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81节

  巨盾步兵弃了手中巨大的铁盾,顿时便轻松起来,他们双手握持着巨斧,便是向着面前的白袍军狠狠的砍去。而在每个巨盾斧兵的身侧,都有两个或者更多的武毅军,手中的长枪狠狠的刺击出去。

  白袍军没有想到这些一直躲在铁墙后头坚守的步兵竟然会突然发动反击,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巨盾斧兵挥舞着手中的大斧,狠狠的向着面前的白袍军砍去,他的眼睛血红,因为他的袍泽,刚才就是被这个白袍军逮到机会,一刀割断了喉咙!他身高足有一米九,高举起手中四尺多长的大斧,面对骑在马上的白袍军,不但没有矮人一截,反而有种居高临下的霸道气势!那白袍军满脸绝望,挥刀阻拦,四十斤重大斧劈在刀上,巨大的力道顿时把那刀震成了碎片,然后下一刻,便是狠狠的劈下去,在这白袍军的惨叫声中,把他从肩膀到肋部,给生生的劈成了两截!鲜血和内脏飞溅而出,而大斧余势未衰,狠狠的砍下,那战马一声惨烈的嘶鸣,竟然也被巨斧砍断了脊椎,砍断了胸腹,像是它的主人一般,也被劈成两截!

  一斧之下,竟是人马俱碎!

  连子宁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瞬间热血全部被点燃了,浑身一阵难言的战栗,立刻响起了描写大唐陌刀阵的几个字——人马俱碎!

  唯有此,才能形容。

  浑身披着重甲,五百名大斧手大踏步的向前推荐,如同铁浪翻滚,挡者披靡!当先的大斧手高举大斧,入墙而进,一遇到敌人,立刻是数百人挥动利斧,一起向下斩去。在巨斧本身就重达四十斤,再加上大斧手们巨大的力量,根本没有一合之敌。白袍军的抵抗是徒劳的,刀被劈碎,人被劈碎,马被劈碎!

  数百把大斧一起下来,将白袍军的队列斩的粉碎,无论是将官还是普通士卒,在他们的面前都是平等的,唯有死路一条。

  而在他们身侧,武毅军的长矛手们也是不断的攒刺着,将有可能对大斧兵造成的威胁一一刺杀。大斧手们只需要砍收、砍收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顾及自身的安全,战斗力更是发挥了个十成十。大斧兵主攻,长矛手主守,竟然是配合的亲密无间,发挥出极强的战斗力!

  数百人排成的宽阔正面,不停的向着白袍军推进,如同一堵坚壁,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的前进!在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任是白袍军的军官们怎么鼓动,怎么激励,甚至是拳打脚踢,把一队队的白袍军派上来,也只能是送死而已,根本挡不住大斧兵们的前进!他们的战刀,劈砍在缀满了铁叶子,特意加厚的三层泡钉棉甲上,只能激出一溜火星,却是没什么效果。

  有的白袍军已经是被杀的胆寒,再也没有斗志,怪叫一声,便是向着来路逃跑。

  大斧手和白袍军都在冲锋,但是大斧手一直在前进。

  这片战场,成了巨盾斧兵们表演的舞台!他们此刻,是唯一的主角!

  张燕昌看直了眼,心中惊诧无比,没想到自己一向不怎么瞧得起的神武右卫这等内地卫所中,竟然也有这么骁勇强悍的士兵!

  不过是短短的十几息时间,死在他们手下的白袍军就已经有数百之数!

  白袍军,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亢!”一声剧烈的撞击,唐奕刀挥舞着手中的陌刀挡下了面前大斧兵的劈砍,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再也没有力量握持,陌刀被震得脱手而出,落在已经成了血泥的地面上。

  而此时,又是两杆长枪刺了过来,唐奕刀再也无力抵挡,双臂连抬都抬不起来,只是闭目待死。但是预料中的剧痛和死亡却没有到来,反而是听到一声惨叫和一声大喊:“将军,快走!”

  脸上一片温热,唐奕刀睁开眼,一看之下,目眦欲裂!

  原来竟是自己的亲兵,飞扑过来,用他的身体挡住了这两枪,枪尖从他的胸口透出来,唐奕刀脸上的温热,便是他溅出来的心血!

  他已经死了,还在死死的瞪着他,在让他快走!

