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凯申再怎么头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剿匪长征,已全面失败。进入西北中央军势力虚弱的“朱毛二匪”,现在已有如蛟龙入海,猛虎入林,喘过气来后,很快就会象在江西时一般,“凶猛开始再次的发育”。
九月北方已开始入秋,十月后更将开始降雪转冷,此时大部分主力南方人的中央军,就算是再“热情”剿共,也不可能穿着夏装在冬季入陕甘。
九月份后的常凯申,一边暗中重整旗鼓,调兵潜将,一边假装和谈,却也不得不把“剿匪”大计,放到了第二年。
然后就是和“共匪”们谈判,为了释放第1师与49师那帮废物们的磨嘴皮喷口水时间。
某日,常凯申在日记中记道:“共匪,又将越剿越多!”
“多年心血,一朝尽丧!胡宗南误我!伍成仁误我!”
宝鸡是红军在陕南力量东边的分界线。
以宝鸡市区为分界线,红军占领了南边和西边所有的山地制高点的有利地形,独独把宝鸡市到西安这一片地的平原地区“让”给了杨虎城。
城市是西北军的,大部分的农村和山区却是红军的。
面对着陕北会师后,总兵力已超过十万,全歼了胡宗南部的红军,杨虎城在宝鸡队的守军部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非常憋屈地困守住从宝鸡到西安的几处战略节点,任凭委员长怎么催促,也不肯出兵。
宝鸡周边的几处战略要点,北边的千阳县,西边的新民乡,南边的天台山,陈仓古道出口,此时全在红军的控制掌握中。
攻打红军?那是不可能打的,打死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的!
在中央主力红军到来前,“单挑”都常被刘志丹的陕北红军按在地上痛殴的西北军,哪里有胆子招惹数十倍于刘志丹红军的主力红军。在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前的数年,西北军围剿刘志丹红军的代价,就是把对手一度打得“枪比人多”。
九月五日,红军在宝鸡,向杨虎城主动释放了一批战俘,共一千人这批战俘,这批战俘基本都是非战斗兵员的“辅兵”。早在拿下天水后,红军就首先释放了一批“甘陕”本地人,宝鸡释放战俘其实是第二波了。
战俘被释放的当天,宝鸡市记者云集,其中不少是千里迢迢赶来的第1师和49师的家属,更有大批的“外地记者”,有的记者甚至是从上海和北平赶过来的,其中也包括了外国记者。
释放战俘的地点,是在宝鸡城外红军与西北军双方默认“分界线”的交界处。这里以一道干涸的小河沟为界,河东属于西北军,河西则是属于红军,二者之间简单了随便拉了条绳子,就算是隔离带分界线了。
杨虎城带着他的警卫连,身边还围绕着上百名记者,正用极复杂的表情,看着对面那一大片穿着中央军军服的“友军”战俘。
作为一个从底层打爬上来的“老军阀”,杨虎城非常明白“能伸能屈”的道理。
半个月前红军大兵压境时,他主动撤出宝鸡外围的战略要地“示好”,同时放任红二十五军过界。而后在双方私下的秘密交流中,形成了现在这样的“红白”分界线。
红军会在宝鸡释放战俘,在一个星期前就通知了杨虎城,由他来做出接应安排。
负责双方交涉的中间沟通人员,却是来自上海的“著名左翼人士”,“真国母”宋庆龄女士为首。第一师成立于黄浦,大量的骨干人员出自广东。由于其是“天子门生”,更是被许多炮党高官视为“登龙门”的“从龙”之地。
松潘之战后,红军这边通过宋庆龄的关系“传个话”,其家属自然而然就跟着她一起坐火车先至西安,然后再从西安转至宝鸡。这群家属人数足足超过了有四百人。
这些高官家属,本身就是支持常凯申的政治力量的基础。个个都有着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勾连起来,在国民党内的声音非常地大,又有“国母”带头。即使是常凯申,也无法在这个时期阻止他们来宝鸡看望“家人”。
事实上这段时间,常凯申正在焦头烂额中。以汪精卫、胡汉民为首的各种党内势力,最近又不太老实起来,各种变着法子在炮党会议上说怪话,搞小动作,配合着左派势力,各种恶心着常凯申。好不容易被他压服的各路军阀们,除了“老实”的义弟张学良外,其他的各方势力,此时全在蠢蠢欲动。
“我身为民国的委员长,身边一堆猪队友和坑队友,我容易吗?”
