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子夜上前几步,走到伊华跟前,拱手施礼说道。
“子夜,你现在去帮我弄些泥土来,最好是砌墙用的那种黏土,明白吗?”伊华压低声音对子夜说道。
“黏土?公子,你用黏土作甚?”子夜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别多问,尽管弄来,我自有妙用。”
“喏。”子夜只得应道,正要转身出门,却听伊华又说道:“回来时,再向驿馆店家弄个火盆进来,这三月里的倒春寒,还真有些寒冷刺骨呢,别把本特使给冻感冒了。”
听了伊华的话,子夜不由得又楞了一下,疑惑地瞧着伊华,心道:冷吗?我怎么没觉着呢?正疑惑间,却听伊华又催促道:“速去速回,一刻钟之内,必须将我要的东西备齐!”
子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应了一声“喏”,小跑着冲出了房间。
没用到一刻钟,子夜便用一件粗布衣裳,包了一大堆黏土回来,又去驿馆讨了一个大火盆,几块上好的炭木,一起送进了伊华的房间。
进了房间,却见伊华正在把玩着那方小小的铜印,桌上的竹简上,还用刻划竹简的小刀,歪歪扭扭的写着十来个‘张宣’,子夜见状,不由得又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端着火盆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公子,您要的东西小人已经给您备齐了。”
“嗯,放那吧。”伊华抬头瞥了一眼子夜手上的东西,旋即又说道:“子夜,你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包括郑大丞相府的人,明白吗?”
子夜微微楞了一下,旋即躬身应道:“喏。”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等子夜离开后,伊华这才从书案后起身,先将火盆里的炭火点燃,又用桌上的茶水,浇在一小团黏土上,将黏土搅拌均匀,干湿适中,刚好可以用来烧砖那种程度,随后便又用那些和好的黏土,做了两块小小的方形砖。
做好之后,伊华这才又拿起桌上的那一方小铜印,将铜印侧着按进了其中一块方形砖,又将另一块方形砖覆盖在铜印另一侧,按压了下去。
将黏土与铜印四周的细小缝隙全都挤压严实后,伊华这才又将那两块黏土重新取了下来,将铜印取出后,再合在一起,一个小小的模子,便大功告成了。
将做好的模子在火盆上稍微烧硬了一些之后,伊华又用剩下的黏土,将模子里的空间全部填满,挤压结实后,取下模子,一个黏土制成的‘铜印’便又大功告成了。
将伪造的铜印在火盆上稍微烤干了一些,伊华便又拿着铜印和黏土铜印,一起坐在书案后面,拿起桌上的刻刀,临摹对比着铜印和黏土铜印上的字迹,乍一看,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放下铜印,伊华又拿出一张帛布来,将铜印和黏土铜印同时沾上印泥,然后盖在了帛布上,再次对比了一下。这一对比,可就看出不一样来了,铜印印的光滑清晰,而黏土铜印印出来的,字迹周围却有许多细小的毛边,看起来字迹也就显得有些模糊。
伊华拿起黏土铜印,微微皱眉瞧着铜印下面的刻字,良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要是有抛光机就好了。
第二十章 筹谋
微微感叹了一句,伊华这才又拿起刻刀,将黏土铜印上面的‘公子华’刮掉,更换成了拉长的,有些变形走样的‘张宣’二字。
好在这个时空中的文字,都还是跟华夏历史上春秋战国时期的篆字差不多的文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歪歪扭扭的,几乎就没有一个字是横平竖直的,笔划稍微拉长一点,两个字占用三个字的空间,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将印信上面的字改好后,伊华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将字迹周围的毛边一点一点的清除掉,这可是个功夫活,没点时间,没有耐心和细心,可完成不了!
