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已经有了:入室强j民女,运用枪支造成公物损害并使大帅府名誉扫地,两罪俱罚,当可枪毙。张作霖命令卫队长:“把他给我毙了。”
戴宪植直接瘫了。本来就不稳的他直接跪到地上:“姐夫,给我一条生路吧,我罪不至死啊!”
这时候帅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戴宪玉听说弟弟要被枪毙,衣服都没扣完整,披了一件小围巾就跑过来。她一手攀着张作霖的腰,一边声泪俱下。几个手下以为张作霖为了顾及颜面,故意整出“割发代首”的剧目呢,也尽说好话,要求从轻发落,也给大帅台阶下。
然而张作霖不为所动,他说:“你们在家犯错,丢的是我张作霖的脸,但是在外面搞破坏,坏的是奉天城的风气!”手下人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努力一把,毕竟三夫人亲自在此,将来也是一件情分不是?便以天色以晚,即使处刑,也要明正典刑才好,便建议改日再议,先来个冷处理。张作霖一摆手,卫队长觉得这里头还会有变数,便自作主张把他监禁起来。
戴宪植的夫人黄如清等了一晚上不见丈夫回来也没什么奇怪:老戴在外头花天酒地,一年到头沾家的次数倒没几天,他一般一出去便是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影也是应有之事。可是这一次奇了怪了,头晚出去,第二天一早就回来砸门。
然而砸门的却是丈夫平时的帮闲牛二,他一脸惊骇,额上也见了汗,看来是赶得很急。见是黄如清,他也顾不得喘气,急咻咻地说:“嫂子,可不得了了,戴大哥不知如何惹恼了大帅,昨晚被大帅关起来要枪毙呢,你快拿个主意!”
乍闻噩耗,黄如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一大早这什么事啊,不带这么瞎说的。”
可是牛二的神情不似作伪:“都什么时候了,这种事情也是混说的!现在大帅府谁不知道,大姑娘求情已经跪了一夜了,听说都冻出病来躺倒了!”
黄如清这才相信。戴宪植虽然不才,却是她丈夫。按照传统的说法,是她从一而终的对象呢。她顾不得梳洗打扮,草草抹了把脸便急匆匆向帅府跑去。
第211章 床前
此时的大帅府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听说督军生气了,连“国舅爷”也要杀掉,任谁求情都没用,那该是生多大的气啊!不明所以,所以恐惧。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激怒大帅。
黄如清倒是很顺利地进入大帅府三夫人的小院内,她本来就是常客。当初父亲把自己许配给戴宪植时,自己也根本没有看上,只是因为三夫人的关系,这才勉强答应这门亲事。所以婚后她与三夫人姑嫂走得还勤,老爸本打算借的是三夫人的势。
但是张作霖持家甚严,戴夫人虽受恩宠,却仅限于府内,于外面却使不上一点力。几年来她老爹黄献廷生意却做越大,却完全与戴家无关,这让他后悔不已:戴宪植生就一纨绔子弟,根本没指望他做什么,张家应有的权势自己也没贴上半分,还白贴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黄献廷的牢骚感染了黄如清,后来见戴宪植实在不成器,也就没有再串门的心思。
碰到这个事情,姑嫂心又系一块去了。就病床上一合计,两人就议出,问题不在所谓的“入室强j民女”、也不是乱枪打碎几个灯泡的事,而在戴宪植与少帅的争端。
关于他们之间的叫板,私下里已经传得有板有眼:什么戴宪植见许靖软弱可欺,硬是把他的娇美女人横刀夺爱,许靖不忿、诱惑少帅以妻妻之;“连长”与少帅大战三百合成功地吹出了枕头风,少帅于是为她挺身而出要独霸“连长”,戴宪植不服与之叫板,可惜终究权势大不过少帅,并被他成功地拿到把柄,要从肉身上彻底消灭之云云。
