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批红的还是曹化淳。
这时候正是对温体仁反攻倒算的时候,算起来毛珏也算是倒霉,他给曹化淳留下最深的印象,莫过于几年前,托庇温体仁,推动了大明向德川幕府发动战争一事,旋即负责监军的曹喜还屡屡传回东江毛珏跋扈的消息,他身上,是贴着温体仁标签的跋扈将军。
“先莽将毛文龙,就是阉党余孽出身,陛下念及辽东战事紧急,宽恕处置,让其继续督军辽东,此僚不念皇恩,反怠惰于国事,擅开边市,贪婪无度,虐待边民,如今还想功成身退,把位置传给毛珏那个奸佞武夫,简直岂有此理!”
砰的一声,奏折直接被从桌子上扔到了地上,这大太监愤怒的蹦了起来,转了连个圈子,他是捡起了奏折,转身向后庭走去。
次日早朝。
温体仁走后,遗留下巨大的权利真空被各个朋党贪婪的争夺着,从内阁首辅到次辅重新的名次排行,到驱逐温体仁亲信而空出来的位置,不管什么东林党,楚党浙党,无不是争的面红耳赤,夹杂在这其中,一个东江总兵的认命简直是掀不起半点波澜,可是听到朝下众臣一人耳中,却简直是如遭雷击。
“今,辽东讨虏将军,左都督,东江总兵毛文龙告老还乡,酌宁远副将黄龙为皮岛总兵,海宁县兵备瞿式耜为建军道,即日赴任,钦此!”
“陛下!”
人家孙女倒是不白娶,差点没急得吐血,御史陈赞中不管不顾的从朝班中站了出来,猛地磕头在地,急促的申辩道。
“毛家总镇东江多年,东江一镇兵马皆毛家父子旧将,毛家多年镇守东江,屏庇李氏朝鲜,于建虏有制肘之功,况且辽东东江,因袁崇焕事,多有摩擦,今调辽东将总制东江,臣恐有反复之险,臣建议,当用毛文龙之子毛珏继任皮岛总兵,以安边事!”
陈赞中不能不急,倒不是他多爱毛珏,实在是这个年轻人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了,他可以预见,一但这道圣旨传到东江去,将惹起这个年轻人多么大的怒火。
勾结海贼打杭州的事儿,他都做得出来,因为此时造反也不是不可能,君不见万历三大征最后一征平的宁夏啺葜遥褪且蛭⑷蚊还挥惺谟鑶家本来应当享有的总兵地位,导致宁夏兵变。
东江反了,毛珏一时半会也没事儿,大不了他拍拍屁股,带着人马去投奔后金,依照如今关外的局势,甚至大明朝还真奈何不了他,可他陈家作为毛家的姻亲,可就是池鱼之灾了!君不见汉之李陵吗?
可惜,他这个建议也算是最符合朝廷需要的,却不是崇祯皇帝喜欢的,如此军国大事,皇帝是轻飘飘的瞄了他一眼。
“听闻,那东江毛珏是陈卿的孙婿?”
一句话,陈赞中是戛然而止,战战兢兢的退回了朝班。
他太清楚了,依照崇祯皇帝的性格,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朝堂中,纷纷扰扰的争夺依旧继续着,可陈赞中仿佛丢了魂儿那样,彻底的充耳不闻,脑海里,全都是嗡嗡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二章.屈辱
坐在铁山的大会议圆桌前,毛珏有种恶心的感觉,看着眼前的秘报,那感觉,真仿佛吃了苍蝇那样。
和钱谦益真是差不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其实这件事早就有了预感,老成这个钉子埋得还针对了,早在二月间,温体仁对钱谦益动手,京师传来的消息已经让从后世而来的毛珏有了预感,然而,当事情成真到了眼前时候,还是这般不可接受。
眼看着毛珏脸色不豫,早早被聚集等候消息的群将也跟着躁动了起来,看着毛珏把密信丢在了桌子上,文孟是迫不及待的捡了起来,这两年,毛珏强制让军官学习,他倒是从原先的斗大个字不识一箩筐,到了如今也算是小有墨水,看的懂,一遍看完之后,这个直脾气是直接爆了,把那倒霉的密信也是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
“他狗*日的狗朝廷!”
信件迅速传开,本来掉根针都清晰可闻的会议室,迅速变得沸反盈天起来。
“什么?从辽东调来条狗来总制咱们东江?”
“这把东江划到辽东低下了,让咱们听那群狗东西的差遣!”
“要让别人顶替将爷的总兵?他XX的!”
惊疑的声音最后都被砰的一声所打断,猛地敲着桌子,文孟是杯的跳了起来。
“他狗皇帝不仁咱们不义!咱们兄弟跟着将爷流血流汗为朝廷熟了多少年的边!到头来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还卖他娘的命?干脆反了好了!”
几乎立马,孔有德,耿仲明跟着相继跳了起来。
“没错,这东江,老子就认毛家!谁他娘的想抢将爷位置,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没错!反正这么多年!没那狗朝廷,咱们日子不照样安心过了?反了他娘的!”
不过除了他们三个,跟着应和的却是寥寥,就算是毛珏的心腹大将,沈戎,庞大海,刘冲这几个也是有点哑然了,更别说那些东江本土将领,像田涛,何馍馍,赵家两兄弟这些人了。
这个时代,朝廷大义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沉甸甸压在人心里头,要反叛大明,一股子恐惧首先就让人呼吸沉重,面露惧色。
眼看着这众人无声,文孟的火气更加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叫骂起来。
“你们带的是什么兵?将爷的亲兵!每个月足粮足饷,将爷可成亏欠过你们?年年恩赏,上阵同命!现在你们连个屁都憋不出来,好哇,我文孟和你们一群白眼狼同列了这么久!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文将军,够了!”
眼看着文孟真的要掏左轮了,毛珏这才伸手制住了他,不过看着毛珏环视过来的眼神,一群东江将领依旧是跟着一个激灵。
“没说的!末将只追随将爷!”
“东江是毛家的!赵家只附庸毛家尾翼!”
这个时候可是站队的时候,对朝廷畏惧,对毛珏何尝不是畏惧,而且毛珏对在座所有人都是有恩,兢惧之中,倒是赵成这些算是外系的将领率先表态。
咣当一声,一把匕首扎在了桌子上,刘冲也是终于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则是真诚了不少。
“末将以亲兵之身投靠将爷!末将的命就是将爷的!将爷,末将请命,那姓黄的敢踏上东江一步,就让末将去杀了他!”
“将爷,沈戎请命!”
“将爷,庞大海,请命!”
这么一副杀机冲天中,毛珏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坐在他的帅椅上,这么个沉闷的气氛中,算是东江文臣之首的范文举终于是咳嗽了一声。
“诸位,文将军,范某以为,造反,不妥!”
“姓范的,你要是没这个胆子,现在就滚!别在这儿污了爷爷的眼睛!”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听着文孟杯的咆哮,范文举也禁不住冷笑了起来。
“范某不敢反?范某扯旗子时候,文爷,您还在当兵呐喊呢!范某反过一次的人了,早就不是什么朝廷忠犬,范某怕甚!”
“可将爷对范某恩重如山,范某必须为将爷着想,不是像文爷你这样脑袋一热,把将爷,把东江都拖下水去!”
“老子他娘的”
“舅舅,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