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 第127节

现在只能趁着这还没有进攻的时候,给予兵卒尽可能多的休息时间,让他们维持自己的巅峰状态,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裴副使!”鲁钰手中拿着两个木盒,大步走了上来。裴旻现在是知兰州刺史,陇右防御副使,在战事起时,陇右防御副使有着生杀之权,权位远胜刺史,是以以副使相称。

“天竺香!伊里窦那个商人送的,可是好东西!点上一根,夜里睡的安稳。这些天吐蕃大军压境,正好可以用它压压惊。”他抖了抖手上的木盒,递给了裴旻。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裴旻接了过来道:“檀香、龙诞香闻过,却不知这天竺香怎么样?”这个时代富贵人家都有点香的习惯,能够凝神静气,舒缓身心,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裴旻在长安也经常用,倒不是为了缓解情绪,而是避虫。古代的蚊虫之害远胜现代,纯粹是拿檀香当做蚊香来用。至于龙诞香那是在皇宫里,在太平公主的銮驾里闻过。

鲁钰道:“跟龙诞香是完全没得比较,却比檀香味道浓郁一些,有着特殊的气味。不过价格要比龙诞香便宜许多,也就比檀香贵上一点。可效果好上不少。价格还算公道,在长安是抢手货。这不,整整十好几车的天竺香。我将物资还回的时候,伊里窦硬塞给了我几盒。”

裴旻笑道:“行,晚上试试,有无效果。这万里迢迢冒着风险卖香,回的了本嘛!”

鲁钰道:“应该能吧,他们这些商人鬼着呢,哪次顺着丝路往返一回,不赚的盆满钵满?我还真不信他们会做赔本的买卖。”他也不知详情,只是见多了往来丝绸之路的商人,对于他们的经商手段,知之甚详。

裴旻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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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金雕落在满是青草的院落,一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捉了起来,从金雕的脚上轻巧地解下一个绢卷。

大手的主人有着络腮胡子,双目有若铜铃,是一个四肢粗壮的大汉,他轻轻展开绢卷,神情肃然的走进了内院。

伊里窦一脸惨然的看着来人,心中后悔不迭:他本是一个濒临倒闭的商人,欠下一屁股的债务,有轻生之念。自尽前却得高人指点,将所有的一切:房子店铺都卖了,带着必死之心,踏上了传说中的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给世人传的很危险,是冒险家的乐园。事实上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丝绸之路是大唐经济的重要来源之一,唐朝很重视丝路上的治安,护卫西域的唐军在各个要塞都有兵卒守护。尽管避免不了马贼盗匪的存在,却扼制了他们的发展。

伊里窦很幸运,他第一次走丝绸之路就到了传说中的天朝长安。凭借天竺的特产,他换取了大量的丝绸、瓷器。仅这一个来回,他偿还了所有的债务的同时,还赎回了自己的店铺房契。

又经过几年的发展,他已经是天竺屈指可数的大富商。随着年事已高,他本不打算再走丝绸之路了。但是在几个月前,天竺胜日王找上了他,确切的说是吐蕃的使者托胜日王找的他,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夺取金城。

天竺一直处于分裂、混乱中,没有一个王公拥有广大的权力。吐蕃作为西南的霸主,天竺一直仰着吐蕃的鼻息生存的。伊里窦不敢不从,更为吐蕃使者许诺的好处而心动,答应走最后一趟。伊里窦手中的一百护卫表面上是雇佣兵,实际上是吐蕃这些年招募来的能人异士,专门为攻取金城准备的。

他们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约定,吐蕃这一方故意施展围三阙一的战术。

围三阙一出自于《孙子兵法军争篇》,是用兵打仗八项原则之一。《孙子兵法》传至唐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笃定金城守将必知缘由,从而放松对于那一阙的防守。而他们则能够利用这一点点的关键,里应外合攻占城门。只要城门失陷,金城凭什么阻挡吐蕃大军?那时候金城所有财富,皆归吐蕃所有。

也是因为有个这个计划,那时裴旻向伊里窦借人,伊里窦又哪里敢借。

然而不借的代价是商队被扣,伊里窦此次来大唐根本不在乎那十几车的香料,但是裴旻、鲁钰都做到这个地步,他再不松口借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强撑着只会惹人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伊里窦也只能硬着头皮装着一脸后悔的向裴旻妥协,将“雇佣兵”送给了裴旻,充当打手。

这全盘计划完全给打乱了,伊里窦就是个商人,在兵事上哪有什么主意,一筹莫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想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真的后悔应承下来。

络腮大汉带着几分不屑的看了伊里窦一眼,道:“怕什么,就你这胆,能干什么大事?乞力徐将军已经来信了,让我们计划不变。不过为了防范万一,他会于三日后对金城东门展开攻势。在金城兵将疲乏,兵士损耗严重的时候,再让我们行动。助他取城,你就安心呆着就是,可别露了马脚。”

第十七章 先锋将 战火起

奉天军寨!