种种臆测虽然毫无根据却惊人地符合事实,不过其间的一些情节就未免令人遐想:什么“连长”用天生媚骨锁住少帅,少帅虽然神勇却拙于年轻终于不敌身经百战,各种老汉推车、怀中抱月、老树盘根等等描述绘声绘色,给一帮无聊闲人凭添了无数讲资。
谁也不知道的是,首先传出这事的,竟然还是绯闻女主角“连长”夫妇:“连长”是要借少帅之名上位呢,一身何惜哉,况且已经砸进本钱了。有了这个光环,她将更吸引眼球,档次也会高一些;而许靖也准备借此打消苍蝇们,或至少和少帅共有女人的事实让别人间接尊重他,即使这种“尊重”其实是一种不齿和暗讽。
这些都不是姑嫂俩关心的,她们在意的只是戴宪植的生死。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似乎还很有机会救他出囹圄。
于是张汉卿的卧室里出现这样一幅令人极端旖旎的画面:不施粉黛的黄如清哭泣着跪在床前,戴宪玉被扶着靠在门旁默默流泪,张汉卿的贴身丫环春妮使足了劲都无法拉动她;而搂着于凤至的少帅赖在被窝里死活不出来----他赤身露体的实在无法作什么;而于凤至也是红着脸躲在被窝里----她被丈夫剥得浑身上下如葱,是想说什么都无法吐出口。这新婚夫妇,多日不见,自然小别胜新婚。也是戴宪植的婆娘来得太早了,弄得小两口光顾在清晨温存,没一点准备。他们衣服都脱于一旁,伸手都不方便,于是小两口就躺在被窝里看黄如清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求情,无可奈何。
此情此景,倒让张汉卿想起一首打油诗:“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其中就有你。”还有的改成“举头望明月,低头思秋香”,又有“举头望明月,低头补裤裆”,还有“举头望明月,你俩在中|央”。这生活是劳动人民创作的源泉,哎,是谁谁谁说的来着?
难为他这时候还能联想到这么多。
对戴宪植这种人渣,他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和张作霖的思路不同,他倒不认为勾结冯德麟有什么大不了,拉虎皮做大衣是人之常情。逢此乱世,强者为王嘛。他所不能接受的是,这厮太没品了,没本事获得女人心,却要来做霸王硬上弓的事,这就未免让人看不起了。而且作为军人,不知去保境安民,动辄拿枪作威作福,这才是他杀机所至。
而且成功地挑起父亲的火气,余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可以管的了。当然,他既不会去火上烧油,也不至于为他去求这个情,看天意了。不过,这跟着戴宪玉的女人是谁家的美娇娘,看起来还不错。
他闷在被窝里,十分不满地说:“三娘!这件事你找错了人!是非曲直你都知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我房间里有什么用?!”
戴宪玉经过一夜的折磨,身体已虚弱不堪,但还是坚持着说话:“汉卿,三娘就求你这一次。他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猪一样的脑子和你抢女人!不过即使如此,罪也不至此,大帅冻他一夜也就够了,任你处罚也行,只千万留他一条命。我们黄家就剩他这一条根,若是有什么差池,你让我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事件的起因是两人争风吃醋导致少帅挟私泄恨一般,这可把张汉卿的人品侮辱得够可以的了:为这种女人,真心不值得。可是似乎帅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般故事,围观的各房使女们都伸长了耳朵,看少帅如何辩解。
张汉卿头大如斗,虽然在热被窝里,冷气却嗖嗖地直往心里冒。没见到枕边人的脸色,但想这脸色不应该会很好。
黄如清补充得更加完整:“少帅,那女子原本就是窑姐儿,听说被许老蔫纳为妾后仍不安分,跟她上过床的男人至少有上百人,要不然怎么会有个绰号叫‘连长’呢?我们家老戴和她在一起没有三月也有小半年,对这水性扬花的贱女人,又怎么用得着入室强j?老戴是被人陷害的!”