  “啊!”唐奕刀眼睛立刻红了,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嚎。不知为何,一股力气从心底生出来,他狠狠的一夹胯下战马,抱着那亲兵的尸体,打马便逃。

  临走时,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两丈开外,熊廷弼被一斧震飞了手中双斧,然后被长矛挑落马下。

  被围在布袋阵中的白袍军,很多逃了,向着他们来时从平山卫中杀出来的血路逃了,他们宁可回去冲击重新组织了防线的平山卫,也不愿,也不敢面对这些可怕的对手!

  剩下的白袍军,以及从沈阳中屯卫和大同中屯卫中杀出来的白袍军,大约一千人,被大斧兵杀的节节败退,其中更有许多,已经被大斧兵们给分割包围。几个大斧兵和十来个长矛手,围着一队白袍军便是一阵乱砍乱刺,白袍军器不如人,力不如人,甲不如人,被杀的狼狈不堪,死伤惨重。

  从来都是骑兵撕裂步兵,分割包围,肆意屠戮,现今却是反过来了,也堪称是千古诡异之事。

  军官被杀死许多,没有了约束,面前又是死亡的威胁,终于有一个白袍军再也忍受不了,把战刀往地上一扔,跳下马来,跪在地上,他心灵几乎已经崩溃,嚎啕大哭道:“投降,俺投降!不要杀了!俺投降!”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此时神武右卫和武毅军已经是和白袍军接上了仗,口袋阵完全封锁住,并且越勒越紧,神武右卫和武毅军的士卒奋勇拼杀,不断的向前推进,已经将剩余的白袍军积压在一个长宽不过百步的狭窄区域。

  白袍军人挨人,人挤人,狼狈不堪。

  见到有投降的出现,连子宁立刻示意武毅军齐声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这完全是他的临时决定,至于这些白袍军投降之后到底杀不杀,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武毅军一喊,四周的士兵也都是跟着大喊,四面楚歌声中,终于有白袍军大批大批的丢下武器,下了战马,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投降!

  而这时候,被派来救援这些白袍军的两千骑兵,才刚刚到达神武右卫的后腹部。

  领兵的一看,得,这也甭救了,赶紧撤吧!

  但是,已经走不了了。

  康律率领一千张燕昌的亲兵,狠狠的杀了过来!

  

  第二四二章 绚烂的终章

  

  明朝从来就有大将家中蓄养家将亲兵的传统,自明初太祖时期便有了,每个大将家中,总养着几十上百的亲兵,这些亲兵甲胄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远超一般士卒,便是精锐边军也比不上。更重要的是对主人忠心耿耿,平日里是家兵家将,战时就是突破的尖兵,最后的屏障。

  在连子宁原先那个时代,万历年间明朝大将,辽东总兵李成梁便是在家中蓄养了八千家丁,这八千家丁人人披甲,战马也披甲,长枪大刀还配备三眼铳,战斗力顶的上九边十万劲卒!便是以这八千家丁为主力,统帅十余万大军,将女真几百个大小部落压的喘不过气来,不敢有丝毫造次。满清的开国太祖努尔哈赤和其弟弟舒尔哈齐都曾经是他的家丁,后来李成梁一死,努尔哈赤立刻起兵造反。

  两千亲兵,也只有张燕昌这等世袭超品侯爵,并且掌握大权,同时也是深受皇帝信赖的大家族才能有这个数字。很多勋戚武将家中自然养得起,但是绝对不敢养这么多,京畿要害之地,你养上几千精骑是想干什么?夺门之变大伙儿可都记得清楚。

  白袍军本来存了逃逸的心思,康律率领一千骑兵穷追不舍,他们胯下战马比白袍军的更高更快,更精良,不多时便已迫近。那白袍军将领一看,只好率队回身迎敌,他心里倒也不怎么畏惧,只是觉得这些官兵未免欺人太甚,比咱人数少一半儿还敢穷追不舍?回去先把他们打疼了,再撤走也是方便。

  却没想到,接战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两支骑兵撞在一起,立刻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这支亲兵观望依旧,以逸待劳,心中早就已经是战意勃发,此时发力冲来,势不可挡!康律一个人冲杀在最前,以一已之身杀入千人敌人,过百支长矛、腰刀等向他招呼过来,他却是丝毫不惧,手中一杆鹅蛋粗细的丈八铁矛挥舞,势大力沉,密不透风,根本无人能近他身前,而他左刺右挑,凡是在他身边的白袍军,一一中矛落马,根本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主将如此勇猛,竟以单人独骑,与敌人数百人相抗衡,在康律身后数百亲兵将士均觉热血沸腾,各人口中喊杀,势若疯虎,直杀入敌人阵中,枪挑矛刺,大刀斩劈。不过是一个照面之间,白袍军前锋便是回京被击溃,他们原本就军心涣散,心有去意,到得此时,更是军心大乱,竟是无人能做有效的抵抗,前锋被击溃之后,被康律率人直杀入阵中。