随着关中兵马的齐聚,薛讷召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

身为主帅,他一身亮丽的明光铠,配上那张久经战场的威严,只有一股汪洋自恣的风范。

在他下手的分别是白道恭、杜宾客、杨楚客、安思顺、康海源、李昌、马卫、赵成恩、郭知运、秦义礼……等将。此次吐蕃来袭,声势浩大,李隆基尤为慎重,所安排之将帅,莫不是朝中的军方大佬。

李隆基的慎重,却是薛讷头疼的根源之一。

李唐自吐蕃内乱,突厥只顾发展,已有十余年,未经历大战。朝廷中诸多军方大佬多是依靠政变功绩晋升的,加上部分熬出来的资历,真正能战有作战经验的少之又少。

薛讷手中无信任的心腹,不能不用,却又不敢大用,可没少为之发愁。

“诸位,前方已经传来吐蕃贼寇的最新动向,他们一边以重兵屯于金城,一边派遣骑兵,游奕于渭州、陇州、岐州一线,飘忽不定,掠县袭村,捣毁桥梁。你们可有想法?”薛讷扫视堂下一眼,将手中的情报发放了下去,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吐蕃三支游奕军的行踪痕迹。

为了弄清吐蕃游奕军的大体踪迹动向,薛讷没少牺牲斥候探路。

左武卫将军白道恭最先道:“贼寇的用意相当明显,他们意在金城。不愿意与我们主力军死战,想要用游奕军拖延我大军速度。金城势单力薄,必需尽快进兵,才是上策。”

薛讷不动声色的道:“如何进兵?”

白道恭毫不犹豫的道:“步步为营,俗语云磨刀不误砍柴工。吐蕃想要以游奕军拖延我军速度,我军只要以枪斧兵开路殿后,左右以强弩策应,中军以骑兵、刀盾兵支援。沿途在广布探马斥候,谨慎进兵,不给吐蕃可趁之机,吐蕃游奕军将无用武之地。只要我们逼近大来谷,吐蕃必退无疑。”

白道恭话音一落,右金吾将军康海源立刻道:“末将认同白将军之谋,用兵之道在于先将自己立为不败之地,只要我中军不败,则吐蕃必败。”

薛讷眉头挑了挑,他不否认白道恭、康海源说的有道理,兵书上也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打仗哪能一味的根据兵书上来,何况白道恭、康海源的保守,只是为了退敌。吐蕃入侵大唐,不想破敌之策,却寻退敌之法,叫什么事情?

“在下不认同两位将军的看法!”

就在薛讷暗自不满的时候,堂下却传来一阵反对声。寻声望去,却是排在最末尾的一员军使,王海宾。他连将军都算不上,本没有资格出席这个会议,但是薛讷却特别许可他出席此次的军事会议。

王海宾出班道:“渭州、陇州、岐州皆是我大唐疆域,吐蕃贼寇在我大唐疆域,掠县袭村,恣意妄为,将我大唐视为无物,此风不可长,更不容姑息。理当主动诱之而战,战而歼之,而非被动抵御。如此还能减少金城的压力。”

白道恭脸色不快,心底不屑的哼了声:“小小军使!”

“王军使!”康海源也将“军使”两个字咬的特别重,道:“吐蕃的骑兵精锐,天下闻名,他们来去如风。兵少则攻,不敌则退,不做纠缠。兵多,对方不会中计,兵少又是不敌,敌。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王海宾毫不犹豫的道:“康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身为大唐将士,即便血溅疆场,亦不能惧怕吐蕃贼子。薛大使,如蒙不弃,在下愿意充当先锋军,为中军开路,迎战吐蕃游奕。”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满是豪情。

薛讷拍案道:“便依军使之言,记得你麾下有两千精骑,我在拨你六千,命你为先锋……迎击吐蕃游奕军。”

“领命!”王海宾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一脸慎重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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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金城!

“呜呜”攻城的号角终于响起!

初生的阳光,透射过云层,照耀在荒凉的大地之上,照射着金城内外无兵士的铠甲兵刃上,反射出阵阵夺目的寒光。

风雷震动,旌旗四起,战鼓轰鸣。

乞力徐坐居马背,看着耸立的金城,扬鞭一指,喝道:“登城!”

作为身经百战的宿将,乞力徐并没有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杀手锏上。杀手锏却是妙棋,但妙棋从来不意味着是必胜棋子,只是一个取胜的机会。所以他打算在关键的时候,动用那步妙棋,让机会更大一些。就算妙棋不成,有了几日的强攻为底,一样有破城的机会。

这些天他一直在制作简单的攻城器械,为的就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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