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相互抱拳之后,一群土豪是乐呵呵的在大路上各奔东西,而且还不是自己上路,他们在余大成的宴会上给面子,毛珏也不小气,帮他们在流民内招募了些老实人当家丁,送的马送的骡子,一人还送了一百两到一千两不等的盘缠,虽然对这些蛇鼠两端的家伙不感冒,不过这就是现实,大明朝的权利网就是靠着他们来罗织的,辽镇隶属山东,毛珏迟早还是需要他们。
现在取得了齐党的好感,对毛珏多多少少还是有好处的。
“这帮家伙”
看着自己家将爷离着老远还一副笑脸,弄得跟依依不舍似得,见识过这些家伙有多丑陋,孔有德是满肚子不屑,不结的在后头抱着拳。
“将爷,咱们有他们的把柄,干嘛还给他们银子,前后四万两了,朝廷到现在一文银子都没给拨下来,花的都是将爷您的库存,多不值啊?”
“孔老哥,你见过咱们的磨坊吧?磨坊里让驴拉磨盘,你是拿着条鞭子一直抽着,还是在它脑门顶上挂根玉米棒子?”
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毛珏抱着胳膊,轻松的问道,问的孔有德却是一头的雾水。
“谁有时间看他们?当然挂根玉米棒子,让它自己跑了!将爷,这和给那蓄酸银子有什么关系啊?”
这都不明白?毛珏实在有点没办法把他和后世占据广东,平安度过三藩之乱,死了康熙还给他题词的平南王,大明奸孔有德联系在一起,无奈之下毛珏干脆高深莫测的摆了摆手。
“算了,孔老哥,这就是为啥我能当铁义将爷,你就只能听我命令的原因了!”
“行了,别管那么多,回家!”
反正辽镇部队又不是没有半路开溜的先例,崇祯二年的京师之战,袁崇焕被崇祯莫名其妙逮捕,祖大寿大惧,带着三万多宁锦兵从火线上撤下来了,一口气儿跑到了山海关,本来已经打回来的战场又是被皇太极给撵了过去,逼得崇祯皇帝不得不拉下老脸,让袁崇焕给祖大寿写信,这才把宁锦兵又给调了回来。
更何况毛珏如今情况还好的多,叛乱我平了,人杀完了,口口声声自己是山东最高指挥官的余大成又来了,他又不给军饷,大军缺饷银,思乡,老子呀值不住,等不及兵部命令先行回去了,没毛病吧?
虽然也许等不到朝廷的军饷了,可那两三万两银子,毛珏是真不在乎了,反正这次抢王化安,军费五十多万两赚回来了不说,还有余钱,而且这次赚的最大的,还是眼前这些。
东江能调动的船,毛文龙几乎全都给他毛珏派了过来,登州外港,威海卫附近几处港口,都快赶上春运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坐着海船开始一路向北,渡海前往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辽东。
这一趟毛珏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这十几万辽民,流民了,他刚下江南时候,范文举,赵铁柱先期帮他移民回去三万人口左右,这登州乱民又是十四五万,至于辽东后金发展的,就是人口,所以每次皇太极入关,都要劫掠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关外人口,还忙着征服蒙古,把蒙古骑兵补充到后金军中,制约东江发展的,同样也是人口,本来十万人口,四万多军队,供应量简直到了极限,极其依赖关内的补给支持,袁崇焕一断粮,毛文龙也得妥协。
可如今有了这些移民,毛珏是有把握一口气把平安道与咸镜道北方的土地全都给开发了,至于李氏朝鲜的抗议,他根本不在乎,反正这两个道其实最早也不属于李朝,永乐年间,李朝出兵剿灭了臣服于大明的女真部落,给抢过来的,然后永乐大帝一装逼,顺口承认了下来,到现在也是地广人稀,压力并不会大。
并且毛珏还想好了搪塞李朝的办法。
现在移民还没移民完,至少还有七八万人口还在港口等船,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辽东的,辽民没什么挑拣,反正在这儿他们也是流民,没田没地的,回辽东好歹毛珏承诺耕作三年,一人十亩地,总不至于比现在更糟吧?
