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二月末,赶到了长安城。
如此一来,南诏君臣已经到达城下,李世民不好亲自出门迎接,竟然派遣了大司空亲自出城迎接。
陈丰骑在马上,一眼就看见了那站在城门下穿着官服一身清亮的中年男人。
不止一次的感慨,这人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明明骨子里都坏透了,但表面上依旧是能够做出一封清风霁月的模样来。
浮光掠影一般的中年人,就连司戈都看的有点愣神了,“你们这位大司空,不像是……”
不像是什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陈丰心中明晓,他确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心里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他这个身份不应该做的事情。
谋朝篡位吗?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就算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也知晓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不甘屈居人下,但是当这个人换成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尽管两人暗地里已经势同水火,但陈丰每每站在这人的面前,认真观察他的时候,依旧没有办法完全当他是乱臣贼子。
那张脸满是坦荡,那一身清瘦模样正气凛然,确实很难让人将他与乱臣贼子窝藏祸心一类的人相提并论,甚至连将几个词语同他相提并论,都会让人觉得心中愧疚。
“承蒙大司空亲自迎接。”陈丰在瞧见李孝恭的那一瞬,便提前下了马,队伍的速度也放满了不少,他上前同李孝恭打招呼,顺带将两方人马互相介绍了一番。
恭敬又客套的互相吹捧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丰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却也只能无奈的承受,甚至还要时不时的从中插两句嘴,以防场面过于平静。
陈丰读的书多,见识也广,三两句话就能让气氛热络起来,两方人马总算是相谈甚欢。而陈丰却只觉得,劳心劳力,费心费神。
着实,他之所以不喜欢官场,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景,看着眼前一群人明明心怀鬼胎却要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就李孝恭和司戈之间的气息,陈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二人的身上看出了兄友弟恭的气氛。
分明他二人是才刚刚见面,在此之前连交道都没打过,甚至就算是知道鼻息的容貌,也是通过画卷。
比如说司戈,她之所以知晓李孝恭,就是通过自己的那副画卷,还是前两天晚上停驻的时候,司戈为了见到李孝恭的时候不失礼,硬逼着陈丰帮他描绘了一幅李孝恭的画卷,稍微认识一番。
当时,看着那画的时候,司戈就已经满心的不乐意了。
“你同此人,当真是势同水火?”司戈不止一次的强调这个问题。
“确实。”陈丰也不隐瞒,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他多少还是需要有一定的坦诚的。
“可你这画像,画出来像是谪仙。”司戈指着画像上的人,略有些奇怪。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回来了
对于司戈的称赞,陈丰没有办法否认。
一身青衣,更显他清瘦,却也嶙峋。
那是有一日,陈丰在酒楼闲坐的时候,李孝恭从楼下经过的时候,陈丰一眼就看在眼里的场景,一手背负于背后,一手执着折扇置于腹部,脚下走的是端端正正,发丝随风飞舞,确实是个精妙绝伦的人物。
以至于司戈让陈丰画像的时候,陈丰当时脑袋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这个。
李孝恭在前面引路,司戈同陈丰并排,走在后面,“你应该画他穿官服的样子。”
看着前面李孝恭端端正正的模样,司戈不动声色的凑到陈丰的身边,小声了一句。
“确实,更显得清贵。”陈丰抬眼看了一下李孝恭的背影,对司戈方才的话深表赞同。
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现在同前面那人已经是对手,完全没有了和解的可能。
本来迎接外使的活,应该由鸿胪寺来,但现在鸿胪寺的几个主事都忙的脚不沾地,李孝恭就善意的将他们这些人带到了鸿胪寺,总归是将一行人先安顿下来了。
这一番操作,更是吸引了司戈不少好感,也不由得更是感慨了几句,这人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瞧瞧这副认真做事,一丝不苟的模样,说他妄图颠覆大唐的江山社稷,司戈若不是此前就已经听说了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只怕今天都要被李孝恭迷惑了。
不过尽管如此,在李孝恭恭敬却又不谄媚的告退之后,司戈还是忍不住同陈丰称赞了两句。
“你要记得你的立场。”听司戈念叨了二十几句李孝恭的好,彩虹屁都要吹到天上去了,陈丰才终于满心不忍。
“你怕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杀了同自己相交甚笃的忘年交。”
“额……”
“为了一己私欲,宁愿让天下百姓过衣不蔽体的日子。”
“……”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将他的儿子送到对手的床上去。”
司戈无话可说。
但看着陈丰一手翻着书册,脸上却是淡淡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他忽然产生一种陈丰莫不是在吃醋的错觉。
因为他说了李孝恭诸多好话,所以他心里不爽了?
他认识的陈丰,不像是会这样在背后诋毁他人的人吧。
虽然他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但是他认识的陈丰,好像也不会是那种会因为旁人说了另一个人几句不好,就吃醋的人吧。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他是不是吃醋了,所以他是有点在乎自己了吗?
“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人,接连说我对手的好,是什么意思?”
陈丰将手上的书册翻了一页,淡淡的补充到。
司戈一瞬间如坠冰窟,原来当真只是让自己找准立场。
确实,他方才不是已经问过了,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立场。
他确实现在同陈丰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样在陈丰的面前称赞他的对手,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了。
她点了点头,却还是狡辩了一句,“但是你自己不是也同样对此人很是推崇吗?”
“我是看脸的。”陈丰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