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紧跟随跪在身后的一干大臣亦是无语,有那么几个似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儿,纷纷摇头,你看我,我瞪你,就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归,万历又一次挥动了拖字决,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强撞吧?
……
“母妃,孩儿定是用心读书,您让我出去好不好?”
洛阳王府内院的阁楼里,朱由崧一脸无奈的站在正妃邹氏的身后,心下恨不得立马逃离。
这三四天来,朱由崧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就连早先占下来的伏牛山也不曾去看过,其实心思早就跑到那边去了,可惜不敢啊,现在邹氏已经盯上他了,可以说天天防着他跑出去,就算是姚氏也是没折儿。
“现在街上人心慌慌,哪儿也不许去。”
邹氏目光清冷的注视着朱由崧,案桌前缓缓起身走了过来,一袭拖地襦裙漫散开。
发髻高盘,额前珠玉晃荡,邹氏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道:“母妃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不过这事儿已经发生了,目前你父王正在处理,还有那严正才子帮衬着。”
“你不该让府卫去伏牛山,此次死了那么多人得是多大的伤过?因王府一已之私,章范两家百多人一夜灭族,还有众多女子孩童,于心何忍?”
“当中很多孩童如你一般大小,又有何罪?母妃不想你变得如此,你可明白?”
看着眼前这张清丽的脸,朱由崧一阵恍惚,差点就点头了,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谋划断然的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这两三天时间内,朱常洵已经和府衙进行了某种交流,洛阳大街上的那些商铺各自占股,姚氏也派出了人手前去掌控管理,到也是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这一切表面平静的事态下已然风起云涌,朱由崧知道,京城那边定是有所反应,只是不晓得后果如何,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想被控制在王府里。
“母妃……”
朱由崧眼珠儿转了转,道:“孩儿明白,孩儿本打算这两天去养济院呢。”
“养济院?”邹氏微怔,心想福八还是有爱心的,只要引导好就不会成为福王那般贪欲成性的样子。
朱由崧心里当然不知其所想,一脸的认直,点头道:“嗯,现在西面没饭吃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前阵子听说养济院开例收容了一帮百姓,孩儿想带点东西给他们吃。”
“嗯,这点母妃不反对,可以叫王府下人去。当然,你一定要去也行,不过两个时辰之内定要回来。”
两个时辰其实并不多,不过这也是自由时间可以处理很多事了,有了这句话,朱由崧忙不迭的点头应允,心下也松了口气。
公元1614年五月初六。洛阳的灭族案再也压制不住,朝臣以罢职想危胁,进隔一年零三个月,万历终于还是被逼得再次上朝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92章 国朝震动(2)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殿,一干朝臣在首辅叶向高的带领下跪了一地,山呼万岁。万历高居金色銮座,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此时有资格站在奉天殿的都是数得上的大臣,不过排位显现非常稀松,各人间隔了好大一块。
可以说国朝官员缺了好多,实际上应有一百多员,不过因万历三十年不上朝,升迁官位又不批复,使得各部门极其缺人,眼下满打满算也就四十来人左右。
“平身,免礼!”
“谢皇上!”
太监一声附喝,众大臣起身抱拳回礼,各归各位。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
就在台前太监按惯例问朝奏时,御史大夫郑继芳一脸沉凝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众朝臣目光禁不住聚集在了此人身上,以东林党为首的人员神色间颇为怪异,好似看戏一般,然而以浙党为首的礼部左侍郎吴道南以及史部右侍郎方从哲等人皆是皱起了眉头。
此时东林势大,身为晋地代言人的郑继芳不应该率先出台,怎么说也应该搞个替死鬼出来,不然接下来绝对会东林党炮轰的首要目标。
“何事启奏?”
郑继芳手持玉板,肃然道:“臣闻洛阳有章范两族私造国朝器物,实乃不赦之罪。然知府钱大伟不曾上报,私自与地方治所千户禁察,违制灭其族,此乃大不违,臣请皇上下旨处置知府钱大伟以及治所千户番禺。”
郑继芳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极为圆溜,此间对于福王府的所作所为竟然一句也不曾提。
然而内心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对于万历的想法,在场人谁不知?若是扯到了福王身上,好事也会变身坏事。
因此根据晋地商人集团的的愿景,虽然要交好却也不能软了自身,此番上言也只是给王府一个警告,顺便将钱大伟与番禺这两个不听话的家伙给收拾了。
然而想法是很丰满,现实却是很有骨感。就在郑继芳一言完毕后,在监察御史熊延弼的眼神示意下,吏部考功司**星一步踏出,不等万历回话,立即持着玉牌道:“皇上!”
“臣闻福王派府卫攻打伏牛山矿地,死伤过百人,此乃实为违制,然伏牛山是否真的私造禁器是为王府与洛阳府衙一家之言,不可尽信。”
此言即出,万历的神色微变,目光冷冷的瞥向了一侧默然静立的熊延弼,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而一干东林党却是面泛喜色,除了首辅叶向高闭目不动外,特别是以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韩为主的人均是勾起了嘴角。而浙党与晋党外,除了少数楚党人员均是皱眉深深思索。
按理说监察御史熊延弼出身楚党,怎么说也不应该指使**星出台,虽是早知道此二人私交甚好,却不属一朋党,此事实为怪异。
**星不在乎他人眼色,似乎也没看见万历那税利的目光,继续夸夸而谈道:“臣,常闻hn道以及sx道官员作奸犯科,欺压百姓,史部整饬屡禁不止。”
说到这里,**星抬起了头,目光炯炯道:“臣奏请提前京察。”
“嘶,京察?这是想干什么?”
一声京察如同震天雷鸣,让在场除了东林党外的所有大臣一时间都陷入了呆怔之态,均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一侧默然静立的熊延弼,然而众人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朝臣纷纷交头接耳,大殿内响起了嗡鸣声。
“臣反对!”
不消说,这一刻史部尚书周嘉谟坐不住了,哗一下跳了出来,脸泛怒色道:“皇上,考功司赵大人一派胡言,臣身为史部之首最有话议权,官员是否渎职,臣清楚。”
“考功司赵大人知言前后无任何实事,奏事当讲事例,臣断定其不曾有实例,此乃非议之事,望皇上明察。”说罢狠狠瞪向了**星,若不是可以,恨不得抱以老拳轰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