……
郑大丞相府,装饰精美,香气宜人的莲香阁马车在大丞相府外的石牌坊边停了下来,一身素色,只在头上戴了一支珠钗的惜玉小姐,掀开车帘,在丫鬟的服侍下,跳下了马车,旋即便疾步朝丞相府大门走去。
惜玉小姐艳名冠天下,又是大丞相府的常客,守卫在郑大丞相府门口的卫兵,无一不识,当下更无人胆敢拦截,甚至还有一甲士上前躬身行礼,然后恭敬地带着惜玉小姐和丫鬟,走进了大丞相府。
进了大丞相府,惜玉小姐摆了摆手,示意甲士退下,随后便带着丫鬟,疾步朝陈文的书房走去,走到陈文书房外面,也不等守在书房外的护卫通禀,径直便上前叫门:“丞相,惜玉求见。”
“惜玉小姐,快快请进!”书房里很快便传来了陈文的声音,接着,大门便打了开来,陈文的近身护卫黑虎出现在门后,一言不发的朝惜玉小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惜玉回头对丫鬟说道:“小翠,你在此等候。”
“是,小姐。”小翠屈身行礼说道,目送着惜玉走进了陈文的书房,随后,书房的大门又重重的关了起来。
“惜玉拜见主上!”惜玉几步走到陈文书案前,屈身行礼说道。
“惜玉无需多礼,请起!”
“谢主上!”
等惜玉直起身子后,陈文这才又问道:“惜玉匆忙而来,所为何事?”
“主上,惜玉刚刚得报,勤华殿内侍,刚刚去了城东驿馆,传达了君上口谕。”
“城东驿馆?”陈文微微楞了一下,皱眉说道:“君上派勤华殿内侍去城东驿馆做什么?”
“主上,城东驿馆现住何人,主上岂能不知?”惜玉急声说道。
“城东驿馆……赵国特使!”陈文眼睛猛地一下瞪大了,失声说道:“君上已经知道赵国特使的事了?”
惜玉微微点了点头,却听陈文又惊讶万分地说道:“赵国特使昨日刚到,今早君上就已知晓,君上爪牙,已遍布全城了?”
惜玉听了,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或许真是如此。
在书房中来回踱了两圈,陈文这才又说道:“惜玉,你马上派人去城东驿馆,务必摸清楚君上派内侍到城东驿馆,向赵国特使,传达了什么口谕。”
“主上,惜玉来之前已经派人探听清楚了,君上口谕,命赵国特使明日大朝,勤华殿觐见。”
“勤华殿觐见?”陈文微微皱了皱眉,局促不安的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这才又说道:“惜玉,君上此举,到底何意?难道他已知晓赵国特使昨夜所谋之事?”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府中有君上细作?”
“主上府中之人,良莠不齐,鱼目混杂,间有君上细作,也是常理,主上只需小心加以留意甄别即可。只是……”说到这里,惜玉不由得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陈文急忙问道。
“主上,君上疑主上之心,由此可知矣!为万全计,主上宜早做筹谋!”惜玉屈身行礼说道。
听了惜玉的话,良久,陈文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惜玉,你跟我去一趟城东驿馆。”
“主上要亲自去见赵国特使?”
陈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君上已经知晓赵国特使之事了,我若再不与之订下密约,明日赵国特使觐见之后,恐怕就又要横生枝节了。”
惜玉微微颔首,旋即又说道:“主上所言甚是,那主上可要更衣乔装前去?”
“这是自然。”陈文颔首说道。
一刻钟后,郑大丞相府后门,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半百老者,一个年约二十的翩翩公子从后门鱼贯而出,登上一辆普普通通,没有挂上任何标记族徽的马车,缓缓驶出了郑大丞相府后面的小巷。
马车离开郑大丞相府后,又故意在街上绕了几圈,然后才赶往了城东驿馆。来到城东驿馆时,已经日头偏西,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在翩翩公子的搀扶下,半百老者下了马车,左右瞧了一眼,然后才健步往驿馆里走去,翩翩公子也急忙跟了上去。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驿馆伙计急忙迎了出来。
“小二哥,这里可有一位姓张的客人?”翩翩公子迎上前去,低声问道,问话时,一小把铜币已经塞进了伙计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