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清 第182节

霍崇点点头,觉得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就让冯玉宽再去和西班牙人交涉,“如果火枪只是用在欧罗巴地区,我们卖。不过总得让咱们放心,不然就没办法卖。”

这边冯玉宽下楼去了,雷虎又回头看了看这些新房子,试探道:“先生,真能如你所说那般的干爽么?”

“是不是干爽,每个人感觉不一样。江南来的同志肯定觉得干爽。有一点我能确定,屋顶会干的很快,不存水,不吸水。你又不住一楼,脚下不沾土,定然比以前干爽。”

雷虎听完,很是期待。不过就听霍崇说道:“不过你只怕是得几个月才能住进来。我带你来看这些,你真以为我只是在意住房么?”

“那都督是什么意思?”雷虎觉得心中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你前去江宁,在江宁的城内开始修建大型粮库。以应付之后的战斗。”

“大型粮库与战斗有什么关系?”雷虎大惑不解。

“打仗总得吃粮。你也见过粮库,就那种露天存放,在山东尚且容易腐坏,在江南那么湿热的所在,你觉得会如何?”

这边雷虎与霍崇和技术人员谈了一天时间,之后又调配了物资,运了大量沥青与制作油毛毡的材料南下去了。

这边冯玉宽也打听出来了消息,就向霍崇禀报了商议的结果。

原来当下的法国与西班牙都是“波旁王朝”的后裔统治。

三十三年前,也就是1700年,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最后的男丁,卡洛斯二世的去世,结束了哈布斯堡家族对西班牙历5代的统治。卡洛斯二世的遗诏,是把王位传给了他的甥孙,来自波旁王室的法王路易十四之次孙安茹公爵菲利普,而非他的奥地利表亲。路易十四捍卫孙子继承权的强硬立场,导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于1702年爆发。

战事持续到1711年,此时波旁王室已在西班牙站稳了脚,且表示愿意为英荷两国商人提供贸易优惠和保障,导致哈布斯堡联军的瓦解。

1714年,西奥两国签署和约,奥地利哈布斯堡王室承认波旁王室入主西班牙,但费利佩五世及其后代必须放弃对法国王位的继承权。自此,西法两国波旁王室正式分家,虽然两家分开,波旁还是一个波旁,亲戚关系还依旧紧密。而波兰的国王快死了,欧洲各国都想让自己推荐的人成为波兰国王。而且欧罗巴各国之间也有矛盾,西班牙当然希望靠着先进的武器,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讲了这些事情之后,冯玉宽只觉得耗尽了精力,强行理解遥远欧罗巴大陆上的一些小国,着实是太没基础了。冯玉宽甩锅般的说道:“霍兄弟,俺能记得的都说了,剩下就看你吧。”

“好。你就告诉他们,卖了。”

冯玉宽愣了愣,“你不见他们?”

“安排见个面,说几句话也行。不过一些欧罗巴小国而已,你我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不用指望说太多。”

这边西班牙人织田秀吉听闻可以买武器,简直是心花怒放。中国人竟然购买海边随意流淌的这种沥青,已经十分奇怪。正如冯玉宽所说,沥青根本不值钱,收集起来更是轻松。运过来能卖掉,就是赚到了。还赚大了。

光是卖沥青的钱就已经快够购买三千支火枪以及二十万发子弹的钱,只要中国人还肯购买这样看着肮脏污秽的粘稠玩意,织田秀吉就等于开辟了一条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见到霍崇之后,西班牙人织田秀吉赶紧表达了深切的感谢。并且请求霍崇能够继续出售医用麻醉剂。毕竟战争就要受伤,受伤就得动手术。中国麻醉剂不仅在欧罗巴是紧俏的金贵物件,在墨西哥等西班牙殖民地同样是无比紧俏的商品。

霍崇就询问织田秀吉,“二手火枪,可以便宜些。你们要么?”