得,这位洗脱得更彻底。敢情这事只是个风花雪月的情事,按她所说,男欢女悦不算什么事,最后只要赔几个灯泡就能过关的了。这让张汉卿想起后世一个著名的司法辩论故事:戴避孕套强j到底算不算强j?原来这女人是戴宪植的女人,怪不得如此上心。不过这老戴猪一样的人,却拱了棵水嫩的大白菜,造化真是弄人。瞧她哭得梨花带雨,也着实让人心疼呢。
张汉卿不得不解释了,不然名声真的会变臭,特别是在夫人这里。他清了清喉咙,吐出一口混浊之气,然后气沉丹田,沉思着如何用三寸不烂之舌,把死的吹活。然而他只发了一声“呃~”便转成了“哦”音,然后就是压抑的嘎然而止。
那是悲愤的于凤至生生用女人的力量让张汉卿尝到了后院失火的威力。
第212章 了结
大伙儿还不明所以间,于凤至静静地说话了:“三娘,黄夫人,凤至虽然不明白事情的起由,但不能接受你们把汉卿往这事里搅。汉卿现在的职务是新民的助理县长,兼着卫队旅的主管副旅长,管不到奉天的事。若是你们认为有什么冤情的,大帅就在府里、奉天高等审判厅也不远,大可分辩。你们这样一大早到我卧室里闹,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谈事情也不是这么谈的!”
在被窝里,张汉卿着实被扭得疼了,那是于凤生气之际至大施凤爪。张汉卿怕她动了胎气,只哎哟着不敢反抗,这滋味着实不好受。于凤至开始恨得牙痒痒,但看到丈夫小意的样子又不忍了,她想的问题更多。
打是亲骂是爱,关起门来睡一块,这丈夫的名声可不能被这两个女人败坏了。虽然听着前言后语,想着是是非非,自己的小丈夫多半撇不干净。此外,于凤至能够得到公公张作霖的疼爱,除了与于文斗的关系和长儿媳的关系,也是因为她不恃宠而骄,在政事上从来都不干涉。
男人是做大事的,家事,还要女人出手。
说实在的,若是于凤至和戴宪玉关系好,也不至于说得这么干脆。自打她进了张家门,这位三夫人就跟她的“合作”就不好。作为帅府的大少奶奶,于凤至理所当然地接过管家大权,这就与戴宪玉有了冲突。不过戴宪玉要想占上风还差点火候,是因为张作霖是信任这位儿媳的,戴宪玉只能暗地里使些绊子,场面上却不能有所作为。这一点,于凤至也偶尔会在张汉卿在的时候吹吹枕头风,女人嘛。
不过张汉卿在的时候很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还沉醉在蜜月的甜蜜里,也就说说而已,雅不愿这些家常里短的事让丈夫烦闷。再说,新婚夫妇,晚上有很多欢乐的事情要做,不能太煞风景不是?
于凤至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女人,做事讲究一个“和”字,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轻易动怒。但是当床下的两位女人给丈夫脸上抹黑时,她还是忍不住动怒了----即使汉卿和那个女人有染怎么了?和戴宪植被抓有必然联系吗?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场合说?汉卿不对,不代表戴宪植无错。这样想来,戴宪植死有余辜!
两位戴宪植的至亲到这个场合还不明白,她们的一番似乎搅浑水的举动,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坏。戴宪玉是知道于凤至在大帅心中的地位的,她来此也是想着哀兵必胜的办法,向少帅和少夫人告告饶,估计只消那么一说这事也就成了。哪料到黄如清护夫心切,把许靖的女人说得如此不堪,反惹恼了于凤至。
不过她还不死心,忙不迭地一边点头退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少奶奶看在我的薄面上,出面向大帅说个情吧,黄家上下同感大恩。”
随着卧室的门被关上,于凤至气恼地掀开被窝穿起衣服,也不管凉风是否吹伤了精光的张汉卿。来到张家,她一直是以儒雅的形象示人,被今早这么一折腾,基本上大小下人都知道,原来少爷和少奶奶在一块也是要脱光了睡觉的,虽然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实。但看到和没看到,意义大不同。她算起来新婚时间并不长,脸皮还很薄。
而且她一直不愿正面面对的事情被掀开了盖子,张汉卿的风流韵事被人用喇叭广播了给她,并且是人尽可夫的不正派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张汉卿是知道流言蜚语的威力的,解决它的办法就是忽视、不理、冷处理,特别是男女间的这点事,很让人好奇。只要有消息传出,基本上无药可救,除非找出始作俑者并公示清白。但是自家事自有知,他并不清白。以他的地位,矢口否认只会让别人说“少帅不承认他与某人有染”,反增好奇心。所以对于帅府关于他的“谣言”,他是抱着淡然处之的态度来对待的。反正不是被当场捉奸,那有什么?