  手起刀落,枪矛直刺,带起无数的血腥,战刃的劈砍入肉的声音,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汇聚在一起,震撼四野。这时候其它地方的战场多已经谢幕,唯有他们依旧在鏖战。

  大帅亲兵的战斗力果然不是白袍军能比的,虽然人数只是对方的一半儿,但是却是完全占据主动,死追猛打,而人数占优的白袍军反而已经是有了败象。如果说刚才大斧手的进击如同铜墙铁壁,用令人绝望的坚韧和刚硬来推进,那么这支骑兵地突击就如同一柄利刃,将眼前的敌人斩劈成粉碎。

  挡者披靡,面对步兵,打不过了还能跑,面对这些精骑,却是连跑都跑不了,令人更加的绝望,害怕。

  身穿烂银板甲,披着大红色披风的骑兵驱赶着跨下的良驹,不停的奔驰,呐喊,大地在颤抖,天地也好象为之变色。

  他们人披着板甲,戴着钢盔,就连马身上,都是披着专门制作的三层泡钉棉甲,覆盖了大半个马身,只露出不到一尺半长的小半个马腿,甚至连马头上,都是戴着覆面式的马盔。这些骑士,人马足具,乃是不折不扣的重骑兵!其防御力比同时期欧洲中世纪的重骑兵差相仿佛,而速度更快,移动能力更强!

  所不同的是,此时的欧洲,一个军事大国也未必能凑出来两千重骑兵,而这些,仅仅是大明朝的一个大家族的私兵!

  国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战马铠甲武器,所费弥大,想要武装这样的一个重骑兵,所花费的是一般骑兵的五倍以上。而高昂的价格自然也有与之相匹配的好处,白袍军跟他们相比,只能算是轻骑兵,两者对抗,可想而知。白袍军的腰刀长矛砍刺在他们身上,只能在盔甲上留下一道白印而已,除非是脖子这等要害,根本无可奈何。就算是砍刺在马身上,也只是带出一溜儿火星,少许情况下才能刺破一层棉甲,但是后面还有两层!

  对付这等重骑兵,要么以轻骑兵不断骑射骚扰,将其生生累死,要么就是以重骑兵对冲,以狼牙棒铁锤等重型兵器狠命敲击,方能将其震死!

  这些大帅亲兵和他们的统领康律一般,大部分人都是用的铁矛和斩马刀。鸡蛋粗细,足有四米长的铁矛都是兵部军器局打造出来的上好货色,重而锋利,枪尖寒光闪烁,冲锋之势,单手握持,用胳膊夹住,借助马力,一个照面之下,就能把敌人当胸刺穿,顺势挑飞,落地之后被乱马践踏而死。另外一手高举马刀,他们的斩马刀和武毅军所部龙枪骑兵的长苗刀是一路货色,都打着大明朝当世最高锻造技艺的LOGO。背厚刃薄,极为锋锐,一刀劈下去,敌人便是身首异处。有那势大力沉,经验丰富的,甚至能巧妙的借助力道,将敌人劈成两截。

  而有些大帅亲兵,却是不喜马刀长矛,用的却是铁骨朵之类的重武器,这玩意儿其实就是狼牙棒的一种,从辽金之时开始流传,比一般的狼牙棒短,但是更大、更重,威力也更霸道,短而粗,顶端的大铁骨朵足有人头大小,上面生满倒刺。这种兵器,女真人和蒙古人都爱用,张家家将之中不少是从九边宣府、蓟镇等地选拔的劲卒,想必这是和那些塞外蛮族学来的习惯。

  这武器极为沉重,使用不易,但是被这些力大的张家家将使出来,却是威力无穷。一棒下去,敲在脑袋上,便是脑浆迸裂,头骨粉碎,一声不吭的也就死了。敲在胸腹后背,立刻就是把里面的内脏震成粉碎,口吐鲜血而亡。便是在大腿胳膊这等不怎么要害的地方,挨上一下,也是筋断骨折,再被往回一扯,倒刺带起一大团血肉。只要是给蹭上一下,不死也要丧失战斗力,一个残废是免不了的。

  这种武器其实也更加实用,用来对付重骑兵更是如此,此时来跟白袍军对敌,取得的效果,唯有碾压二字可以形容。

  这场战斗持续了接近两盏茶的时间,白袍军损失惨重无比。

  用连子宁的话说就是,这年头儿,打仗打的就是一个装备,张燕昌父子两代,四十年积攒,烧了金山银海,废了无数的心机力气,才算是打造出来这支骑兵,就算是放到九边和女真精锐对撼,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些白袍军,又岂能是对手?