织田秀吉一听,连忙询问价格。听闻二手火枪要价只有全新火枪的一半,哪里肯放过,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西班牙船队的吃水线就浮出了水面。然而船队还是起航了。既然携带的沥青卖光,又花光了携带的白银,留在中国并无用处。用尽了所有钱,船上装载的都是火枪、子弹、药物、丝绸。虽然重量并不大,却是运到欧洲就能赚钱的商品。

想着自己回到西班牙之后就能得到的奖赏,织田秀吉在船长室内倒上碧绿色的苦艾酒,品尝着其中的甘苦。期待着能够早日回到西班牙。

就在西班牙船队离开之时,雷虎所在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江宁。就在梅雨季节开始前的几天,原本的满城内,只要能投入的人员都开始忙碌起来。

便是如此,江宁城内也贴了招工告示。这么一年多下来,江宁城内百姓已经清楚华夏军军纪严明,更是从不欺负人。买卖公平,雇佣也很公平。

既然不怕华夏军赖账,不少人就前往当了短工。何坤穿了短衣草鞋,跟在其他人身后一起排队。到了这边之后有人给发了个腰牌,何坤分到丁组,就与丁组人一起进了满城。

回到以前的住处,何坤发现心中并没有激动。与他一样在满城撤离后潜伏在江宁城的人有好几个,那几个家伙们经常在私下各种怀念满城里的生活。正白旗的何坤并不怎么怀念,与满城内的日子相比,他倒是觉得汉人的聚集地更有意思。

在城内走着,何坤将所见记在心里。满城内的不少道路竟然都被拓宽,以前碍事的东西都被拆下来。

虽然不知道华夏逆贼们想做啥,何坤只是觉得以后朝廷杀回江宁之后,在这样的道路上冲杀肯定会更加方便。

丁组很快分到了一处房子,梯子搭好,众人开始上房顶揭下瓦片。

瓦片都架在椽子上,得小心点才行。何坤忍不住皱眉,却不知道华夏逆贼们想弄什么玄虚。如果是替换瓦片,就应该是把房顶某一边的取下来。不成想这边的华夏逆贼们竟然以房梁为中间部分,对称的取下瓦片。

等这帮小工们费力的干完。就有穿着华夏逆贼军的人沿着梯子上来,他们在椽子中间又钉上些木条,铺上竹篾,用钉子钉紧。之后把一些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长条东西铺在竹篾上,再次用钉子钉紧。之后用火将烤这些黑色的玩意。

火焰到处,恶臭扑鼻。小工们各个掩住口鼻,满脸的嫌恶。

不过干了一阵,何坤已经看出些端倪,好像是这帮华夏逆贼在用竹篾与那种黑乎乎的玩意加固房顶。

等中午开放的时候,同分到丁组的小工们边吃边聊,有人就说道:“那不知道什么片的东西看着好像不透水呀。”

何坤心中一愣。他并不怎么看得起汉人,然而这汉人不过是个小工,不成想已经看出了何坤看出来的变化。

白天忙完,晚上的时候汉人们点起了汽灯,将街道照的明亮。竟然是要通宵的赶工。

接连几天,小工们与城内华夏军几班倒的干活。要抢在梅雨来临之前将所有房子都改建好。天空阴沉沉的,云越来越浓,越来越低,站在房顶干活,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云层。

然而雨却始终没落下来。直到房子全部改造完毕,瓦片又扑会到屋顶,细细的雨丝才从天上落下来。

小工们赶紧往结账的屋子里躲,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那种奇怪又难闻的气味,却很快被雨水驱散。小工们抬头看着阴暗天色下黑黢黢的屋顶,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有结账的对答声音在各个房间里传出。

过了好一阵,突然有人不解的问道:“大伙看到没有,果然没有漏雨。真的没有唉!”

这么一说,何坤心中又有些不高兴。没想到他注意到的事情也被人给注意到了。不管雨水怎么敲打瓦片,雨水都顺着瓦片流淌下来,沿着屋檐落入院内。

若是在满城外,便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也做不到这般滴水不漏。更别说是站在屋外的房檐下。平常的房子,房檐下不说变成水帘洞,起码也各处漏水。

直到领完钱,何坤都没见到有任何地方漏水。地面上除了外面人脚上带来的水渍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被打湿。

不仅如此,以前雨水打在房檐上,声音听得非常清楚。现在的雨声竟然并不大,好像被一层厚厚的东西隔绝在好远外外,只有些沉闷的响动传入屋内。让屋内的人声都显得清晰许多。

回到住处,何坤立刻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雨水拍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一些没有来得及维修的屋顶开始往下滴水。

空气虽然潮湿,明显是满城内经过修理的房子内干爽了不少。何坤心中忍不住悲苦,只觉得满人们受了无尽的苦楚。正难过间,外面却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乃是其他潜伏在城内的兄弟。

兄弟趁着雨溜进屋内,满脸欢喜的说道:“朝廷派来了人,说是等雨停了,就要打回来啦!”

