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说笑了,你又非是我户部官员,难不成还能帮我整理造册不成?”范贵笑着摇头。
“嘿嘿,张某岂敢越俎代庖,登记造册之事还是范兄慢慢去弄,今日我与胡院长还有一众同僚前来,只是想弄些俘虏去修城东城南两处码头,还请范兄照顾一二!”张苍干笑看着范贵。
范贵愣了片刻之后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张兄莫要害我,这些是战俘,还未登基造册,奴籍身份未定,岂能擅自做主拿与你们去修码头,你若要人,还请向户部提交奏书,我保证看到奏书立刻调配,决计不让张兄失望!”
“范兄说的轻巧,若是等到我们提交奏书,这些战俘怕是毛都落不到一根于我们手上!”胡宽在旁边很不爽的撇嘴。
“不错不错,范隶臣若是能网开一面最好,眼下全国各处工地都缺人手,只要这些战俘的奴籍一旦确认,恐怕无数奴商会托关系全部买走,哪还能落到我等手上,只怕明日我们写了奏书,范兄也给我们弄不出来人手!”旁边工部的几个官员都七嘴八舌的跟着开口。
范贵苦笑:“即便是没有,某也不能就这样把战俘拿给你们,这不合朝廷法度!”
“嘁,这又不算犯法,我们拿去也并非造反,不过是想快点儿把两处码头修好而已,如今码头改建扩建,每天数百艘船进出全都挤在临时码头,不光交通不便,而且十分不安全,因为码头太过简陋,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人员财货落水的消息,早一天完工,这些商船货船岂不是早一天安全。更何况清河侯离京之时再三叮嘱要加快码头的改扩建速度,加快龙门吊和集装箱等规制的设计和调试,这么热的天我们丝毫不敢懈怠拖延,方才听闻之后急匆匆从工地上赶来的,范兄莫要想太多,这些俘虏我们会严格看管,绝对不让其逃脱闹事,若是出事都有我一力承担,决计不牵扯范兄,来,我们这边细说……”
胡宽一通解释发现范贵仍旧没有松口的迹象,于是搂着范贵走到旁边安静的地方,低声说:“范兄不是外人,我等也不会害你,说吃酒听曲都是平日交往罢了,若是范兄应允帮忙,我私下帮您弄一把太乙神火枪和一些弹药……”
“此话当真?”胡宽话还没说完,范贵立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满脸都是期待兴奋之情。
“自然,不过到时候范兄莫要说是我送的,不然恐被侯爷惩处!”胡宽低声叮嘱。
“好好,放心放心,某一定守口如瓶,决计不牵扯到胡兄,那不知胡兄打算要多少人?”范贵连连点头之后询问。
“五千!”
“嘎~”范贵的笑声戛然而止,脸皮极度扭曲的看着胡宽。
“那个……是不是太多了点儿?”胡宽干笑。
范贵脸皮抽抽了一下苦笑着开口:“岂止是多,胡兄也知某只不过是一五品的隶臣令而已,上面还有户籍署左右丞和户部令,还有冯相等照看,莫说五千,两千某也不敢啊,这太乙神火枪某固然喜欢,但还要有命拿才行!”
“两千的确太少了些……”胡宽揪着胡须沉吟之后点头,“也罢,暂时只能先顶着用几天,也好过没有!”
“胡兄,非是某不想帮忙,清河侯的事贵也不敢推脱,但这些俘虏的确要经过登记录籍之后才能买卖调配,看在胡兄也是为国事操劳的份上某不推脱,但两千人还是太多,给胡兄一千,此事还请勿要声张!”范贵四周看了一下之后压低声音说。
“一千太少……我再送范兄两斤弹药,你给我一千五百人,若何?”胡宽继续砍价。
“好!”范贵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咬咬牙答应下来。
“多谢胡兄了,改日请你去春芳园饮宴,让林仙儿作陪!”胡宽瞬间笑的或不拢嘴。
“那就这般说定,等这几天忙完再与胡兄把酒言欢,你这就跟我去挑选战俘!”范贵的神情也瞬间松弛下来,唤来几个低阶的官吏带着胡宽张苍等一群人去挑选俘虏。
“这便是你们言说的精壮俘虏?”
