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下武将,这次居然毛家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不管是毛文龙散尽家财的情意,还是出于危机关头拉拢辽东的心思,一条意想不到的圣旨依旧是降临到了毛府头上。
“老臣毛文龙,接旨!”
院子里,向隔壁六安伯借了一条黄绸子铺在香案上,带着阖府家人,毛文龙是重重的跪倒在地,双手向上捧着。
传旨的太监徐高一张圆乎乎的脸上则是满是笑容,嬉笑洋溢的急促念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辽王毛珏英勇善战,恭敬仁义,击灭为祸朝廷几十年之建州蛮夷,复我国土,为朕守卫一方,乃人中俊杰!”
“皇七女长平公主,贤良淑德,知书达礼,其年适龄,朕遍寻才俊,未有出辽王左右者,故而特下嫁皇七女长平为辽王妃,择日于京师成婚,钦此!”
“恭喜老公爷,喜结良缘啊!”
“多谢公公,多谢陛下!”
笑容满面,徐高是双手将圣旨递到了毛文龙手里,也是满面喜色,毛文龙伸手就想要管家送银子,然而手伸到一半,这才想起自己把全部家当都捐献出去了,无奈之下在腰间愣是把皇帝才赐予的玉牌给摘了下来,硬塞到了徐高手里。
“哎呦呦!老公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此乃讨喜之钱,拜谢公公这个大媒人,公公不收,莫不是瞧不起我毛某!”
“这,咱家就勉为其难了!谢公爷!谢公爷!”
实在有点没办法,毛家已经一王一国公了!再给毛珏长子毛行健封爵?人家将来能继承辽王大位,谁稀罕?
拿得出手的只有联姻了,更何况,历朝历代,朝廷加强与异姓王之间的关系,联姻是常有的手段,唯一一点,毛珏不是单身汉不说,他的正妻之前都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了!这公主嫁过去,怎么都有点做小三儿的味道。
然而形势逼人,反正已经豁出去的崇祯皇帝顾不得了。
不过这对东江来说,也是个极好的政治联姻,这样一来,毛家也是皇亲国戚了,从天理人伦来讲,女婿继承老丈人家产,虽然不能说是理直气壮,好歹也讲得过去,一但将来毛珏有什么大动作,号召那些大明旧臣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的确是件大意外的喜事,毛府热闹的,简直是敲锣打鼓了,人情冷暖在这儿也体现的淋漓尽致,每年崇祯皇帝对这些勋贵皇亲都会有大量赏赐,真到朝廷急需时候,他们简直一毛不拔,就拿出几十两几百两来应付事儿,可如今毛文龙这个炙手可热的权臣之父办喜事儿,一帮子勋贵简直就像是闻到了臭肉的苍蝇那样聚了上来。
一听说毛文龙穷的把腰间玉佩解下来作打赏,右面的邻居六安伯简直是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没等徐高出门,他愣是把这个公公给拦了下来,拿了一万两银子作为讨喜钱,把玉佩赎了回来,毛文龙不肯要,他还急得直跺脚。
聪明人可不止六安伯一个,像什么平陆伯,富春侯,一帮子平时恨不得把定北公府从这片勋贵区给挖出去,出门都绕道走的左邻右舍,也是变魔术那样不约儿童拎着贵重的礼物登门道贺。
什么?定北公府办不起酬谢宴会了?和我们说啊!远亲不如近邻啊!
京师难得一请到的八品居,六合盛等名楼,那大厨子是组团儿前来,在定北公府的后厨就像开展了厨艺竞赛那样,变着花样做。
还有栅栏门前的头牌,什么秋璃姑娘,香沫小姐,一个个当时的大明星,号称儒雅的文化人也跟上门要钱的乞丐似得,一窝蜂就涌进了门,毛文龙这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毛府已经被摆满了。
当然,更不可少的还是礼物,银子都不入眼了,人家出手最低的就是黄金,还有各种珍惜灵药,北方的人参,南方的燕窝,大海里的鲛珠,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贝在这儿扎堆了,看的毛文龙目瞪口呆。
不过这里头最心酸的还莫过于徐高,向勋贵们募捐是他一手操办的,皇帝拉下了老脸,连着折腾两次,也不过募集了三十万两左右,今个毛文龙收礼估计都能收三十万两,这来的还仅仅是靠着定北侯府附近一片安定坊的勋贵们,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不过就在他看的发愣时候,一声雍容优雅的女声却是在耳畔响了起来。
“妾身拜见徐公公!”