“真的?”何坤大喜。朝廷只要夺回江宁,满城内那些房子就可以重归何坤等满人居住啦!

第三百二十八章 江宁之围(三)

清晨时分,雷虎一觉醒来,只觉得竹席上有些黏糊糊。爬起身,到了屋外。外面的雨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虽然不是哗哗的大雨,也不是刻意无视的细雨。

院子里的大水缸边上架着几个接雨水的东西,昨天已经用掉大半的水缸再次蓄满了水。雷虎端了盆水进屋,用毛巾蘸了水,将竹席擦到再无丝毫黏糊的感觉。又让警卫守住门口,端了盆子,脱得赤条条的,舀了水缸里的水,在雨中爽快的洗了个澡。

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雷虎只觉得清爽到难以形容,只是……嘴里又不舒服。拿了牙刷与牙粉刷了牙。喝了一碗泡好的茶。终于是内外通透,再无别的不适。

此时已经到了早饭的时候,顶着斗笠去食堂打饭,吃饭。同桌的师长徐敏边吃边赞:“参谋长,这东西好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啦。”

“有这么好?”雷虎故作谦虚的答道。

“当然!参谋长你没在江宁住过,这边一下雨就是外头大下,里头小下。”徐敏尽力在嘴里匀开舌头,努力说道。然而要喝汤,实在是没空,才不吭声了。

旁边的江宁司令部参谋长李东生已经咽下汤,跟着大赞:“那漏雨不是咱们北方那种只是一个地方漏,而是这次这里漏,下次那里漏。总不是一个地方。这次可是好了,几天下来,哪里都不漏水。可是不那么潮啦!”

雷虎听到这里,突然有些同情起这帮驻扎在江宁的战友。从山东赶到江宁前,参谋部培训部门的情况介绍列表里,梅雨季节排名极为靠前。便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雷虎照样被江南的梅雨季节所震撼。

然而这样仿佛空气都是水气的环境,竟然被江宁司令部的同志们说成“不是那么潮”,没有油毛毡遮雨的日子,同志们到底受了多少罪。

吃完早饭,忙活完房屋改造的江宁军区司令部终于开了个集体会。会议上大伙全部表达了感谢,那感觉大概能用谀词如潮来形容。雷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只能道歉:“诸位兄弟,你们别称赞了。再称赞,就是骂俺们没注意到大家以前受的苦。”

见雷虎被逼的说出这样的话,司令部的同志们才算是放过了雷虎。后勤处长立刻问道:“雷参谋长,这油毛毡还有多少?”

雷虎这才发现居住条件的改善固然让大家感受到了喜悦,却也出乎雷虎意料之外的激发了早就积累的不满。看这意思,大伙质疑的是有这样的手段,为何现在才开始。

见同志们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雷虎只能解释,这玩意是西班牙人刚运来的。十几艘大船,一艘船上运了一两千吨。两万吨沥青都给江南运来,山东并没有留下多少。

听雷虎交了底,司令部众人才没有追问这个问题。参谋长李东生问道:“司令,满清说不准啥时候就打过来。都督有没有别的交代?”

雷虎爽快的传达了命令,“都督让咱们最好满清围城的准备。等满清围的够多,大部队突然进军,一举歼灭城外清军。之所以运这么多东西,就是让大伙的条件能改善一下……”

梅雨季节并非一天开始,也不会一天结束。潜伏在江宁城的旗人探子何坤听闻华夏军工地又开工,赶紧前往。走到各个衙门,果然见到已经翻修的衙门外搭起了棚子。

棚子下的凳子上坐了不少人,结实的毛竹搭建的简易支架上搭着一条条那种油毛毡。以前江南也会搭建凉棚,却防晒不防雨。此时油毛毡下的人们各个坐的镇定。雨水被这油毛毡完全挡住,便是在街边的工棚下坐着,只怕比屋内还更不淋雨。

上前找了看着是工头的人询问,却被告知“不招工”。何坤指着那些正忙活着的夫子,不解的问道:“他们怎么就能做工?”

