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不上早朝,今日难得来了,哪里还有中途告退的说法,李世民今日也允他胡闹了好一会儿,这一次自然将他强留下来了。
陈丰本还觉得奇怪,他自认为朝堂上应该没有什么必须要他才能解决的事情,不得应允,自然不能贸然离开,只能留下来听着呢。
结果这一听,才发现,现在聊的事情,可不正是和他相关的事情。
原来,是在弹劾他呢。
原因呢?
哦,听着好像是在说他利用手中的权势,强硬的将他的学生塞到朝廷各部之中,动用私权,替自己谋利。
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为自己谋利了?
好吧,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现在不是还没有动手做嘛,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
陈丰瞅了一眼告状的那人,吏部侍郎,不算是小官了。
吏部,确实是他没有人手的那一部,不太容易处理,但也不至于闹出毛病来吧。
“这位侍郎大人。”陈丰笑呵呵的起身上前,他绝对不是故意无视这人,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
不过,也无所谓啊,反正他正值君王隆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不是也挺正常的嘛。
“这位大人是通过什么证据来状告本官?”陈丰笑呵呵的脸,平常看起来温和儒雅,但这会儿却怎么看都是暗藏杀机。
“陈大人若是没有私心,又何必将你那华东书院的学生塞到朝廷各部?”
“这么说来……”陈丰停顿了片刻,“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你!”确实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如何?莫不是大人的名讳太过于污秽,不堪入耳?”陈丰脸上的笑意不变,从来都只有他找人麻烦的份,哪里有让人找他麻烦的事情发生,如今这人既然在找他麻烦了,陈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莫要太过分!”那人盯着陈丰,睚眦欲裂。
“大人可莫要血口喷人,本官受陛下圣命,无事可不上早朝,所以对这位不是很了解,朝堂上也确实有些本官叫不出名字的大人,这如何便是过分了?”
陈丰满脸委屈又无辜,“况且,大人有所不知,本官直接受命于陛下,日日操劳,除却必要的事务交接,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结交党羽。”
“确实并不识得大人的身份,若是大人觉得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陈丰恭恭敬敬的朝那人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内心满满的歉意。
陈丰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也并没有让人当众下不来台的爱好,但是对于主动上门跪在他面前求虐待的人,陈丰动起手来,那绝对是毫不留情的,就眼前这一位,陈丰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手下留情了的,不然他能直接让这位撞死在这太极殿内的柱子上。
停下话,似乎是给了那位吏部侍郎反应的时间了。
但其实大家都明白,陈丰只是想要让他尴尬的时间更多。
“是下官逾越了。”憋屈,却也只能这般说,毕竟眼前那人,确实是他今天没有办法搞死的存在。
“无妨。”陈丰大度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这一次的失礼。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占到便宜。
那人本想就此退回去,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天陈丰竟然回来上早朝,还当场听到了他的弹劾。
出门没看黄历的下场,就是这般尴尬,所以他想了想,觉得今天并不是弹劾陈丰最好的时机,还是暂且将刺史放在一边吧,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但是,他想要改日再议了,却并没有想过,陈丰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看着他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去,陈丰当即便出声,“这位大人还并不曾相告您的名讳。”
“是下官失礼了,在下吏部侍郎郭峰,字且峦。”
“郭大人好。”陈丰从善如流的同他打了个招呼。
“陈大人好。”自打陈丰进了这太极殿,就在引领太极殿内的氛围,这会儿他竟然还被迫同陈丰打了个招呼。
本以为尽量压低自己的姿态,陈丰就能这么放过他了,却没有想到,他终究还是将陈丰想的太简单了。
“适才郭大人在陛下面前弹劾本官,说本官为了以及私利将自己的学生塞到朝廷各部,可有证据?”
谁能想到,这两人打了一阵机锋之后,竟然又一次将话题绕到了这件事情上面。
他可有证据?
他不过是奉了上峰的命令给陈丰找个茬,让他不至于继续这般嚣张,哪里有什么证据,若是他能这么猜到陈丰的意图,也就不必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在这个位置上混吃等死了。
“郭大人这是没有证据?”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陈丰才幽幽问道。
“若是没有私心,陈大人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将华东书院的学生塞到朝廷各部?”有点不讲理的味道,但他这么说,也确实能激起众人心中的揣摩。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在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他自然会自行吸收养分,长得越发健壮。
第九百三十七章 冀其自改
郭且峦小心的看着陈丰,渴望将他面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掰开了揉碎了分析。
但最后,陈丰却只淡淡的笑了一下,缓缓摇头,看着郭且峦的眼神之中,竟然隐隐带着些许的同情和怜悯。
郭且峦险些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从陈丰的眼神之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可那确实就是同情和怜悯。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何缘故,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大事不好的预感,好像陈丰接下来的招数,他未必能够接得住一般。
“郭大人这般说,就是没有证据,一切全凭您心中的主观臆断了?”
果然,陈丰的反击,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然,陈丰却并没有在这会儿就开始为难他,甚至没有给他应对的机会,就已经连珠炮的继续发问了,“郭大人身处吏部,参与我大唐律法的编撰,难不成处理事务之时,便是这般单单凭借主观臆断便做出决定的吗?”
“这……”
“郭大人身处吏部,便更应该知晓,人一言一行都应该遵循礼法,对大人的每一句评判,都应该有理有据!”
“试问,若是大理寺和各地衙门断案之时,也单单凭借主观臆断来做事,大唐如今该是如何模样?”
“天下百姓,蒙冤者不知凡几,求告无门,芸芸众生,苦矣啊!”陈丰面色沉痛的唤了一声“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