在几个户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俘虏聚集地,看着眼前这群又黑又瘦衣不蔽体的难民一样的男女战俘,胡宽张苍等人全都大眼瞪小眼儿,这些人不光都瘦弱不堪,而且似乎几年没洗过澡了,还隔着十余丈便能闻到一股浓烈腥臊的味道,一群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转头看方才报信的几个工部官员。
“那个……那个诸位恕罪,我等也只是在署衙办公听闻,还没来观看便去通传,实在不知这群俘虏竟然是如此情形!”几个官员都满脸尴尬的支吾。
“有总比没有强,虽然有些瘦弱,但都还算年轻,只要没生病好好休养几天干活儿也不会太差,记得别累死太多就行了,去选人吧!”张苍无奈的摇头。
俗话说手快有手慢无,虽然这些俘虏的确品质不太高,但听闻胡人常年生活在风沙苦寒之地,比中原人耐操,只要给他们稍微吃饱一些就行了,如若太过挑剔,只怕这些人很快都会被有关系后台的奴商富豪瓜分去了。
于是在一群户部官员的监视下,胡宽等人很快就从战俘中选了一千五百人还算健康壮实的男女,然后唤来兵卒押解去城南城东两处码头。
“张院长,这些人的粮食住宿该如何安排?”回去的路上一个工部官员问。
“如今正是盛夏,只要不下雨可以睡露天,被褥都不需要,不过还是要尽快搭建几排工棚才行,头两天这些人就不用干活儿,先把工棚和火灶搭建起来,后勤部负责去采购一批陶碗和粮食,对了,这些人体质虚弱,先去食品厂拉几车压缩干粮回来补养一下,还要通知卫生院安排医士前来检查身体,备一些仁丹甘草等防暑解毒的药物,免得爆发瘟疫……”
“是,我等这就去办!”一群官员四散而去。
……
第1274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一场本该热闹非凡的献俘仪式无疾而终,咸阳民众也是私下议论纷纷,但其实朝廷相对来说却比较宁静,因为许多王侯公卿早已熟知内幕,对于李信江琥甚至蒙恬会不会被始皇帝惩罚都有各种猜测。
李信在与三省六部的官员进行一番简单的迎接仪式之后,带着随行的随军长史去兵部户部交接军令和战俘资料等等,弄完之后回家洗漱换衣。
李信这一去足足三年有余,期间没有回来过,只有通传军情的兵卒隔段时间带回来报平安的书信,因此李信这次突然回家之后妻妾儿女异常高兴,磕头请安然后安排酒宴温柔服侍,但李信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一直愁眉苦脸不停叹气,饭菜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开始喝闷酒。
他本想通过一场对大月氏的胜利和数万俘虏来化解这场搪瓷危机,但看样子始皇帝并没打算原谅他,甚至都不让他进宫拜见,这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或许,自己开始想的太简单了。
还有就是自己一直常年在外打仗,在朝廷的活动太少根基不够,因此化解这番危机的助力不够,他眼下唯一能够依仗的是靖武侯蒙恬,但这次闯的祸估计连蒙恬都会受到牵连,他不敢保证蒙恬不会杀他祭天……嗯,把他丢出来做挡箭牌。
本来还有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清河侯,若是上门求一下说不定会帮忙,但清河侯却回乡探亲去了,而且听闻还会带着妻妾儿女去东南巡游一趟,时间至少都在三五个月。
李信越想越郁闷,喝到纠结处忍不住狠狠将酒杯砸了个粉碎,顿时把守在门外的一群妻妾儿女吓的不轻。
“吱呀~”虚掩的房门被推开,正妻元氏小心翼翼的进来,回身掩上门之后跪在李信面前说:“夫君缘何烦闷生气,此次您可是打了胜仗呢?莫非朝中有卿侯对您不满?”
李信看了原配一眼,郁闷的摆手说:“起来吧,此事与你说不清楚,是我太大意了!”
“夫君,您是我们一家的主心骨,切莫失去方寸,妇人不知夫君烦闷的原委,既然有事您最好去找一些相熟的卿侯询问商讨,我兄长虽然官职不高,但也在工部担任五品校令,您也知道工部令和清河侯关系很好,工部的许多官员都在科学院挂职,都算是清河侯的属下,您何不去打探一番,也好过在家喝闷酒伤了身体……”元氏轻轻的帮李信按摩着肩背轻声宽解。
“你说的不错,我这就去找舅兄商议一下!”李信听完沉默片刻之后站起来,唤家仆准备车马出门而去。
元氏兄长名叫元坤,在工部工程署任职,同时还是科学院附属实验工厂的主管。五品职位已经算是大秦真正的中层干部,一般官员混到这个级别没有一定的能力和后台是不行的。
就像江北亭,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还只是一个六品县令,若是考评不好或者朝廷无人帮忙,估计这一辈子也就县令当到死,不过江氏在军政两届都有人,江北亭也调任沛县县令快六年,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升任五品,极有可能调任某地任郡丞,如果家族给力一点儿,或许还能调回京师署衙任职,好好混到六十岁,当个三品的署丞还是极有可能,也算得上真正的高级干部了。
作为常年混迹京师的官员,元坤自然对咸阳城了若指掌,看着三年没回家的将军妹夫回家便来找他,非常高兴的带着李信去了一家理疗馆按摩踩背做大保健。
李信虽然心中郁闷难当,但对于这种新奇的大保健还是非常的惊异和喜欢,享受着一个九十八的小娘子在背上踩来踩去,浑身骨头踩的喀啪之响的同时那种舒爽简直无法言表。
“三年没回来,咸阳竟然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城内全部变成了水泥马路不说,各种曲园酒楼商舍书店到处都是,这理疗馆也新颖别致,踩背也别有一番风味……腰上……对……舒坦……”趴在按摩床上,李信闭着眼睛舒服的只哼哼。
“理疗馆虽然新奇也不过解乏罢了,变化最大的还是图书馆和京师大学,清河医院,科学院新办公大楼和报馆文学院的办公大楼,妹夫有空多在城内城外转转,变化大的连我等常年呆在咸阳之人都感觉像做梦一般……”
“去年科学院发明了一种织布机,结构复杂的令人无法置信,一人一天可以织造五匹布……”
“还有百家诸子的评选,清河侯被评为第一……
“去岁有西方大宛国来朝拜始皇帝,清河侯赢了他们九匹价值万金的汗血宝马……”
“今岁三月,咸阳还举办了春季大宗商品交易会和花魁比赛,魁首林仙儿引起清河侯和建成侯的争抢,最后二人梭哈大赌一局,建成侯险胜,清河侯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