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城头上，只见城头上旌旗猎猎，擂鼓林立，号角一字排开，气势壮观。
城头上，两千甲士早已经做好战前准备。
有人手持弓弩，站在城头上，面对城外。
有人站在擂鼓前，双手抓着鼓槌，深呼吸，随时都可能敲响第一锤，打响第一战。
号角前，号角手举着号角，同样随时做好吹响第一声号角声的准备。
一切井然有序，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然而，当目光看向城墙之外，这难得的热血沸腾，瞬间就化作浑身冰冷。
叔孙通的目光看向城外，只见城外三百丈外，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一般的大军汇聚在那里，林林总总，宛如无数屹立的树木一般。
那密密麻麻的视觉，那浩大的场面，无数弯刀在烈日之下折射着光芒，给人一种天崩地裂，大海无穷无尽一样的错觉。似乎只要一怒，就会仿佛海啸一样袭来。
那种感觉，让人内心震撼，莫名陷入恐惧之中。
一个字，悄然浮现叔孙通内心中。
“势”
这就是势！
势不可挡！
这一刻，叔孙通似乎能体会到王麟说的那个‘势’是什么意思了。
十万大军，念出来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但实际上，真的摆开，那就是人山人海。爆发开来，那就是山海之力。
何为山海之力？
山崩之势，谁人能挡？
海啸之力，谁人能抗？
这就是山海之力，天地之力，天地之势，兵家大势！
“好生壮观呐！”
在王麟的搀扶下，叔孙通嘴唇战斗，仅仅只是看一眼，面前的这一幕，已经令他浑身发凉，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就犹如站在泰山面前，与泰山比高，却发现自己微笑犹如蝼蚁。站在大海之中，赫然发现自己犹如尘埃一样。
这种视觉感，真的让人无力，让人的内心，极速沉入无尽深渊。
这一刻，不仅仅是叔孙通，就连不远处，刚登上城楼的那些江湖一流高手，在看到那十万大军气势时，内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战来临，那些江湖高手却没人登上城头，城头上，几乎都是此地都守军。
只有这些一流高手，此战的一群最强者，在从将军府出来后，直接登上城头。
当他们看到面前这一幕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顿时侵袭而来，这真的仅仅只是十万大军吗？
十万大军，在很多人的脑子里面都仅仅只是一个概念，不亲眼所见，似乎那就是一个跃然纸上的数字。
当十万大军真正出现时，才会令人感到那是多么的震撼。
甚至于都怀疑那根本就不是十万大军，而是百万，千万大军。
这就是视觉上的感官，也是气势之下给人造成的莫名错觉。
这就好像一个伐木人，砍一棵树很简单，十棵树也算不得什么，一百棵树，也就那回事。
所以在他看来，就算砍伐十万颗树，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可实际上，当十万树林摆放在他面前时，别说看法，就是看一眼，都能让人疲倦。这就是势，聚众成势。
“末将见过太傅大人！”
随着太傅叔孙通登上城墙，不远处，正在为那些江湖一流高手讲解着此刻情况的守军将军看见这边，立即小跑而来，拱手道。
“不必多礼，顾云将军，面前这真的是十万大军吗？”
叔孙通摆摆手，目光还是看着外面，暗暗吞咽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
他实在难以相信，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场面，真是十万大军所能形成的。
虽然此刻，那十万大军屹立当场，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十万战马皆在蠕动，那一声声响鼻声汇聚而来，就犹如山风呼啸。
而那十万战马的蠕动，则让那十万大军的身体微微上下其父，仿佛万亩森林树木被风吹得摇摆一样。
那是海一样的感觉，可以称之为林海。
“回禀太傅大人，这就是十万大军没错！”
顾云拱手，郑重其事道。
他不认识一旁的王麟，毕竟王麟在秦国，曾经也不过一个小将，现在的身份也无人知道，所以算不上什么名人，甚至说是名不见经传都不为过。
在亮出身份之前，他站在叔孙通旁边，就如萤火站在好日之下一样，毫无半点光芒可言，不引人注意也十分正常。
“十万大军，原来这就是十万大军啊！”
听着顾云的解释，叔孙通喃喃自语，满脸震撼之色。
曾经，十万大军在他脑海中，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一个随意想象的数字，此时此刻，他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十万大军。
第1049章 顾云将军
叔孙通偏头看看城内那密密麻麻，或仰或坐，各色不以的江湖侠士们。
五万人，按理来说也是很多了，看上去同样密密麻麻，但也仅仅只是密密麻麻而已，那给人的视觉感官，压根就无法和外面那十万大军相提并论。
同样是密密麻麻。为何此时看去，差别却是如此之大？
这再度让叔孙通认同了王麟那句话，乌合之众。
此刻这一对比，乌合之众和真正大军的对比真的太明显了。
“太傅大人，不知有何吩咐？这大战就要开始，若没事，还请太傅下去歇息，太傅身份尊贵，不适宜在此地观战！”
见叔孙通许久不说话，顾云话锋一转，恭敬道。
