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房间,子夜疾步走到伊华跟前,躬身行礼叫道:“公子,密使带到。”
“微臣虞臧,拜见公子!”中年男子也急忙上前几步,走到伊华跟前,跪地行礼说道。
伊华不等虞臧拜下去,便急忙躬身扶住虞臧,说道:“虞大人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公子!”虞臧见礼之后,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朝伊华拱手为礼,说道:“公子,传国君口谕!”
伊华微微楞了一下,身旁的子夜已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伊华急忙也跪伏了下去,行礼说道:“公子华聆听君父口谕。”
“国君口谕,命公子华为赵全权特使,赐符节印信,列国邦交征战事宜,皆由公子华便宜行事。邦交征战,国之大事,儿须谨慎。此谕,赵侯绍元十七年三月初五。”虞臧昂首站立,朗声说道。
公子华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恭声应道:“儿臣遵谕!”说着,行礼后,直起身来,却正好瞧见虞臧朝外面招了招手,一个黑衣护卫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低着头疾步走了进来,走到一番身后,躬身将手中的木盒子捧给了虞臧。
虞臧转身接过木盒子,又回过神来,躬身递给了伊华,说道:“公子,这是国君赐予的符节印信,持此符节印信,公子可代国君行邦交征战事宜!”
符节!伊华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伸手抚摸着虞臧手上捧着的木盒子,轻轻地打了开来,却见里面平放着一根大约一米长,上下一样粗细的棍子,上面隔上两三寸便用牦牛毛装饰了一圈,上下总共九圈,下面是一个握柄。符节旁边,还有一方小小的铜印。
伊华瞄了几眼木盒子中的符节印信后,这才又合上木盒子,躬身双手接过了木盒子,转手又递给了子夜,朗声说道:“子夜,小心收着。”
有了这符节印信之后,伊华这赵国特使的身份就算是真的了,之前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或者说根本就没考虑得那么周全,而他身边的子夜,只不过是个百骑将,军中下级军官,从小到大,恐怕连赵国都还没出过,出使他国需要些什么,恐怕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自然也就不可能提醒伊华了。
可以说,伊华和子夜两人,之前只不过是凭着一腔热情,一时头脑发热,便冒充赵国特使,跑到了郑国,想要跟郑国商谈邦交事宜呢!
好在伊华昨天夜里才到郑都阳高,而且也只见了郑大丞相陈文一人,若是拖到今日,他的身份在阳高城中传开,又或者传到郑国新君耳中,郑国新君传唤,那时候,他拿不出符节印信,可不就成了假冒特使,欺君罔上之人了么?
到那时,等待伊华的,或许真的就是一口烧得沸腾的油锅!
“喏。”身后的子夜急忙躬身应着,郑重其事的接过了装着符节印信的木盒子。
“公子,国君还命令微臣为副使,协助公子处理与列国的邦交征战事宜。”虞臧又微微躬身说道。
“有劳虞大人了!”伊华朝虞臧拱手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伊华又低声问道:“虞大人,君父身子可好些了?”
“公子勿忧,微臣离开云台关时,君上一切安好。”
“云台关?大军撤往云台关了么?”伊华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急声问道。
虞臧微微颔首,说道:“是的公子,公子前日刚走,第二日,君上便下令全军后撤,放弃云台河谷营区,退守云台关城。”
退守云台关城?如此说来,自己那个便宜老爸应该是明白自己在营中隐晦的留下的那些暗示了?想到这些,伊华不由得又微微放心了些,旋即又问道:“云台关城可还能坚守?”
“公子勿忧,云台关城城高五丈,厚三丈,方圆十里,皆是高墙厚壁,且城中囤积有可供大军支用半年之军械粮秣,短时间内,薛军想要攻破关城,几无可能!”虞臧微微躬身说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虞臧又说道:“微臣三日前经过莒国新城时,新城酒肆饭馆中的食客,还在以我赵薛两国之战事做赌,赌我赵国还能坚持多久呢!”
“莒国?新城?”伊华微微皱了皱眉。
“是的,公子。君上命微臣为副使,前来郑都寻找公子,同时命长史司徒寇为特使,出使莒国,寻求莒国出兵相助。”虞臧拱手低头地说,说着,还偷眼瞧了伊华一眼。
其实,国君的口谕是,如果找着公子华了,便以公子华为特使,虞臧为副使。如果没找着公子华,虞臧就是出使郑国的全权特使!
