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吃相 第442节

“嘶~~”

几个围观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腔期待就像瞬间被浇了一票冷水,无他,这声音真的如同杀猪一般,不是普通的难听,而是非常的难听,这首渡情完全就特么的不在调上。

“走走,实在是太难听了,听多了会神魂不宁!”几个人脸色苍白的转身就走。

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少女从脖子上取下一副竹板,手指翻飞中两块竹板撞击之下发出噼噼啪啪清晰悦耳的声音,同时也不管音乐节奏对不对的上,用清脆的声音开始大声说起来。

“打竹板,拉胡琴,诸位老爷请慢行,且听奴把话讲明,奴家本是河东人,父母双亡家中贫,去年六月大河乱,淹了奴家十亩田,……”

“咦,好听好听!”本来已经走出去七八步的几个人又几乎同时转过身来,然后津津有味的就围在旁边听起来。

吱吱呀呀如同杀猪般的琴声在大街上传出去很远,加上噼噼啪啪清脆的竹板声音,其中还夹着清晰的少女大声说出的非常押韵的内容,因此很快就有大量的人围聚过来,把妹的官吏,随行的仆从、赶车的马夫,馆舍的帮工,甚至还有许多莺莺燕燕的女子都被吸引过来,不到十分钟,整条大街便被围的水泄不通,而且还有人络绎不绝的从两边的馆舍跑出来看热闹。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任何一样新生事物都会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何况还是这些有钱有势有大把清闲时间的人,聚众观看之时还不停的讨论。

“可怜可怜,大河泛滥冲毁田产房子,又父母双亡家贫如洗!”

“河东每年都是如此,三年小涝五年大涝,逃难者不知几许!”

“好可怜啊!”一些落难馆舍的女子听的眼睛发红,瞬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楚,一个女子掏出几枚铜钱塞进少女的手中,抹着眼泪说:“这些钱拿去买些食物充饥吧!”

“谢谢姐姐~”少女要磕头。

“不谢不谢,姐姐也是苦命人,帮不了你太多!”女子眼圈红红的赶紧把少女扶起来。

“唉,实在可怜!”一个马夫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掏出两枚铜钱放在了少女的手中。

自古以来,只有穷人最同情穷人,也最容易爱心泛滥,有了女子和马夫牵头,又有几个女子和穿着粗布麻衣的帮工开始慷慨解囊,一钱两钱的塞进少女手中。

“谢谢诸位好心的哥哥姐姐!”少女感动的已经语不成调。

而围观的几个馆舍的管事却瞬间看出了生财之道,其中一个挤上来说:“你的遭遇的确可怜,但在大街上流浪乞讨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在路边聚众乞讨扰乱京师,是要被抓去做官奴的,你随我去齐园,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两百钱的零花钱,你看如何?”

“呵呵,钱管事,两百钱如何拿的出手,小娘子别去,随我去楚园,包衣食住行,每月还有四百零花钱!”一个穿着精美服饰的胖子直接就把价格翻了一倍。

“杨胖子,你非得和我争抢?”

“嘿嘿,我哪里和你争抢了,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想多帮帮这位可怜的小娘子!”

“你……哼,某每个月出五百钱!”

“五百五十钱!”杨胖子冷笑。

“爷爷~”少女紧张的挽着老者的胳膊不敢回答。

“多谢诸位大人,老儿和孙女流落到此,最多几日便会离去,不敢奢求长住……”

听见老头儿拒绝,杨胖子和钱管事袖袍一甩便转身离开,另有几家馆舍的管事也知道没戏,也都回去照顾自己的客人去了。

因为此事一闹,爷孙两个似乎也知道这里不是久呆之地,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而围观的人群没有快板听了,也都三三两两散去准备去喝酒把妹。

“老丈慢走,某有话说~”一个中年人叫住爷孙两个。

“这位大人还有何事?”老者虽然眼瞎,但可能也知道留在这个地方之后,自己的孙女或许就也要沦为娼妓,因此非常紧张的将孙女护在身后。

“老丈莫要紧张,我是旁边这间银月阁的管事,我想请你们把今日这段说唱表演几天,每日有饮食供应,还有五十钱的打赏,当然,你们想要离去随时都可以!”

