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差点儿连鼻涕泡儿都笑出来了,畅快的笑声传入筵席大殿,只把满朝文物都羡慕的抓耳挠腮。
最近一段时间,始皇帝心情非常不好,甚至说有些喜怒无常,听说好几次莫名其妙在后宫大发雷霆,好些内侍和宫人都被禁军揍的哭爹喊娘。
但今日清河侯一回来,始皇帝不仅派出所有公子皇孙和王侯公卿出城迎接,更是紧急筹备了这一场数年未曾举办过的豪华宫廷盛宴,几乎将所有好吃好喝好看好用的都拿了出来,而眼下,君臣二人更是偷偷摸摸跑到后殿阳台上把手言欢,而且还笑的如此爽朗,然所有人怎不得羡慕嫉妒恨。
“爱卿随朕来,有一事朕要请教!”君臣二人站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之后,始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拉着陈旭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对一个内侍吩咐说:“天色已晚,筵席散了吧,仔细照顾诸位爱卿出宫!”
“喏~”内侍转身离去,而始皇帝却拉着陈旭在一群宫人和玄武卫的护送下,沿着高高低低的宫墙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紫宸殿,并且径直就进了卧室,喝退宫人和内侍之后,亲自走到床头,从一个暗格之中拿出来一筒紫云仙茶。
陈旭一路被拉着跌跌撞撞而来,本来心里各种猜疑,但此时看到这个陈旧茶筒,忍不住苦笑着说:“陛下,这不是臣让臣弟从鲁山送回来的紫云红茶么?”
“不错,正是那紫云仙茶,不过这一筒送来的时候已经打开过,应该是爱卿在鲁山品尝过的,但里面有一样东西……”始皇帝拉着陈旭坐下,亲自打开竹筒的盖子,然后将其慢慢倾倒在手心,然后指头大小一粒火红的果实滚落在始皇帝手心之中。
陈旭伸手把果子捏起来凑近玻璃灯盏细看,通红的果皮油亮光滑,摸上去圆润光洁仿若玉石,细嗅之下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爱卿可知此果为何物?”始皇帝满脸期盼的看着陈旭。
陈旭一脸懵逼,但却并没有开口否认不认识,而是沉思许久之后拿起竹筒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陛下是说这筒茶叶送来皇宫就已经打开过?”
“正是,当初韩信送来这一筒就打开过,朕第一壶茶水便是用里面的茶叶冲泡的,味道醇厚甘绵,右相和蒙卿当时皆在,还没人讨走了一筒,等到朕想再次冲泡的时候,便发现了这颗果实,本以为是爱卿放进去的……”始皇帝三言两语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陈旭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来一个画面。
在鲁山的古松石桌旁,他打开一筒茶叶,还没来得及盖上盖子,便被悟空丢过来的一株浮生草砸翻,后来他清理了一番之后,水轻柔猜出了浮生草的来历,于是两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浮生草上,这一筒茶叶便草草收拾了一番一起带下了山,到了山脚下之后,陈旭让人编织了一个藤框,让韩信装了三十筒茶叶,自己匆忙写了一封书信让其送回咸阳,或许便是那个时候,韩信无意中便放了进去……
若是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这筒茶叶必然就是自己打开的第一筒茶叶,那么这粒果子的来历也就有了更加清晰了。
“陛下,这粒果子数月之间一直都是这般模样?”陈旭疑惑的问。
“不错,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一直红艳光洁如初,这也是朕才如此好奇,今晚迫不及待让爱卿前来观看的原因,天下万般瓜果,只要成熟掉落,必然会慢慢枯萎干瘪,但这粒果实却始终如一未曾有丝毫的改变,!”始皇帝脸色凝重的点头。
三日浮生果!
陈旭几乎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粒混杂在茶筒之中的果实一定是当时悟空丢三日浮生草的时候掉进去的。
水轻柔和虞无涯夏子衿都曾经说起过,这三日浮生草同日开花,早中晚会结三粒果实,当时那一株浮生草上面空了两根花径,只有一朵花,而且当时已经是下午,必然是有两粒果实不见了,悟空或许偷吃了一粒,剩下一粒便是无意中落入茶筒,阴差阳错之下被送入了皇宫。
这一番推测,陈旭感觉八九不离十。
但眼下牙疼的是该怎么对始皇帝解释。
说是野果,皇帝并非愚昧之人,早就猜出这东西并非正常果实。
若说是灵草果实,只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在一粒能够增长寿元洗刷经脉的培元丹的诱惑下,说不定始皇帝会派出百万大军包围翠华峰,然后将夏子衿的门派掘地三尺,若说罗生堂配合尚好,若是不愿配合,事情传出去恐怕天下道徒都要和大秦翻脸,赤松子和鬼谷子这些半神仙若是出手,只怕大秦雄兵百万也不一定能护得始皇帝周全。
在这些道家门徒的眼中,秦始皇这种帝王和普通百姓也差不多,这些从虞无涯和水轻柔身上就表现的特别明显。
“陛下,此物来历臣尚不清楚,也并非臣放进去的,但观之的确有些奇异,臣先带回去研究一番,若有收获必然告知陛下!”