叔孙通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位列三公，他可不敢让叔孙通在自己面前出现任何闪失。
“无妨！”
叔孙通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去里面谈吧！”
说着，叔孙通当先朝着城楼中走去。
顾云见状，也连忙跟上叔孙通和搀扶着叔孙通的王麟，来到城楼中。
只见城楼中，墙壁上挂着一副庞大的山河地图，在这里面空空荡荡，所有将领都已经出去安排作战，一个人也没有。
叔孙通进来，那顾云立即亲自去般了一张椅子放在大殿中，让叔孙通坐下后，方才道：“敢问太傅有什么吩咐？”
坐在这个位置，叔孙通一眼可观城外场景。
他看着城外的那十万大军，林林总总，气势磅礴，忍不住问道：“顾云将军，你说如今我蓟城汇聚五万江湖豪杰，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此战一旦打响，结果会如何？我蓟城胜算又如何？”
顾云闻言，一脸错愕，道：“回禀太傅，方才那些江湖侠客们也问过这个话，这让末将如何回答呢？”
说着，顾云一脸为难之色。
“照实说！”
叔孙通抬手道。
“好吧，如果真要说，末将只能说赢的胜算不大，或者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此话本不该从末将嘴里说出来，因为太过影响士气，可事实就是如此！”
顾云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并不是什么大将，但能做燕地蓟城守将，也说有着几分本事的，哪里能看不出此战的结果？
只是身为军人，身为将军，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就算结局已经注定，无力挽回，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他总不能说因为无力挽救，就要弃城而逃吧？真要那样做了，他还算哪门子的将军？
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的就是军人。
除非皇帝的命令下达，或者全国兵马大元帅的命令下达，否则再无可挽回，他依旧得守着。
而且有些话，他也不能说，只因为太过于影响士气。但现在问话的却是叔孙通，他只能如实回答。
“没有任何胜算吗？”
叔孙通闻言，忍不住心中苦涩，之前他还在质疑王麟，现在，就连一个小将也这般说，那还有什么说的？
“顾云将军，你得弄明白，这五万江湖豪杰，其中最差的，那也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更强的，如以一当百，以一敌千的更是比比皆是。在他们面前，就算百万人又有何惧，怎么只是面对十万大军就毫无胜算了？”
叔孙通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质问道。
“太傅大人，战场上不是说谁谁谁厉害就一定可以左右大局的。当然，若是这些人听候调令，齐心协力，一句杀敌帅当场，倒也可以挽大厦于将倾。”
“可是这些江湖中人，您看到了么？一个个的都像个什么样子，那鼻孔朝天的模样，哪里会听我一个小小守将的命令啊？”
“说到底，他们每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顶多就是一块湖泊。”
“这湖泊再大，再多，但难以相连，又岂能与大江大河相提并论？别说大江大河，甚至就算一条小小溪流，都远不是这些湖泊所能比拟，这就是目前的状况！”
“就在方才，那些江湖高手把末将召唤过去，您是没有看见，末将好歹也是大秦的将军，即便只是一个守将，又岂是他们所能使唤？”
“然而在他们面前，仿佛他们就是主子，末将只是奴才。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借他们的力来守护蓟城，末将何必如此低三下四，任人指示？”
“战场上，最忌群龙无首。一群不听号令，没有主事的人，终究难成大器啊太傅！”
顾云摇头，说话间，眼中竟带着悲凉和惋惜之色。
似乎是在悲凉蓟城即将遭受的毁灭之灾，毕竟在这里守城多年，不是这里人，也已经属于这里的人，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哪能说毁灭就毁灭？
他惋惜，是在惋惜，五万好手，若是能如大军一般令行禁止，把其力量淋漓尽致发挥出来，莫说仅仅只是十万大军，就算五十万大军，又能如何？
叔孙通静静的听着，心中也难免可惜。
他当然知道顾云说的都是实话，莫说顾云一个小小的守将，就算是他自己，岂是也号令不动那些江湖人士。
他们看似因为自己的一卷檄文汇聚而来，实际上，这一切不过就是借势而已。
说得好听一点，岂是就是想借着自己太傅的名声，为他们捞取更大的名声罢了。
就如自己，也是想利用这些人的力量抗击胡虏一般，都是相互在利用。
表面上，这些人对自己恭恭敬敬，彬彬有礼，可自己说到底，对于他们来讲，也仅仅只是一个外人，哪里能够号令？
一切似乎真如王麟所说，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又如顾云所讲，群龙无首，难成大器。
“好了，顾云将军，你先下去忙吧，让老夫在这里看看，不会有事的！”
叔孙通叹息一声，挥了挥手道。
“诺！”
见叔孙通不愿意离去，顾云也不敢强求，当即应诺一声，转而离去。
现在大战在即，他可没时间伺候这个又伺候那个的。
待得顾云离去，叔孙通朝着王麟看了一眼，眼中满是苦涩，道：“真的毫无胜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