些年的好物件儿,太子都拿去送人罢!哀家如今只你这么一个孙儿,独苗苗一根,不给你还能给哪个?快拿去快拿去!”
贾琮闻言,微笑着应下,道:“好,孙臣谢太后赏!”
……
PS:真想请一天假轻快轻快,又不敢请,唉,因为没时间去约会,拒绝了太多人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辛苦了……
“宝姐姐!”
戌时初刻,贾家一众姊妹们自宜秋宫前往了宜春宫,探望宝钗。
叶清也混迹其中,凭借拿贾琮插科打诨带来的无数欢笑,她已经成为贾家姊妹们顶喜欢的人了。
迎春她们都没想到,这位金枝玉叶看起来傲慢不羁,可相处起来那样随和。
哪怕黛玉偶尔拿她打趣顽笑,她也毫不在意。
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人,总是很受欢迎。
众人看到宝钗瘦成这般,还是唬了一跳,不过来时已经商议过,绝不往这方面提。
所以一众人只是亲热的好似多年未见的姊妹……
唯有叶清,只上下打量了宝钗一番,与她点点头后,就随意拣了把椅子坐下。
宝钗虽留意到,却没往心里去。
皇宫本就是人家的家……
黛玉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她落在探春、湘云后面站着,看着宝钗瘦成这般,心里很难受。
宝钗微笑着和探春、湘云等人说完话,却是主动招呼道:“颦儿在这里住的可好?我瞧着还胖了些?”
黛玉闻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眼圈渐渐红了,轻声唤了声:“宝姐姐……”
一旁叶清眉尖微微扬起,侧眸看向宝钗。
宝钗却招了招手,将黛玉唤到跟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抚她的脸,柔声道:“妹妹看起来柔弱些,但心里却是有硬气的,比我强,也比我有福报。”
见她这般,探春、湘云对视了眼,都悄悄舒了口气。
黛玉却落下泪来,轻声道:“那夜我原不知道会这样……”
宝钗笑道:“越是如此,才越是珍贵。好了,哭什么?如今姊妹们竟还能在一起,而且还能一辈子在一起,再没比这更好的事了。”
这话就让众人又高兴又羞涩了,高兴的是,大家都知道,女儿一生中过的最幸福惬意的日子,便是闺阁少女时。
这段日子里,家里人宠溺疼爱着,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娇贵无比。
姊妹们聚在一起,做女红,读书作诗,无忧无虑。
等出阁之后,那就惨了。
只在舅姑身边立规矩,就让不知多少曾经的娇小姐吃尽苦头,熬出一身病的也不知多少,熬不过去的都大有人在。
再加上不知夫婿秉性如何,若是个不安生的,整日在外面胡作非为,偏宠小妾,更要受许多气。
还有女人家的鬼门关产关……
总之只要出了阁,往后余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且当姑娘时的姊妹顽伴,许多都是一分别就是一辈子再难重逢。
而像她们现在这样,一起长大的姊妹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只有幼时不懂事时才幻想过这等好事。
羞涩的却是,大家姊妹一场,再没想到,到头来要服侍一人……
不过宝钗也没在这话上深入下去,她也觉得脸热,又问探春她们在宫里可还适应?
探春、湘云等人自然觉得人生嗨的不行,如今宫里没什么贵人了,先帝在位时本就没几个后宫妃嫔。
他自己清洗了一批,后来因为皇后案,太后又下手清理了一批。
所以偌大的御花园,如今差不离儿就是她们姊妹的天下。
只一片似海的太液池,一座传说中的蓬莱仙山,就足够她们游顽一年也不够了。
听着她们呱呱呱的说笑着,一直悠哉坐着的叶清忽起身,问黛玉道:“我去太后处坐坐,你去不去?”
黛玉闻言,犹豫了下,道:“姐姐去罢,今儿已经跟太后道过安了……”
叶清笑骂了声“没良心”,然后又与众人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等她走后,湘云忽然笑道:“这位芙蓉公子真是个妙人,再没见过说话这么风趣的姑娘,怪道林姐姐这样娇贵的人,也喜欢同她顽。”
连迎春都笑道:“她懂得好多哦,好似就没她不知道的……”
黛玉解释道:“去年叶姐姐一人从京里南下,为太后礼佛祈福,和三哥哥一样也是自己骑马,去了扬州,然后还去了苏杭等地,连黄鹤楼、滕王阁她也逛过。所以见多识广……”
探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且一发不可收拾,道:“原来如此,怪道她还让三哥哥给她也写个本儿吹一吹……”
众人又纷纷大笑起来,黛玉则大致的同宝钗说了说,不过宝钗只浅浅一笑。
虽然说已经放下了恨,但若说此生有哪个女人,让她恨的咬牙切齿过,大概就是太后这位侄孙女儿了。
好好的心上人,被她下了药给啪了,还牵累进来一个黛玉,宝钗若说一点不记恨,那是谎话。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贾琮还成了太子,日后注定三宫六院,再加上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将她心中的恨意都消磨干净了……
她娘尚且那般,别人也没让着她的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