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当初即便他屈塍被赵弘润说动,说出那番愿意归降魏国的话,可随后回到阳城君熊拓的楚营,瞧见那多达八万的楚兵,屈塍心中仍然有些犯嘀咕:他最怕就是在他一门心思归降了魏国的时候,熊拓却最终击败了魏国,如此一来,一旦他日后暴露了曾归降于魏国的劣迹,那么便必死无疑。
可如今,魏国的那位肃王在丝毫没有依靠他们这些降将的情况下便将阳城君熊拓逼到了这种地步,这就意味着,只要他增一把火、出一把力,或许就能帮助那位魏国的肃王打败熊拓。
想到这里,屈塍不由地开始回忆赵弘润曾经吩咐他们的事。
他依稀记得,赵弘润并不要求他们做别的,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当楚营内发动内乱的时候,赵弘润叫他们这些降将趁机将楚营给烧了。
『放火烧营……』
屈塍心中微动,顿时间有些主意。
“君上。”只见屈塍抱了抱拳,低声说道:“不如这样可好,咱们放一把火,将大营给烧了。”
“什么?”阳城君熊拓惊愕地望着屈塍,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不过在转了几个念头后,熊拓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道:“等会。”
“放火烧营?”只见阳城君熊拓来回在帐内踱了几步,思忖道:“你是说,诱引魏军趁机来攻打我营?”
“正是。”屈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姬润放回那三万兵,存心不良,或也猜到那三万兵会与君上麾下的士卒发生冲突,若当真如此,咱们故意使营内的两支军队发生争斗,再放火烧了大营,或能骗过魏军,诱使他们来夜袭我军……”
阳城君熊拓摸着下巴沉思着,良久皱眉说道:“那姬润虽年纪轻轻,可着实狡诈地很,你有把握他会中计么?若是他不中计,那又该当如何?”
屈塍闻言笑了笑,说道:“若他不中计,君上也该死心了,不如就烧了大营,散兵分屯于临颍、西华、召陵等城,等着来年开春再战吧。”
一听到『来年开春再战』这几个字,阳城君熊拓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可仔细想想,屈塍的话的确没有错:如若这样魏军还是不上钩,那么显然,他们今年是没有机会打赢那支魏兵了,与其在这里徒消军粮,还不如散兵分屯于那些被他们攻占的魏国城池,好歹也能减轻粮草输运的压力。
“宰父、连璧,你二人怎么说?”阳城君熊拓问二将道。
宰父亘与连璧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屈塍,心中对屈塍的评价又增加了几分。
不可否认,屈塍所提出的建议,对于目前的他们而言是十分有利的:若是魏兵中计,那么固然是好事,他们预设一支伏兵,或能一战而定;反过来说,若是魏兵没有中计,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烧掉一座本来撤军就会烧毁的营寨罢了。
『这屈塍……有点门道。』
暗暗嘀咕了一句,宰父亘与连璧异口同声地说道:“此计大妙!”
见此,阳城君熊拓心中也是欢喜,立马拍案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夜便行此计策。”
“是!”
宰父亘、连璧二人抱拳领命。
而屈塍亦抱了抱拳,心下暗暗嘀咕。
『那位魏国的肃王殿下,屈某可是照着你所说的,设法焚烧了熊拓的大营,相信你不会蠢到趁机来夜袭吧?……不过若非夜袭,你又打算做什么呢?屈某拭目以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最后一张拼图
在从阳城君熊拓的帅帐内出来之后,屈塍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帐篷。
他刚一走入帐内,跟他居住在同一个帐篷内的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便立马抬起头来,神色不定地注视着前者。
也难怪,毕竟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对屈塍原先就缺乏信任,再加上最近阳城君熊拓屡次单独召见屈塍,想来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心。
『看来这家伙倒是没有在熊拓面前举报我二人……』
神色凝重地扫了一眼晃动的帐幕,见并没有什么异状发生,谷粱崴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每回阳城君熊拓单独召见屈塍而并未带上他俩,都让谷粱崴、巫马焦二人有些忐忑不安。
“他……召见你所为此事?”
见屈塍在对面的床榻边沿坐了下来,谷粱崴忍不住开口问道。
屈塍坐在床榻边沿,双手手臂支撑在膝盖上,神色不可捉摸地审视着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待等二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时,他这才缓缓说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做不出决定,究竟是应该继续跟魏军耗着,还是散掉大军,分兵屯驻于各个城池。”
谷粱崴闻言面色微变,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忽然意识了什么,转头望向巫马焦。
巫马焦会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到帐外溜达了一圈,旋即又返回了帐内,朝着屈塍与谷粱崴二人点了点头。
见此,谷粱崴这才压低声音问屈塍道:“熊拓打算撤军?”
屈塍点点头,亦压低着声音说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场仗熊拓越来越难打了。……你二人或许还不知,子车鱼死了。”
『……』
谷粱崴、巫马焦二人闻言面色顿变,惊骇莫名地对视了一眼。
“消、消息属实么?”
屈塍瞥了一眼谷粱崴,轻哼道:“熊拓为此在帅帐内大发雷霆。”
谷粱崴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道:“子车鱼不是率三万兵坐船偷袭大梁去了么?怎么就死了呢?”
屈塍对此耸了耸肩:“魏人早就在蔡河筑造了水坝,蓄足了水势。就防着子车鱼这招。结果子车鱼一头撞上了魏人预先设下的陷阱,三万士卒仅六七千人仓皇逃回营寨,其余的都覆没了,连子车鱼都当场战死。”
“死得好。”谷粱崴压低声音。用欣喜的语气说道。
倒不是他幸灾乐祸,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已投了魏国,在楚国已没有退路,既然如此,他们俨然更加希望魏军愈加强盛。而阳城君熊拓的军势愈加衰弱。
因此,就连巫马焦也忍不住插嘴道:“真希望那一位尽快打败熊拓,否则每日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还真是吃不消……”说到这里,他犹豫地提议道:“子车鱼的死讯传遍军中,必定会使军心动荡,要不然,咱趁这个机会放火烧了大营?”
“此时放火烧营?”谷粱崴皱了皱眉,看他模样俨然是在仔细地考虑。
见此,屈塍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偌大的楚营,怎么可能是单靠他们四个人就能放火烧毁的?
开玩笑,这可是一座近十万人营寨,想要在层层巡逻的楚兵眼皮下放火烧掉整座营寨,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到时候火势还未燃起来,他们几个都早已被楚兵们视为内奸抓到阳城君熊拓的帅帐去了。
想到这里,屈塍连忙打断道:“你二人可莫要做啥事,关于放火烧营一事,屈某已经安排好了。”
“你?”谷粱崴有些意外地望了眼屈塍。
要知道在他看来,屈塍这位楚国的贵族心甘情愿归降魏国。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遑论还主动魏国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