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城南靠近河流位置,更是一栋栋高大宽敞的房子鳞次栉比灯火通明,其中隐隐还传出嬉笑和管弦之声。
虽然是宵禁时刻,但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一条阴暗的小胡同内,一个身穿淡蓝色细麻布裙的少女躲在墙边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人之后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少女长的精灵古怪,左看右看嘀咕的同时还不住的撇嘴。
“哼,想让我回咸阳,还想让我嫁人,门都没有!”
“还有那个臭家伙,竟然敢用我的宝剑修茅厕,下次遇见定然让你好看……”
少女犹如一个小八婆,嘴里嘀咕着沿着纵横交错的街道窜来窜去,七弯八拐之后不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四周都是竹木搭建的低矮茅草房和小院子,既没有灯也没有人,黑暗中偶尔听见几声咳嗽和打骂声,还夹着几声犬吠。
少女越走越慢,虽然是炎炎夏夜,但仍旧感觉自己浑身发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强忍着害怕顺着一条狭窄的小路慢慢往前走了不远,最后发现竟然是个死胡同,就在她准备转身退出去的时候,突然黑暗中一个小院子里有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听说没有,前几日贵虚学派有使徒从雉县而来,言称在伏牛山中见到仙家弟子,并且讨得几罐养生仙茶,今日亥时在南阳学院开品仙茶会……”
“嘁~,什么仙茶,贵虚学派整天不务正业,到处寻觅灵药仙丹却不知体悟自身,大道如若如此简单,师尊又何必遣我等出山行走!”
“师兄所言极是,不过既然他们如此言之凿凿,我等前去看看又何妨,何况如果这仙茶果然神奇,也可以弄一些回去让师尊看看!”
“嗯,师弟言之有理,我们一起去看看!”
随着吱呀一声,朦胧的夜色下,两个男人手拉手从旁边一个小院子里出来,掩上院门之后顺着胡同往外走去。
看着两个人走出七八丈快看不见了,胡同的阴影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然后跟着两人往外走去。
前面两人手拉手甚是亲密,七弯八拐之下道路慢慢变的开阔起来,街道两边的房子也越来越多,渐渐的也有灯火亮起,还有路人来来往往。
“嘁~,什么破地方!”少女此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准备回去,但一想起刚才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微微踌躇了一下就又撵着两个男子追了上去,然后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吊着往前走,不久之后沿着中央大道来到城南。
前面两人径直走进一个院子,少女几块速度几步跟上去,几乎距离两个人不到三米的距离也跟了进去。
第68章 一群无趣之人
院子非常宽阔,迎面是一栋两层的高大木楼,楼下插着几根松明火把,二楼还挂着数盏兽皮灯笼,还有叮叮当当的弹拨乐器的声音和谈笑喧哗的声音传出来,在宁静的夜色下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热闹。
木楼大门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用篆书写着“南阳学院”四个大字,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的古朴无比。
大门口站着两个看起来充满了书卷气的年轻人,拦住两个男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放行了,两个男人手挽手上了二楼,少女随便指了一下前面两个人,便大摇大摆的跟了上去。
少女得意的嘴角翘了一下。
宛城只不过是一个郡城罢了,与咸阳比差的太远,而咸阳城似乎除开皇宫不敢闯外,其他地方能去不能去的都可以去一下,反正出了事有人背着。
但一踏上二楼,少女既有些发蒙。
偌大的房间里,两边摆着两排低矮的木案,十多个或老或少的男人一个个衣冠楚楚分列而坐,身材或胖或瘦或者不胖不瘦,长相或清或奇或者不清不奇,皆都在言谈说笑。
最里面的一个木台上,有两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女子正在弹琴和瑟,琴声叮叮咚咚,动作优雅,**的衣衫中露出雪白的肌肤,引得所有人谈话之时眼神都时不时的看着两个女子,有些人双眼中还冒着绿光。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泥石火炉,火炉里面炭火通红,上面放着陶罐正在煮水,不过好在楼房四面窗户大开,有习习夜风流淌,因此也并不显的太热。
“原来是韦垣和连山两位,快请入座!”看着两个男人进来,靠进门位置的几个男子都站起来拱手行礼,看起来两人在宛城之中还颇为知名。
两人也赶紧笑着和房间里的人打着招呼,然后在一张空桌前跪坐下来。
“小娘子,你是……”少女愣神的时间,旁边一个相貌忠厚的男子疑惑的问。
“哦,小女子从咸阳而来,师从鱼粱公,今日听闻这里正开品茶仙会,一时好奇特地前来看看!”