  一番鏖战,两千白袍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也是能衣衫残破,浑身浴血。剩下的残兵败将,都是向着本阵逃逸而去,康律也不为己甚,一番冲杀,可算是把憋了半天的气给发泄出来。一番冲杀,他们毕竟铠甲厚重,也颇有些疲累,便也勒马收缰,没有追击。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有大风卷起,无数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战场形势已经分明,白袍军被连子宁的口袋阵围困住的部分,战死无数,余者投降。从口袋阵中逃出来的白袍军只有极其惨淡的三百多人,在冲击平山卫的防线的时候,又死了百多,他们会合了正和大同中屯卫、沈阳中屯卫激战的白袍军,大约四五百骑,再无战斗意志,落荒而逃。

  前来救援的两千骑兵死伤惨重,余者败逃。只有秦老六和钱大用率领那六千骑并和王彦成赵马祥在那里死掐,眼见也是不敌。

  张耕面色难看无比,本来好好的一场仗,却没想到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下,白袍军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了。

  戚继光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听自己的建议,那五千骑兵就算是全部战死了,不能给神武右卫和武毅军造成更大的损伤,但是也不至于把那两千骑兵给搭上。

  他苦劝道:“大首领,鸣金收兵吧,咱们现在还有两千,秦老六和钱大用那里,战死不多,估计能留存下来至少五千。至于被那些官兵精锐缠住的两千骑,总也能逃回来八百一千的。如此算下来,咱们还能留下七千骨血,咱们退回去,还能招兵买马,重新壮大!大首领,咱们还没败,从长计议啊!”

  张耕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还是咬咬牙,道:“鸣金!咱们撤!”

  身边诸将皆是沉默无声,有的人眼眶一阵发红,竟是差点儿要哭出来。

  鸣金之声响起,和官兵接战的白袍军诸部都是开始缓缓地的脱离战场,张燕昌也不为己甚,下令各部不得追击。他知道,这一仗,基本上把白袍军打残,斩杀数千,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胜了!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白袍军消失在地平线之外,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场激烈的大战,便是如此划上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句号。

  

  第二四三章 回头叮咛轻些个 不比寻常浪风月

  

  秋日的清晨已经有了一丝丝凉意,太阳还未升起,天边一片青白。视线还不大好,薄雾笼罩了正阳门城楼,看上去有些灰暗。

  此时还未到辰时,北京城却已经活了过来。

  正阳门大街上已经很是有不少人在行走,挑大粪的推着车子挨家挨户的收净桶,有那早起准备去城外庄子巡视的大户人家的奴役,抄着袖子坐在马上,周围簇拥着不少人,个个趾高气扬。卖豆腐脑的、稀饭馒头的,推着小车离了家门,开始走家穿巷的叫卖,吆喝声声声不绝。早点摊子在街角街边扎了起来,炸油条的已经支上大锅,烧开了猛火。

  早点铺子和小茶馆儿也都卸了门板,小二拿着毛巾把子,站在门口殷勤的迎客。已经很是有不少衣冠讲究的客人被迎进去,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吆喝上饭声。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穿着青色官袍的京官儿,要了几个驴肉火烧,叫小二淋上麻油,用油纸细细的包了,外面用麻绳系好,然后往怀里一踹,急急忙忙的拔脚便跑。

  看到此情此景,百姓们也毫不意外,有的甚至还打个招呼:“谢御史,今儿个又起晚了?”

  那谢御史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一溜烟儿的跑了,周围人便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今儿个是大朝会之期,若是误了,挨板子事小,可是要丢官儿的。

  在正阳门外,也是已经排起了长长地队伍,进京卖菜的菜农,赶着大车的生意人,城外锅庄送酒的队伍,进城找活儿干的农民,排起的队伍足有一里多长,等着开城门。

  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自远而近,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骑士从远处狂奔而来,大红色的披风,在风中宛若一片红云。亮银色的甲胄上面布满灰尘,变得脏兮兮的,看来是赶了很一阵子路了。

  “诸位让路,有紧急军情!”那骑士在马上纵声大喊道。

  众人一听,都是赶紧让开了道路,而正在此时,正阳门大门也轰然打开!