至于一些山东本地人,还是不愿意去辽东的,毕竟那儿是战场,而且背井离乡,死在外地,远离祖坟,按照这个时候的传统,是要做孤魂野鬼的,落叶归根可不是说说的。
这时候,范文举就派上了作用。
毛珏回来时候,正好碰到这老秀才在流民大营门口忽悠人,一群背着包袱的山东流民在那儿想走,而被毛珏委任为流民大总管的范文举则是在送别着。
“多谢范大人这些天照料,不过俺们赵家村,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山东,祖坟在这儿都八百多年了!,实在没办法背弃祖坟,跟着大人北上,还望大人谅解。”
这是整个村子逃荒,由村老带领,大荒年间全村去其他地方讨口饭吃,等待年景好了再回去,谁敢占他们土地打回去就是,这样的村子,逃荒都逃出经验来了,自然是不愿意去辽东。
然而范文举居然是一点儿挽留的意图都没有,反倒是语重心长的拉着几个老头子的手。
“将爷仁慈,不强留人,赵家村如此,的确不应该背离祖坟。”
可语气一转,他脸色却是变了,很是严峻的抽近了脸,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
“不过诸位还要逃荒的话,可千万别往济南去,这次鲁军被咱们白莲军给打残了,山东那面正是在抓丁时候,去了男丁全都的被抓去当兵,去打鲁南的应天星,还没有军饷,家里女人孩子都得饿死!”
“是!是!范大人说的极是,老朽省的!”
话还没说完,范文举又是面色凝重的接着叮嘱着。
“还有千万别留在登莱道,这儿刚刚大战完,我在将爷那儿得到消息了,那些被圣教军抓住的土豪劣绅,全被狗朝廷放回乡了,他们在地方上门清儿,谁参加过圣教军,他们都得往死里报复。”
“多谢范大人提醒,老朽省的了!”
老脸又白了几分,几个村老再一次点了点头,可没等他们消化完,范文举又还有了。
“还有千万别走临清那头,响马子刘老虎的队伍败退到了那儿,他手段多毒你们知道”
“还有,千万别去”
一个个还有,大半个山东都成危机四伏的死亡陷阱了,听的一帮子村老一愣一愣的,后面的青壮更是一张张脸发白,猛地咽唾沫,好一会,那个为首的村长干脆是悲催的打断了范文举滔滔不绝的还有。
“范大人,那您说,这山东哪儿还能去啊?”
“德州!”
还真有,范文举是精神奕奕的说道:“那儿远离战场,今年没太受灾,而且靠着运河,能讨到点生活,日子虽然苦点,也不至于饿死!德州一带,算是最安全的了!”
可这俩字听的一帮子赵家村人差不点吐血,德州在哪儿?山东另一头,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让他们一村男女老幼饿着瘪肚子,走个来回,难度比后世东北出发,骑自行车去西藏穷游都难,小姑娘好歹能揣着瓶脉动上路,没事儿还能收收红牛,他们,一点余粮没有,不出十天就得饿死。
可偏偏范文举说完似乎还挺高兴那样,抱着拳头对他们又是一拜别。
“行了,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大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回!”
说着,甩着衣袖,范文举居然真的大摇大摆回营了,似乎浑然不知道背后这个村儿,他没走两步就内讧闹起来那样,年轻人与老头子呲牙龇牙咧嘴的争论了半天,在范文举左脚刚要迈进流民营的前一刻,那个赵老船长忽然是悲催的从后头撵了上来,陪着一张笑脸在那儿恳求着。
“范,范大人,俺们决定不走了,跟着毛帅去东江,那个,答应管吃管住,耕种三年分给俺们土地,还算数吗?”
这会儿轮到范文举变得满脸为难了,捏着下巴,他是面露难色的晃着脑袋。
“赵老,你说走,我已经把你们赵家村的份额给分出去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
人要饿死光了,祖坟一千年历史直冒青烟都没用了,顶多给别人当文物挖,一大帮年轻人是根本不想走了,他这个老头子也没办法,满是悲催的,这老倌拼命地往怀里摸着,几个干巴巴的铜钱直往范文举怀里塞。
“范大人,求求您仁慈,在帮俺们,在帮俺们再想想办法吧!求您!”
“哎!哎!这使不得!使不得!”
满脸为难,推迟了半天,这范文举终于是无奈的点点头。
“你们跟我回来,我再在田册上帮你们找找吧!”
“不过这次可得说好,你们在要走,范某可就难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