此时已从成都飞往汉中坐镇的常凯申,正遥看着宝鸡方向,心里有苦说不出,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就是他的现状。
松潘-包座战役,对常秃子的“打击”之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在拆东墙补西墙之下,快要吃到肚子里的四川省,被迫吐了出来。伸向西北地区触手,只余下汉中这一小块孤岛独苗。
红军公开在宝鸡释放战俘,二次揭他的创疤。事前向全世界发出通知,各种幕后黑手暗中推波助澜,媒体大肆炒作,弄得沸沸扬扬,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借镇守汉中之名躲在这儿等事情再次冷却。
要看常凯申出丑的,这回可不止是国内的势力,还包括国外的力量。
其中最热情的人,就是苏联和日本。
日本人自然不必说,他们巴不得中国的中央政权分崩离析,重新回复到从前军阀乱战的局面去,常凯申是越狼狈越好。
苏联方面,则是出斯大林同志报复和炫耀的心态。
松潘-包座战役后,廖贝舍夫很快就发现,原本一直黑着脸的斯大林同志,脸上的微笑突然比从前多了不少。不久前,他收到了一份来自中国的电报后,更难得地拿着电报嗬嗬地笑了好几秒。
斯大林同志最近心情好转,自然和中国革命的形势,突然峰回路转有关。
更重要的是,斯大林同志“捡回”了部分被人“丢掉”的“面子”和洗掉了身上大量的“污水”。
出于保密的原因,在共产国际的内部通报里,“张国焘是叛徒”,这一案件的揭发者,是苏联自己,是斯大林同志英明的遥控指挥,抓住了这个潜伏在红军内部最大的叛徒,这全是他的功劳。
其次,中国革命过去“连续失败”的原因真相,也找到了。
并不是外面一直私下“谣传”的共产国际(斯大林)乱指挥,而是某些人自以为是地乱来,乱改电报,借“斯大林”之名乱发指示,假传圣旨。这些人是叛徒,是特务,是混入革命队伍的害群之马,他们现在已经被揪出来了!
我,斯大林,被甩了很多年的黑锅,不该背的黑锅终于甩掉了!
第三,就是松潘包座之战的神奇反转,斯大林同志终于把多年前四一二后,被常凯申抽肿的脸一事,狠狠地报复回来了。
包座战役爆发时,斯大林就极关心那儿的进展,在他听到中国方面传来伍豪,李润石纷纷被俘的情报后,起初大惊,一番急电过去,很快得知这是“假的”,而且还被告知几天后就会有“神反转”,而后“神反转”也如期发生,直把常凯申的脸打得肿得多日不敢见人。
而斯大林在得到第一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当晚是开心地喝了一大杯伏特加。
出于报复常凯申的心态,斯大林指示苏联特工在各国媒体多报道此事。把前后的反转变化一事,当成国际笑话广泛宣传,让常凯申的脸直接丢到国际去了也幸好常凯申手下怕他知道此事后气得杀人,联手装傻瞒着他......
心情极佳的斯大林,在把电报递给廖贝舍夫,让他也看看过瘾之后,他对秘书道:“这份电报的内容,一定不是中国的那些老同志想出来的,极有可能那个神秘的海蛇手笔。”
廖贝舍夫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电报的内容,太调皮了。中国的那些同志,都很正经,会提出这么调皮的想法的,只会是个很年青,而且没有太多政治经验的年青人。目前的情况看,也只有海蛇能让他们发出这样的电报了。”
说到这,斯大林脸色一变,露出几分怒意,然后道:“同样是年青人,有的年青人是怀着纯真的理想加入我们的事业,比如那位给我送重要材料的海蛇同志。他虽然年青,却充满朝气,有能力且对革命忠诚,这样的年青人我是非常喜欢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他是个年青人的吗?他给我的那些俄文报告,很敢说,很敢讲,几乎是拐着弯在告诉我,你被王明耍了,你被米夫骗了,你象傻瓜一样地被人骗了很多年”
说到这里时,斯大林冷冷地自我嘲笑着,感叹着:“只有年青人,只有不知天高地厚,却还怀着一颗忠诚,纯粹的革命心,没有太多个人想法的年青人,才敢这样对我说真话!你知道吗,这真的太不容易了,廖贝舍夫同志,我能听到真话,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斯大林这种一半开心,一半恼怒的状态,却让廖贝舍夫毛孔紧竖,他知道这是他快要杀人的前兆。
“相反,某些人,他们也很年青,心里的想法却太多,太自以为是了......”
斯大林脸上的笑容这时全部敛起,然后下令道:“告诉北平那边,让他们按这份电报上的要求作。要快,搞得热闹些,不要省钱,尽可能多的叫些人去......”
接到莫斯科的指示后,苏联驻北平大使馆,以及上海办事处的特派人员,挥舞着“金布”,满世界地寻找愿意去宝鸡抢新闻的记者,洋记者,国产记者,只要愿意去宝鸡,来回的差旅费全包。而这个时期,本着让常凯申出次大丑,打击他在国内威望的日本人,也不遗余力的推了一把,加上各方军阀暗中相助,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红红火火。
羊群效应一旦形成,就会越拱越大,英美苏日法意德,几大流氓国家的记者全齐了。如今的宝鸡市,一百多中外记者云集,近百台照机架起等着拍照,热闹得就象是国联大会。
混在远处的戴笠,看着这一幕,也是郁闷得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