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各种闹剧还是此起彼伏。
早上这个在某地被打了,中午一群人在酒楼互殴,晚上青楼大打出手。
而后一大群人到内阁大门外喊冤,要求彻查舞弊之事。
一开始,是钱谦益出去解释,说还在阅卷,名单还没有出来。
这些士子根本不信,那些谣言有鼻子有眼,差点将钱谦益给打了。
周延儒躲着不出面,周正在外面视察,推来推去又到了礼部。
礼部尚书李觉斯焦头烂额,一面要应对这些士子,一面还要向朝野解释,弹劾的奏本在与日俱增!
‘中第’的大部分是复社之人,复社莫名其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科举是士子的唯一晋升之路,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做手脚,堵他们的路,坏他们前程,这比杀人父母还狠,岂能容得?
复社内部也出现了巨大的分裂,复社复社,本来就是复试,科举艰难,高层还玩这样手段,牺牲他们的前程上位,叫他们如何忍得了?
一时间,‘二张’,侯方域,方以智等人一面不方便露面,一面又要想办法解释,着实是比李觉斯还焦头烂额。
复社之名,在京城迅速败坏,短短两天就有人数百人退出,更是公然破口大骂。
周延儒,钱谦益等人很是意外,本来被复社堵的不敢出门,谁知道风云变幻,复社就要分崩离析了。
最意外的,大概就是周正一系了。
他们原本还准备了对付复社的手段,谁能想到会有这样一出?
张贺仪与高弘图正在商量军饷的事情,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齐齐摇头。
高弘图道:“又一个东林党,高谈阔论,清高自处的时候,彼此无碍,兄友弟恭。这一有冲突,六亲不认,分崩离析。”
张贺仪嗤笑一声,道:“大人早就说过,复社太小家子气,成不了气候,让我们别管。六辙,马士英还暗暗做了准备,这不,白费功夫了。”
高弘图也只是感慨了一句,而后道:“名单出来了?”
张贺仪知道他说的是中第名单,想了想,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翰林院那边还没有送去内阁,按理说,最终的名单还没有定下来。你也知道,内阁那几位都不是安分的主,没有点幺蛾子我也不信。”
高弘图苦笑摇头,叹气道:“乌烟瘴气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干净。”
张贺仪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大人说,要想干净,起码是我们这一代人一只脚踏入棺材。”
高弘图一怔,而后若有所思的道:“大人说的有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秋之计,怎能一蹴而就。”
第六百六十六章 隐忧
不管复社以及那些应试的士子怎么翻闹,终归要等朝廷颁布正式的及第名单。
翰林院在紧急的阅卷,一张张考卷十分仔细小心,外面这么大动静,他们这里要是出了差错,将来肯定会被揪出来!
待到开榜的前三天,大致的名单已经有了,出现在周延儒,钱谦益等人的案头。
李邦华看着这些名单,虽然还没有具体的名次,但他看好的那几个人都在上面,不由得暗自微笑。
钱谦益这会儿也在审视着名单,他看到了复社那些人,几乎都在名单上,不由得有些皱眉。
复社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助力,帮了他不少忙,但现在有些失控,尾大不掉之势。
钱谦益盯着名单,神情有些犹豫,他是有资格划去一些人的,只要给一些理由就行。外面闹这么大动静,他就是全划掉都没问题。
但复社已经成势,掌控了舆论,真要这么做,必然是巨大的风波。
最终,钱谦益还是轻叹一声,道:“让元辅去烦吧。”
钱谦益开始忌惮复社,周延儒何尝不是。
这会儿,张四知,李日宣等就在周延儒的班房,讨论着这些名单。
张四知神色凝重,道:“元辅,复社已然比之前的东林党还有强势,若是他们这一次顺利入仕,不出十年,朝堂就都是他们的了。”
李日宣摇头,道:“用不了十年,钱谦益,刘宗周在朝,‘二张’呼应,成千上万的年轻士子,最多五年!若是元辅一退,征西伯都未必能压得住!”
按照内阁阁臣的顺序,周延儒致仕,上位的应该就是周正,其他人顺序进阶。
周延儒看着名单,也是皱眉。
这些复社是完全反对他以及周正的,并且视东林党为‘先贤’,若是将来得势,学着东林党,将其他人打入‘邪佞’,来一波几乎是必然!
周延儒决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淡淡道:“其他人怎么说?”
李日宣道:“征西伯在外面检阅新兵,预计明天回来。钱阁老,李阁老没有说话。杨阁老写一封信回来,举荐了几个人,其他人未说。”
周延儒放下手里的名单,道:“看来,都是等我动手啊。”
李日宣是吏部尚书,连忙道:“元辅要怎么做?”
周延儒想了想,道:“明日翰林院会将试卷送来,我会将冒辟疆,侯方域剔除出去,而后吏部在官职候补上,将复社这些人推到后面。‘二张’……一个送去四川,一个去贵州。刘宗周,调任鸿胪寺卿,挂起来。”
张四知听明白了,周延儒是要将复社这些头头脑脑全部驱散,束之高阁,打压下去。
李日宣思忖着,道:“元辅这样做确实比较稳妥,只是,未必能去根,当初东林党可也是这样在地方蛰伏,而后异军突起,霸占朝堂。元辅,还得再有其他办法。”
周延儒看了他一眼,道:“我何尝不知,但不能急,一步步来。我知道,你们想要朝廷直接取缔复社,目前还做不到。我们不是征西伯,还得顾忌一些。”
周正占据了‘道义’制高点,打着‘中兴大明’的旗号,有皇帝,内阁背书,肆意的推动变法,完全不顾及完全怎么反对,舆论怎么强烈。
在周延儒等看来,那是因为周正一有挽救社稷的大功傍身,二又有兵权,无所顾忌,但他们不一样,知晓人言可畏的道理。
张四知瞥了眼外面,道:“我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据说,都察院那边掌握了复社收买阅卷官的证据,在隐忍不发。”
李日宣心头一惊,道:“真的?”
张四知低声道:“我悄悄查了一下,十有八九。”
周延儒眉头微皱,道:“征西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