不过身边人要摆平。张汉卿对女人还是有一手的,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两人被窝里赤|裸相见,有什么话都好讲。他一把扳过于凤至的腰,把她搂在被窝里。于凤至气恼地推开,哪里推得动?
张汉卿歪在她身旁,一边制止她的抵抗,一边贴到她耳边轻轻说:“老婆,你也怀疑我吗?”
于凤至难得地发作了:“都直接讲到我卧室了,还有什么假的?”
张汉卿一听有门,这老婆气的是吵嚷到家里,而不是完全相信那档子事,这就好办了!他不信,自己前后生有这么多年的泡妞经验,还“说服”不了一个黄毛丫头----于凤至虽然比自己的这个身躯大几岁,也不过是豆蔻年华,男女间的经验,差得远咧!
他不顾于凤至扭过去的头,仍在她耳边说:“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起因是许靖表哥请我去他家喝酒,后来许靖说是因为戴宪植欺负他的二房,要借我的名头来吓吓那姓戴的,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但当天这姓戴的还真的过来了,看那架式估计是真事。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欺行霸市,而且还用大帅府的名义,所以我就出面赶走姓戴的。哪知道这东西正面斗不过我,私底下却怂恿新民县的黄家私通冯德麟给我施压!这事被我知道后告知父亲,才有我安排人连夜逮那小子。当时许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要亲自去抓人,我知道他的意思也没阻止,不过姓戴的人神共愤竟然去强j许靖二房却被当场抓获,这完全是意外之事。你知道父亲和冯德麟的矛盾,这姓戴的自找寻死之道,你就别去掺和了。这种人渣死有余辜。”
他的一番话合情合理,也是实际情况,只是他和“连长”的一番缠绵只有天知地知两人知,而且时隔数日,他只要矢口否认,谁也无法验证真假,就是现代法庭也奈何他不得。何况这时代还没有dna的观点,完全可以提起裤子不认账的。
要说张汉卿给于凤至的印象是极好的,也不至于是没有担当的人,像红牡丹他就如实告诉了于凤至----当然是在她有意无意特意之时问及的。她也见过红牡丹,也惊异于她的姿色,若非女人天生的妒忌,她也要佩服丈夫的眼光的。想来这些人口中的“连长”如此之不堪,丈夫不至于下水,外界的谣传,正如张汉卿所说“借自己的名头狐假虎威”。(张汉卿:谢谢信任,我从此不辜负这份信任,再也不和她有交往了----太吓人了,事后几天一直害怕得病呢)
不过丈夫以少年之身竟然都敢纳妾,这风流的毛病肯定不是假的,于凤至也想借此机会给他上点眼药:“你说的不虚不实我自会去查证,但别人肯定知道你好色的毛病才会给你上套。我就不信,若是那女人没有几分姿色,你会这么好心上门帮忙?!”
这倒是真的。自己当初能够“欣然”允诺,不管事务繁忙,还真的抱着“见识一下连长”的心态去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要突出自己的高、大、上,见义勇为,助人为乐。
自己的女人自己知,是完全的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数千年来的经验证明,不要试图在男女之事上完全说服女人。张汉卿只有一个办法来趁热打铁: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