“哦?毛夫人!咱家有礼了!”
冷不丁回过神来,看着一身麻衣素裙的陈娇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徐高还真是吓了一跳,旋即他是有些尴尬的稽首回礼着。
这一趟毛府之行,恐怕毛家最大的输家莫过于她这个正室夫人了,公主入毛府抢了她的位置不说,一但长平公主诞下男丁,很有可能毛行健这个长子的士子身份也将不保。
见到陈娇,这权阉如徐高,都有了点心虚的感觉。
谁知道陈娇却还是那么雍容的双手将怀里抱的册子递给了徐高。
“此乃今日收的礼册,如今天下不稳,辽王的聘礼一时间也运不过来,朝廷正是用钱之际,毛家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区区礼物,希望公公带回宫去,也算为陛下尽一份绵薄之力!”
还真是惊呆了,满是不可思议愣了几秒钟,徐高是重重的弯腰对陈娇鞠了个躬。
“夫人高义!咱家铭记于心!”
这个时候,毛府要表现的就是得低调同时于国热心,这样才能在将来的权利变动中,在大明旧臣心中博取更大的政治加分!如果要是崇祯知道毛文龙收礼就收了三十多万两,心里肯定会不平,之前那些作秀就白费了!毛文龙都有谢反应过来,却是陈娇无比清醒的把这点尾巴都处理的一干二净。
第五百五十四章.天下棋局
这一天,不管是接人待物还是应酬打算,陈娇表现得无可挑剔,将着接亲宴办的井井有条,又把来的那些勋贵招待的明明白白,为毛珏在这些旧勋贵心头简直是重重加了几分筹码。
今个太高兴,就算毛文龙都多喝了几杯,指挥下人送客,收拾残局之后,陈娇是端着洗脚水,亲自送着毛文龙回了房,侍从把毛文龙抗到床上,陈娇也不嫌弃的为毛文龙脱下靴子,撸起袖子是为他这个公公亲自洗起脚来。
可低头洗着洗着,本来都醉倒如泥的毛文龙居然豁然坐起,在陈娇惊奇的注视下,老家伙是胡子往边上一咧,冷哼着笑道。
“还陈年女儿红,没咱们东江烧刀子一半有劲儿,这几杯想灌倒老夫,几个老匹夫,嫩了!”
“爹爹海量!”
就算是一整天都把辽王的颜面撑了出来,可女人到底是女人,这儿,陈娇也是有些落寞的口不对心应和着,听的毛文龙禁不住一愣,旋即他却也是叹了口气,接着一巴掌重重的放在了陈娇肩膀上。
“健儿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小娇子你放心,老夫这儿,只有你才是咱毛府长媳!就算她公主入咱们毛府,也得给做小!他毛珏要是敢喜新厌旧,老夫抽不死他!”
“谢爹爹!”
做公公能有如此表示,陈娇也算是欣慰了,答应一声,又是低头搓洗起来,她的眼神中,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也是这般心思,陈娇却是没注意到,就在她忙碌的时候,毛家的长子毛行健却是阴沉的缩在门口,一边从门缝向外看着热闹,一边恼怒的捏紧了拳头。
历史上,崇祯皇帝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幡然醒悟,罢免了南迁与调兵最大的绊脚石陈演,旋即以政治领袖的强硬,强令各路兵马入卫勤王,然而历史耳熟能详,这个决策太晚了,当吴三桂军距离京师尚且有几天路程时候,崇祯已经吊死煤山,两百八十多年的大明帝国已经是灰飞湮灭。
可这个时空呢?
不晚!
因为天下这盘大旗,北方的对弈者已经换了个人,相比那些蛮夷的八旗贵族,毛珏的眼光可比他们透彻而长远的多。
宁远城!
要是往日里,三月多,这儿的辽民也该开始扛着锄头下地春耕了,相比于打仗,养活自己有时候更加重要,可是今年,宁远周围方圆三十里,却是一亩土地都没有耕出来。
没办法,东江的铁路直接绕着宁远城直通山海关了,毛珏也不说打你,可是先后建立起来十个军镇,东江十万大军陈兵就陈兵在你周围,天天骑兵跑的尘土飞扬的,谁敢出来种地。
尤其是毛珏还学了一把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