少女自然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抛弃了一贯的古怪刁蛮,惊讶过后瞬间变得彬彬有礼。
“咸阳鱼粱公,莫非是法家门徒安鱼粱乎?”房间里一个老者惊讶的问。
“老先生所言不错,鱼粱公正是小女子老师!”
“难得难得,没想到老朽和鱼粱公一别十载,今日还能见其门人,既然是来品茶,请入座吧!”老头儿确认了少女的身份,其他人也都把眼光从少女身上收了回来继续谈笑。
虽然这里都是男子,但这个少女从咸阳而来,又是名师之徒,何况今日只是品茶会,不是无遮大会,更何况这里每一个人放在整个南阳地界都算是赫赫有名之辈,绝对算是名流,岂能和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娘子一般见识,读书人最拉不下的就是脸面。
陆陆续续续,其后又有七八个穿戴整齐的男人到来,二楼的房间已经坐满,而房间中央的火炉上,陶罐中的水也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水已经沸腾多时了。
就在少女感觉无聊想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从另外一个楼梯上来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袍,头发用黑色的布带扎在脑后,颌下三缕黑须,嘴唇上还留着一个看起来很怪异的八字胡,相貌英俊风流倜傥,走路四平八稳脚下没有丝毫声音,另一个穿着灰袍,头发胡乱的披在肩上,脸颊消瘦,手长脚长,并且还赤着脚,明显属于相貌很清奇的那种。
两个弹琴的女子站起来躬身行礼之后离开。
黑衣男子缓缓走到房间中央,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裹放在火炉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然后四周看了一圈拱手说:“在下虞无涯,今日借南阳学院之地,请诸位来品鉴一壶仙茶!”
“虞兄,茶水我等也曾喝过,你言称这茶乃是仙家弟子传授,可有证据!”一个道家装束的中年男人跪坐在案桌前大声说。
“何须证据,你喝过的茶只能叫苦水,和我这仙家之物岂可比较!”黑衣男子慢条斯理的怼了一句,然后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七八个密封严实制作精美的竹筒。
虽然是夜晚,但房间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把眼神落在这些竹筒之上,瞬间都被上面雕刻的精美竹纹雕刻吸引住了。
“师兄帮我传给诸位看看!”黑衣男子把几个竹筒递给赤脚男子,两人把装着茶叶的竹筒分发下去,让他们互相传看一下。
“嘶,这是什么技法,竟然能够在竹筒之上雕刻如此精美神韵的竹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神韵俱佳,深得天然竹韵!”一中年人赞叹。
“不错不错,看似随意雕画,但却有巧夺天工之意。”另一人附和。
“虽然雕画手法略显稚嫩,但却自然平和一气呵成,有天然意境。”一老者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秦朝此时虽然已经有了毛笔,但却没有纸张,画图的人也有,都是简单的线条画,一般画在石板木板或者布匹之上,而像后世一样的美术画是没有的,因此陈旭在竹筒上随意雕刻的竹画便看起来有巧夺天工之嫌。
“呵呵,诸位,这只是那位仙家弟子随意刻画,并不曾用心,所用也只不过是寻常所见的竹子罢了,不过我说的仙茶就在竹筒之中,现在请诸位把各自面前的竹杯准备好,我为大家沏茶,是不是仙茶,诸位一品便知!”
“虞兄,上面好像还刻画着一些好像是字的东西,难道是仙家字句?”一个宽袖大袍的中年儒生盯着手中竹筒上的紫云仙茶和两行诗句疑惑的问。
“不错,上面是紫云仙茶四个字,背面的乃是几句不同诗文!”虞无涯走到中年儒生面前,伸手接过竹筒看了几眼说,“此句读作: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再仔细看,虽然这些字与我们所用差别甚大,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够看出来大体,不过笔画结构更加简单,线条更加流畅,既有字型亦有字韵,深得大道至简之理,如若不是仙家,何人能够创造出如此字句?”
“无涯兄看我这句读作什么?”隔着两桌一个中年人举着竹筒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