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听着部下的疑问,左梦庚又是喘着粗气狠狠一脚踹在了大门上,跳着脚咆哮着:“吴三桂,老子和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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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十几条大木板子被乒乒乓乓的敲了一墙,东印度公司的人还拉来了几个手推车的砖头,用水泥抹上在门口砌了一层。
“就交给你了!我走之后一天,再让左梦庚的部下过来接人!”
利益是无分国界的,听着吴三桂吩咐,亨利拎着个燧发手枪,很是恭敬的学了个大明军礼,那双瞳孔中却是充满了贪婪的神色,语气昂扬的回答着:“总督放心去取吉大国库的财帛吧!这儿只要我双眼亨利不死,就没人能跨过我的尸体进去!”
这保证听得吴三桂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不过箭在弦上,他也没心情去考虑哪儿不对了,拍了拍亨利的肩膀,带着几个麾下,他又是急促的去了城外。
定武堡被加尔各答的居民所占据了,城外空出来的居民区则成了临时的军营,一个个左军雇佣兵吊儿郎当的横七竖八堆萎在街头扇着风,抽着烟灌着廉价的甘蔗酒,怎么看都没有个正规军人模样。
在台南整训这大半年可把他们折腾惨了,天不亮就起来跑操,每天军姿一个上午,本来听说只能拿三分之一饷,左军是抢着当正军,可是残酷的军事训练下来,折腾的这些壮汉都直想喊娘了。
不是没有反抗炸毛的,左良玉军来自五湖四海,什么地痞流氓,梁山好汉没有,才军训第一天,就有十几个下级军官带头造反。
然而,好家伙,台南驻扎的,由前义乌兵组建江南第十三军团就来了一个团八百号人,赤手空拳把两千多暴乱左军打了个鼻青脸肿,那醒乱军官当着全军的面挂上了绞架吊死,军中也是拳头大就是王者!被打怕了的左军只能任由他们折腾了。
这来了加尔各答,热是热了点,可终于没了可怕的十三军团教官,一帮子家伙又放浪形骸,点儿浪荡起来。
可就在这些左军难得放个假时候,一阵军鼓声忽然猛地响起来,几乎条件反射那样,蹲坑拉肚子的都是直接把裤子一提,麻溜的大步跑过来,凌乱到整齐的脚步声中,八千人是个战斗团迅速在加尔各答北郊的校场集结了起来。
左梦庚真是个雏儿,光顾着和吴三桂争吵,他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几天时间,吴三桂竟然把他的左军都渗透了,点将台上的,赫然是左军老将马士秀。
然后在三军将士眼巴巴的张望中,吴三桂领着十几个麾下,晃悠着闯了进来。
真像个二流子那样,一副痞子模样晃悠到了左军最前面那个团第二排一个列兵身前,在那个一米八几,估计是中原壮士出身的家伙紧张中,吴三桂熟稔的竟然伸手进了他裤裆中,旋即摸出来了个黑陶瓶子。
“这啥啊?”
也不敢抢回来,可嘴上着左军可没示弱,冷硬的哼哼着:“管你嘛事儿?”
也没生气,拧开塞子,在那个左军心疼的眼神中,吴三桂竟然是昂头猛地灌下了一口来,下一秒,他却是噗嗤一下子,一口酒全都喷在了那个左军制服衣襟上。
“泔水啊!”
“快还你吧!”
瓶子又塞回到了那个列兵手里,在一大群左军恼火的注视中,吴三桂是晃晃悠悠的走上了点将台,还走到了马士秀前面来。
在那些左军愕然地注视下,他的开场白也是格外别开生面。
“弟兄们?想发财不?”
“姓吴的,你啥意思?”
左军来的第一天,吴三桂就当面和左梦庚干起来了,而且大家都是旧明军出身,甚至底下还有人做过流贼和他干过仗的,当即有人很不恭敬的叫嚷了起来。
今个脾气出奇的好,一点没生气不说,晃悠个脑袋,吴三桂声调居然还高了起来,满是痞气的哼哼道:“干什么?带你们这些炸碎发财!”
没等底下再出声,他已经扒拉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一个月二两军饷,除掉吃喝拉撒,再买两套衣服,就剩五百来文了,就算你抠搜的跟管账婆娘似得,一年算你十两银子,当兵十年,才能混上一百两,到时候就算你们有命回去,现在的地价,也就河南十亩薄田,接着面朝黄土背朝天去,买块肉都得掂量下!”
说着,吴三桂又是猛地吐了口唾沫,满是嘲讽的一抹嘴哼哼着:“泔水一样的烂酒!”