“爱卿拿去便是!”始皇帝毫无为忤,把茶筒也一起递给陈旭。
……
深夜,皇宫酒宴散去,受邀而来的文武官员和王侯公卿皆都醉醺醺的扶肩搭背相携走出皇宫各自乘车马离去。
知道陈旭赶回来车马劳顿,也没留陈旭在皇宫闲聊,因此陈旭跟着内侍走出皇宫的时候,皇宫东门处豪车来往仆从如云,所有赴宴者都在相互拱手告辞,加上围堵在街口看热闹想一睹半年未见的清河侯的民众,整个皇宫外面简直车水马龙欢声震天。
“快看,清河侯出来了!”
随着一个眼尖的人激动的大声呼喊,所有人都同时跟着欢呼雀跃起来,拜见清河侯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咸阳城。
陈旭也只能不断的对着灯火通明的街口人群挥手致意,在一群等待许久的侍卫护送下找到自己的马车,擦着额头的虚汗上车,车内,水轻柔、嬴诗嫚、蒙婉、范采盈、范采薇、春夏秋冬四妾都在,几个女儿也都挤在各自母亲怀中,虽然是寒冬的深夜,但一家人却都还没睡,一直在皇宫门口等他。
“这么晚了,何必都来接我,速速回府,莫要冷坏了!”陈旭伸手把足足半年未见的陈秋月搂在怀里,催促侍卫仆从赶紧回家。
陈旭马车一动,还未离去的文武官员和王侯公卿的马车全都赶紧两边左右散开露出一条通道,陈旭则从窗户中探出头去笑着说:“今日太晚,过几日本侯在清河园做东,请诸位吃酒!”
于是在一片多谢左相和多谢太师、多谢侯爷的呼声中,陈旭的豪华四驱城市越野瞬间便沿街嘚嘚而去,很快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消失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随着陈旭离开,皇宫东门云集的马车仆从也很快东南西北散去,街口围观的人群也都各自归家,前后不过两刻时间,皇宫门口便零落安静下来。
走在最后的是一群相熟的卿侯,建成侯赵亥,昌武侯赵成、高阳侯赵病都在其中,还有几位出宫相送的公子,皆都在宫门处互相施礼告辞散去,其中有几辆马车却结伴直奔城南而去。
第1415章 乱象
“皇叔祖,陈旭此次回来,越发的嚣张跋扈了!”
春芳园一间暖室之中,炉火正红暖榻正暖,几个人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来,一个青年公子狠狠的将身上的貂裘披风扯下来丢在炕上,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来说。
“嘘,莫要大声喧哗!”
走在最后的赵亥赶紧将房门掩上,亲自动手煮水烹茶,随同进来的几个须发或黑或白的中老年男子皆都很熟悉的自己寻了地方坐下,或脱外套或脱皮靴,一个个脸色皆都不算太好。
房间极度沉默,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位此时能够聚在一起,必然是因为同一件事或者因为同一个人而来。
“清河侯既然回京,以后我等必然要更加小心翼翼一些,行事尽量收敛万勿露出马脚!”许久之后赵亥打破了沉默。
“今日在席间看见清河侯,我总感觉惴惴不安,此事只怕不能成也!”须发银白老态龙钟的高阳侯赵病哆哆嗦嗦缩在炕上脸色非常难看的说。
“皇兄说这话是何意,既然我等已经打算扶持亥儿登基,一步迈出便没了任何退路,要么抄家灭族,要么成功,如今陛下联姻重卿重用外臣,我等身为皇族,忠心耿耿却只得千余户食邑安身立命,再过些年,随着新军制改革和更多的改革法令推出,只怕我皇族要被这些外戚挤兑的再无立锥之地,大秦,乃是我嬴姓赵氏的大秦,非是陈氏冯氏和蒙氏的大秦,诸位莫非忘记了田齐代姜之事,陛下迟迟不立储君,一旦陛下殡天,陈旭必然会谋朝篡位,到那时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大秦的列祖列宗?”昌武侯造成握着拳头脸色铁青的低声说。
“四皇叔说的对,大秦只能由皇族统治,几位皇叔劳苦功高,自然也该封一国诸侯,否则后世子孙岂不是连商贾平民都不如,若是胡亥能够登基,必然不会食言,把几位皇叔分封在中原最繁华的地方!”胡亥赶紧表态。
如今的他貌似是一群人的核心地位,但实际上出谋划策推动此事的全都是一群皇族当中的野心家,赵亥赵成赵病等一群不得重用的皇族卿侯不断纵横辟阖结交文武百官、公卿王侯和豪绅商贾,以此构成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来营造自己的势力。
特别是从陈旭离开咸阳去巡查坦途计划之后,他们的动作更是加快了许多,短短半年时间,利用金钱美色和未来的各种许诺,拉拢了数位实权卿侯,特别是中尉府令陆嚣的加入,让他们感觉一下腰杆粗壮了许多,而且也有了无限的雄心壮志,几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因为中尉禁军乃是防守咸阳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掌握了京师四营四万装备精良的禁军,皇宫几乎唾手可得,而一旦牢牢控制住京师咸阳,文武百官皆都在掌控之中,再有诏书在手,胡亥登基几乎不会有任何阻碍。
但无论策划展望的如何美好,陈旭始终是所有人心中的一个病灶,就像癌症一样顽固,只要陈旭在一天,在仙家弟子光环的笼罩和压迫下,所有的把握都仍旧只是一个未知数,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