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成不成试试看吧。赵曦还是有点忐忑。从护卫营开始,赵曦就有意无意的讲一些,根本就不成文,更别说成册了。
所谓的理论体系,现在讲武堂留存的,有赵曦当初闲聊时记录,有赵曦自己撰写的。这也是一直不认为成体系的原因。关键是,在他自己的脑子里,也没有完整的体系。
很多时候,赵曦都是在闲聊或者针对某事的情境下,随口借用后世的一些话。比如,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比如,客观存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等。
这些话,赵曦从来不是按照理论去讲授的,只是起居舍人,或者原来护卫营的韩缜、吕公著、王陶等人有记录的习惯。后世各式具有经典意义的总结性话语太多了,赵曦时不时的带出来,这么多年的积累,真的不算少。
至于说成体系······赵曦还真没为此做过什么,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所谓理论。
赵曦还是轻视了这个时代的求知欲,更是小看了这个时代治学的专心。当讲武堂将编撰成册的内容呈上来让赵曦审核时,着实让赵曦惊讶了。
这该算什么?新论语吗?自己想多了,但事实上这由欧阳修主导编撰成册的内容,确实是《论语》的形式。
比如曾经的护卫营格斗术训练,赵曦闲聊时说过,这是一个肌肉记忆的问题,说到过条件反射,说到过量变产生质变。而编撰成册的内容,几乎还原了当初的对话或者闲聊情形,按照《论语》的格式,将赵曦的一些偶尔蹦出来的话做了注解······
比如赵曦在跟苏颂谈论火器时,说起过关于物质变化的话题,说到过物质的形态,甚至因为火药经过燃烧或者爆炸后改变物质性质的问题,因为火枪管的问题,曾经延伸到热胀冷缩······
比如赵曦在老护卫营曾经对北辽、西夏以及国朝三国的战略态势有过评论,其间曾谈到过环境影响人,人造就环境的内容······
比如赵曦谈到文武关系时,曾经借用过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的话题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现在用《论语》的形式成册了。
真正让赵曦惊讶的是,欧阳修带着苏辙和章惇,并讲武堂的文官吏员,将这些内容进行了分类整理,从而编撰成册!
更为惊人的是,欧阳修基于自身对经史子集的熟悉程度,为赵曦这些白话都找到了相应的跟脚,使赵曦的所有言论有了释义经史子集的基础,也上升到了一家一言的高度。同时,赵曦的这些理论,更倾向于理政。
这才有了内阁大臣力主将赵曦的学术推广的事宜。
第622章 役兵之议
不知道现在的国朝,算不算是掀起了学习官家理论体系的旋风。总则,从皇城司的反映看,现在的国朝官员,确实做到了人手一册的在学习那摘录版的唯物主义辩证法。
如何评价这些理论之于国朝的成效…~国朝并没有所谓的月报季报制度。但是,赵曦却能从市易寺和国营寺的例行奏报中看出国朝变化的端倪。
不管是从利益层面出发,还是真的被自己的理论指导了,这半年多的时间,赵曦确实见到了国朝一些产业的变化。
不管是对规模效应的推崇,还是对创新创造利益的认同,这半年多,国朝确实有了产业变化的苗头。
这让赵曦很欣慰。
三级决策制的章程,合理的划分了从朝廷各衙门、内阁以及君王的权利,在这半年多的运行中也逐渐顺畅了。
这一切都向好,表现出了国朝振兴的勃勃生机。
而役兵法,经过近半年的宣传,几乎传达到了国朝的任何角落,让整个国朝的子民都知晓了。
政和十四年的秋末,国朝将迎来第一次征兵事务。
“役兵三年,未擢升校尉之前家眷不得随营。这一点略有不妥……”
内阁大臣对于国朝的第一次征兵也是相当慎重,便有了针对性的商讨。
文彦博是内阁大臣中,分管兵部及枢密院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国朝军卒,即便是厢军也是家眷随营的。国朝设定这样的制度,就是为稳定军伍,也是予利于军卒…~”
“文阁老此言差矣!士子求学,三五八年不曾回乡者多亦,也未见士林有何不稳的迹象。为何军卒就有不同?”
“况且,这是役兵法规定并已经知晓满国朝的,不容更改。新军之于禁军厢军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军备上,更体现在待遇上。”
“从军卒饷粮,到军卒之家户减免税入,与原来的禁军厢军不可同日而语。朝廷也不该朝令夕改!”
张方平不考虑文彦博说这话的原因,只针对他的话反驳。
文彦博不同,他需要考虑枢密院和兵部的政绩,或者说指标任务也可以。
枢密院和兵部,在他的阻拦下是没有签订责任书,可五年内完成国朝军卒百万,这是整个朝廷明确过的。
是不是签订责任书,对于枢密院和兵部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
文彦博很担心第一年征兵会惨淡……
次年的事,文彦博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样学样,当第一年役兵服役后,朝廷的各项待遇落实,军卒之家户得利后,他相信会出现趋之若鹜的景象。
但是,万事开头难。撇开朝廷的信誉,地方州府郡县的信誉,作为曾任职过地方官员的文彦博,真的很担心。
“不知所谓!”
文彦博懒得跟张方平辩驳,张方平根本就不去想他说话的意思。
对于子民而言,首先是国朝多年文武的差距,服兵役对于子民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其次,对于子民而言,他们能看到的利益才是利益,对比的利益才是利益。
如今的军卒取消家眷随营,服兵役对于子民还有多大的吸引力,文彦博不敢判定。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基础国朝这些年税入逐年增加,各式粮仓都需要年年贱卖清空。他希望在不变役兵法的情况下,在对待军卒家眷上,朝廷能舍出些利益……
“宽夫,朝廷法令的确不可以朝令夕改,况且还是第一次实行的法令。”
“至于军卒家眷…~可以尝试将各地报名的时间提前,视情况再做决定。”
就这几个内阁大臣,富弼需要控制节奏,尽量不出现过激的争论。
“富相,相对于供养一家一户,免除农户的两税,吸引力并不算大。”
文彦博所说的是兵部和枢密院,在沟通户部、三司使以后的结论。这也是吕公弼入主枢密院后,带着老护卫营思维做的征兵准备工作。
“这涉及到如何对比的问题。早先的禁军并非农户,也就是说,禁军没有田地,或者说一旦成为禁军军卒,在其原籍便不再有自耕田。厢军更不用说。”
“现在的役兵,并不改变他们原本的身份,甚至在擢升为校尉以后,依然保留他原本的耕田,这几乎是与士子同等待遇。”
王安石主户部三司使,也有自己的立场和理由。
总体来说,文彦博想要借朝廷舍利来顺畅第一次征兵的想法,在内阁议事时通过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