这话有点夸张了,要是有一百两积蓄,怎么也混得上个小地主了,可却说的底下的左军鸦雀无声。
这些人都是从崇祯年间那个大乱世杀出来的,还没像北明那样已经开始享受和平的滋味了,当兵的手大,有银子就花了,未来啥样也不去想,或者说不敢想。
吴三桂这是戳中这些当兵的痛处了。
要是在后世,吴三桂不当兵了,估计也能当个销售经理或者窄头子,把一群大兵贬到了底下,旋即他的声音却又是昂扬了起来。
“不过今个,爷给你们一条财路!爷也不骗你们!这条财路可不好走,去了有可能丢了脑袋,不过高风险也是高收益,具体能拿多少钱,爷也不知道,可是足够你们这些瘪三草棍喝最烈的美酒,抽最好的烟,杭州的帝国人间知道不?在哪儿那些衣着光鲜的名媛小姐随便挑,随便睡!就算你们点背到极点,上骰子推牌九把把输菜,也够你玩个十天半拉月!”
一块香喷喷的大饼,被吴三桂绘声绘色的话在了一群左军面前,听着他描述,这些个各种出身的草根混蛋不知道多少人都重重吞了口口水。
点将台上,吴三桂旋即又勾了勾手指头,几个关宁军旧部推搡着个倒霉的土著三哥战战兢兢的上了点将台,在底下左军好奇的眼神中,吴三桂上去就是正反十几个大耳光抽了过去,噼里啪啦的声音抽的那些左军都跟着牙酸了。
那个二十多岁正当壮年的三哥也被抽懵了,迷糊着干脆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指着这货,吴三桂又是油腔滑调的叫嚷了起来。
“看清楚,就是去干这样的怂货!老子都快赶上慈善家了!有胆子混点好的,就跟老子去定武堡北门集结,愿意接着喝泔水的,你就接着在这儿窝着!这熊样的也不配发财,走着!”
真是潇洒,一番演讲过后,吴三桂摇头晃尾巴的,领着十几个手下转身就走,而且跟在他后面,左军老将马士秀跟着也是下了去,这一幕,在整个军团犹如开了锅那样,激烈的骚动了起来。
哗啦一声,被吴三桂焖了一口的黑陶罐子被摔得粉碎,那个被喷了一身的河南大汉第一个走了出来.....
第七百三十七章.力量悬殊
哗啦一声,砌了一天的新墙可算被大锤子暴力砸了开,几个左军军官忙不迭的闯了进去,嘘寒问暖的直叫唤。
“少帅!少帅您没事吧?”
本来手边上扔了一地吴三桂收藏好酒的空瓶子,靠在墙边打着呼噜的左梦庚立马跟烫了屁股那样蹦了起来,推开那几个军官,抢在前面气急败坏的三步并作两步奔出了楼,差不点没直接从定武堡上跳下来,掂量了一下外墙十多米的轴距之后,又乖乖转下了小北门,然后城外临时征调的民居军营中,就是一片令他欲哭无泪的景象了。
一万三千多后备部队倒还是那些,可八千正军就剩下四千出头了,没有一个大队是全的!而且正如同吴三桂所言,连拼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剩下什么歪瓜裂枣可想而知。
“少帅,就是马士秀那个混蛋带头投靠了吴三桂,这才拉走了那么多弟兄!要不要末将追上去,杀了那个混蛋?”
眼看着左梦庚脸色难看,跟着一块被困的左军老将郝晓忠又是蹦了出来,握着刀杀气腾腾的问着。
然而,要是真有勇气的话,当初左梦庚就会选择与他刘宗敏决一死战,而不是逃过长江投降了,他也没有这份跳出舒适圈拼命地勇气,脸色阴晴变换了许久,左梦庚终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算了,吴三桂那厮毕竟是东印度公司的嫡系,不像咱们旁系,如果这个时候闹僵了,吴三桂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咱们头上!”
“他要送死,就随他去吧!正好这什么家哥哥归了咱们,你去仓库掏一掏,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对了!”
忽然想到什么那样,左梦庚忽然又是咬牙切齿的嘶吼起来:“派人给公司董事会写信,本将要弹劾他!!!”
在头左梦庚是暴跳如雷了,却浑然没注意他几个部将泄气的模样,他这个左少帅和他老子相比,还真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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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拉扯着参差不齐的三千多个雇佣兵,带着自己的老部下,吴三桂也是气势汹汹,浩浩荡荡的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