伊华恍然地点了点头。赵国早就应该派人出使莒郑等国了,天下列国纷争,哪有仅凭赵国一己之力独抗薛国之理?
且不说赵国羸弱,薛国强大,为天下霸主,赵国能不能抵挡得住薛国强大的攻势,即便赵国勉强抗住了薛国的攻势,赵国也必定损兵折将,耗损国力,十年八年都恢复不过来呢!
而其他诸国呢,却在一旁隔岸观火,幸灾乐祸,说不定心中还巴不得赵国跟薛国打得更久一些,能够更多的消耗薛国国力呢!
第十九章 内侍
伊华和虞臧等人正在房里说话,院里却又传来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赵国特使何在?赵国特使何在!”
伊华微微楞了一下,转头朝子夜示意了一下,子夜微微颔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见院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官衣的内侍,身后还跟着一队顶盔戴甲的甲士。
子夜微微楞了一下,急忙上前几步,走到那个内侍跟前,朗声喝问道:“阁下何人,找我赵国特使何事?”
“咱家是黄门令王戌,特来传达君上口谕。”内侍斜眼瞥了子夜一眼说道。
“君上口谕……”子夜微微楞了一下,伊华已经带着虞臧疾步走了出来,走到内侍跟前,微微躬身说道:“赵国特使张宣、副使虞臧,见过王大人。”一旁的虞臧听到伊华自称是张宣,脚下还不由自主地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却什么也没多说。
王戌急忙避让到一旁,躬身行礼说道:“尊使,咱家只是个小小的黄门内侍,当不得尊使大礼。”
“大人乃是奉君命前来,代表的是郑国国君,自然当得起外臣一礼了。”伊华轻笑着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伊华又说道:“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王戌很是享受的受了伊华一礼,趾高气昂的说道:“奉君上口谕,明日朔望大朝,君上宣尊使勤华殿觐见,还望尊使早做准备,明日寅时,咱家会亲自带人,前来迎接尊使进宫觐见。”
“多谢大人。”伊华急忙又拱手为礼说道,说着又回头叫道:“子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子夜顿时明了,取出三五金,上前几步,塞进了王戌手中,紧接着,伊华又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敢问大人,贵国丞相,今日可曾进宫面君?”
王戌微微楞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未曾。”
听了王戌的话,伊华不由自主地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才又拱手说道:“多谢大人。”说着,又对子夜说道:“子夜,好生送王大人出去。”
“喏。”子夜躬身应道,朝王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人,这边请。”
“尊使,咱家就先告辞了。”王戌朝伊华拱手行礼说道。
“大人慢走,恕在下不远送了。”伊华再次拱手为礼说道。
等子夜送着王戌等人离开后,虞臧这才有些奇怪地说道:“公子,你刚才为何询问郑国丞相有无进宫?”
伊华回头瞧了虞臧一眼,然后才说道:“昨日夜里,我与子夜已经去过郑大丞相府,见过郑国丞相了。”
“见过郑国丞相了?”虞臧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说道。
伊华微微颔首,“若郑国丞相心中已有决断,今日一早,必定进宫面君,然后方有内侍传谕,宣我等进宫,此为正道。”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伊华又说道:“今郑国丞相并未入宫,郑君口谕却已送达,由此可见,郑君谕令,并未知会郑国丞相,郑国君臣之间,间隙已生亦!”说着,伊华不由得又微微长叹了一声。
“郑国君臣不和?”听了伊华的话,虞臧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国内君臣不和,郑国又怎会出兵助赵?看来这一趟,恐怕要白跑了!
伊华笑着瞧着虞臧说道:“少主继位,内有强臣,郑国君臣岂能和睦?”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轻笑着说道:“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虞大人,少时,郑国丞相府的人,也该到了。”
听了伊华的话,虞臧不由得又微微楞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伊华已经往房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刚刚送走了郑国内侍进来的子夜道:“子夜,你跟我来一下。”
“喏。”子夜急忙大声应道,小跑着跟了上去,经过虞臧身边时,还朝虞臧拱了拱手,却并没有停留,小跑着跟在伊华身后,进了房间,房间的门随后便又关了起来。
等子夜关上房门后,伊华这才又对子夜说道:“子夜,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