老者犹豫,而旁边的少女却摇着他的胳膊说:“爷爷,奴饿~”

“希望管事大人说话算话!我等要走不能强留!”老者再次犹豫许久之后说。

“放心放心,食物自然管饱,我还可以马上安排洗漱换上干净衣服,不要钱!”管事连连点头。

“那……多谢管事大人!”老者终于答应,然后在少女的搀扶下,跟着管事走进旁边的银月阁。

第476章 匪夷所思的故事

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是酉时末,天色迅速阴暗下来,驿馆街上也陆续挂起灯笼点亮火烛,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两边的馆舍也灯火通明变得越来越热闹,甚至街边上还摆上了几个煎饼果子摊,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徐徐在夜风之中散发开来。

但在平日显得人庭冷落的银月阁,今晚却特别热闹,大门两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而且还有许多人挤在门口,因为里面已经挤不进去了。

银月阁进门的大厅之中,坐着一个瞎眼的老者,不过此时已经换上了崭新的粗布麻衣,依旧拉着咯吱咯吱如同杀猪一般的二胡,老者旁边站着一个梳妆整齐,穿着一套襦裙,依旧打着竹板还在用清脆的声音诉说着父母双亡又遭遇洪水无家可归的凄惨身世。

一天……两天……。

转眼五天过去。

少女凄惨的身世和遭遇在听者的同情和哀叹之中热情慢慢褪去。

但因为少女和老者的这几天表演,银月阁每天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来听这段快板书的商贾官吏听完之后也就顺便在银月阁点一个小娘子陪伴,然后听听歌看看舞,喝喝小酒摸摸捏捏的把这份同情消散在温柔乡里,因此银月阁最近几天可以说是驿馆街最为火红的一个馆舍,惹的齐楚韩燕赵魏几座大园子的管事和小娘子狠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但随着这股热情过去,这份新鲜感也慢慢消失,银月阁也慢慢安静,每日虽然依旧人来人往比以前热闹许多,但已经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平衡,其他园子的客人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

这天晚上,瞎眼的老者和少女依旧还是在表演这段快板,但四周围坐喝茶欣赏的客人少了许多,不说稀稀拉拉,但也只不过二三十位,比起头两天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辆双辔的马车辘辘沿街而来,大街两边满楼手帕挥舞,但却丝毫影响不了这辆马车的行驶,在车夫的驱赶下径直行驶到银月阁前停下,然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官府的男子。

男子下车后稍微整理了衣服和头冠,门口两个负责迎接的女子赶紧迎上去,左右两边分别搂着男子的胳膊娇声说:“哎呀,阎大人您可来了,这几日我们银月阁别提可是有多热闹呢?”

男子脸色略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说:“绾绾可在?”

“大人您可真的铁石心肠呢,每次都只要绾绾,我们两个也会很会服侍人啊!今晚就有我们姐妹服侍阎大人可好?”两个女子簇拥着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男子没有继续说话,走进大堂就看到正在拉二胡打快板的爷孙两个,于是好奇的停下来倾听。

这时一个身穿华服听戏的青年人使劲儿拍着桌子说:“我说你们两个还会不会说点儿别的,这一段我已经听了三天了,如果能有别的段子,说的好有赏!”

青年文士随手从钱袋里面摸出来几枚金光灿灿的金饼子放在桌上。

“哗~”不光是银月阁的一群女人和帮工捂着嘴巴,就连管事和同样坐在旁边听快板的一些官吏和商贾都尽皆动容。

一枚金饼子重一两,价值铜钱两百枚,华服青年足足拿出来有五枚,也就是说价值一千钱,而一千钱几乎是一个中等富裕之家一年的收入,即便是在咸阳也还能生活的像模像样。

要知道一个六品的县令一年也不过五六百石官秩,折算下来每个月也就两千钱的收入,七品八品的官,官秩更少,至于吏职,一般每个月就三五石粮食,刚刚够一家人温饱而已,虽然驿馆街的消费也并不算高,但也不是普通的刀笔小吏能够消费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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