  那骑士长驱直入京城,挥舞着手中的大红战帖,满脸都是兴奋,在大街上纵声大喊:“大胜,大胜!寿宁侯爷在山东大败白袍逆贼,斩首七千!”

  “大胜!大胜!寿宁侯爷在山东大败白袍逆贼,斩首七千!”

  大街上的百姓听到他的呼喊,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阵欢呼。

  大明朝立国百年,与士民共治天下,自然是很得民心的,听到官兵大胜,百姓们自然都是高兴欣喜。无论是手里头干着什么活计,都是暂且放下,先欢呼一番。

  而那两边的茶馆中,更是走出来几个穿着长衫,读书人模样的人,便欲向前问那骑士具体战况。

  只是那骑士一边奔驰,一边呼喊,此时却是已经去的远了。

  “前些日子城璧刚在任丘路上斩了一千多人头,现在又阵斩七千,哈哈,朝廷内有衮衮诸公当道,太平盛世,外有战将无数,军威大盛,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一家名为宋记的茶馆中,一个穿着青衫,长相方正的青年满脸兴奋,哈哈笑着招呼小二送酒上来。

  在他对面,坐着的却是个娃娃脸的青年,看上去比那长相方正的年纪还要小些,穿着一袭白袍,一双小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着,透着一股机灵。他也笑道:“清泉兄”

  小二送酒上来,那清泉兄满饮了一杯,舒服的哈了口气,略有些纳闷儿道:“这一次,却是未曾提武毅军和城璧的,只是不知道,这七千首级里头,又有多少是他的功劳?子轩,你头脑机灵,交游也广,可听说了么?”

  “这是军情要事,我去哪儿听说去?不过定然是少不了了!”子轩向他翻了个白眼儿:“前几日,武毅军在任丘路上打败白袍逆贼的事儿,可着京城都传遍了,嘿,城璧可是土生土长的老京,都说南方将领能打,咱们就差了?当真是给咱们京城老少爷们儿长脸!现在京城都知道他勇武能打之名,据说皇上听了消息也极高兴,在朝堂上也很是夸奖了几句,就连举荐城璧的戴大人也被夸了。别说城璧本就是个能打的,就算不是,那寿宁侯爷也得把他名字给加上,嘿嘿,城璧可是深孚京城百姓之望啊!清泉兄,你说是不是?”

  这两人自然就是邱清泉和宁子轩了,自从那日四海楼之后,两人和连子宁志趣相投,便也是时常一聚,一来二去,反而是很熟稔。

  清泉兄想了想,向着子轩翘起了大拇指,欣然道:“这话说得在理,呵呵,子轩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反应就比咱快一截儿?为兄得寻思好一会儿才成啊!”

  那子轩兄淡淡一笑:“若是说头脑灵活,咱们这些人,哪个别的上城璧?当日顺天府大堂之上景象,历历在目,而今,咱们还都是一介白丁,城璧,却已经是统兵数千的一面统帅了,物五品的前程。想想,心里还真是羡慕啊!”

  那清泉却是想的很开,豁达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子轩,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这事儿啊,可是羡慕不得。”

  子轩也笑笑:“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说起来,城璧发达了,咱们也能沾光不是?”

  “沾光?”邱清泉疑惑道:“城璧毕竟是个武官,现下虽然名气大,也只是从五品而已,咱们都是走科举正途之人,他又不是顺天府的学政堂官,咱们能沾上什么光?”

  邱清泉对科举一道甚至执着,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性子又方正,现在对连子宁弃文从武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连子宁这般才学人品,若是科举,将来当真是入阁为相也不为奇。

  宁斐笑的有些苦涩,心道:“邱兄,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么?那孙挺已经是恨透了城璧,连带着咱们都恨上了,那孙言之虽然已经被远贬云南,但是门生故旧无数,想让咱们出些岔子还不是举手之类?你还想考举人,中进士?”

  嘴上却是笑笑:“邱兄你学问精湛,做得一手好文章,定然能金榜高中的,小弟可就未必了。到时候若是名落孙山后,小弟便去投奔城璧了。”

  邱清泉果然听了便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好说他,只是勉励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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