工头上下打量了何坤几眼,有些傲然的说道:“老弟,你可有人推荐?”

“推荐?这位大哥,得什么人推荐才成?”何坤赶紧询问。

工头见何坤一副急不可耐想来挣钱的模样,笑道:“呵呵,老弟,你家若是有人在官府当差,就能推荐你来做工。要是家里没人,就找这样的人推荐,再有三户邻居一起担保,也能来。”

何坤见这工头一副有所依靠的模样,不禁觉得工头的嘴脸与之前为满城办事的汉人走狗一模一样。都是狗仗人势的模样。

这等人何坤见多了,他勉强陪着笑,低声说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也是缺钱,挣了工钱,我给大哥卖茶。”

工头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是要我吃官司么!找不到人就赶紧哦组,哪里有空与你瞎扯!”

何坤不敢过分纠缠,只能一脸遗憾的转身离开。

找街坊推荐已经不现实,就更别说找给华夏朝廷当差的人推荐。何坤做不到,更不敢做。但是监视城内的差事不能不办,于是何坤每日里淋着雨,装作一个挑担做小买卖的,每日最少有半日在城内叫卖行走。

江宁城附近就有石料产地,城内道路颇多石子路乃至石板路。最新的工地一部分是各个城门附近,一部分则是沿着道路与城内水路展开。却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反正每个人都戴着斗笠在忙,干一阵子,就回到防雨的工棚下喝口热茶。歇息片刻。与这帮依附逆贼们的汉人相比,身为旗人的何坤却如同靠下力气讨生活的汉人夫子,每日里为了一口饭辛苦叫卖。

每天回到有些漏雨的住处,沿途就能看到工棚下的大锅里熬煮着浓汤,或者蒸了米饭。旁边的小锅里炒了菜。

梅雨天气并不暖和,光是闻到这饭菜的味道,何坤就感觉到心中的不甘。回到冰凉潮湿的住处,试着把带着湿气的柴火点燃,何坤往往流出泪来。不知道是被烟熏的,或者是因为心中悲苦。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大半个月,低垂的阴云逐渐变淡,雨越来越小,最后停下来。随着风越来越大,灰色的云逐渐升高,变成白色。在云缝中逐渐透出些蔚蓝的天空。

再过几日,天就晴了。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湿漉漉的街道上亮晶晶的,没干涸的小水洼反射着日光,升腾着清爽的感觉。

气温快速上升,家家户户都赶紧出来晾晒衣物。

江宁城内的人们也更加活跃起来,尤其是几个地方聚集了大量人手,开始修建大型工程。

何坤晒着太阳,感受着夏日的热力驱散了屋内的凉气。再看到工棚下那些人吃热乎饭,难受的感觉也降低了许多。

每天记录着发生的事情,何坤等着王师反攻的日子。然而左等右等,就见好些个大型的地基挖好了,泥土晾晒干,就开始建起些直愣愣的灰色方柱子。

再等一阵,好些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柏油就开始在那些建筑旁边开始熬煮,弄得周围的人经过之时就皱眉掩鼻。

建筑盖的飞快,与江南的纤细翘顶建筑不同,这些建筑就是方方正正,墙壁很厚。夫子们个个忙的汗流浃背,砖石挑进去修建后,还用那种柏油沥青挑进去。

转眼就到了阴历六月,稻田开始成熟。那些建筑也已经封顶。冯坤各方打听,只是知道那些大建筑都是不透风的。门本就不大,更没有任何窗户,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等稻子收割之后,晾晒之后就向那些建筑里运。何坤这才明白,这些建筑竟然是粮库。

看着如此巨大封闭的粮库,何坤只觉得是个大笑话。存放粮食须得通风透气。

江南的稻米除了漕运稻米会舂米之外,存放的时候都是各家放到阴凉所在。到了吃米的时候,就用带着谷壳的谷子去舂米。

如果直接舂米,不管怎么存放,几个月之后都会遇到大米变质。

即便是带着谷壳,也不能保证不变质,不被各种虫子啃。每年稻米存放都会遇到各种损失,剩到最后的谷子往往都只是一些空壳。

如此大规模存放,真心是闻所未闻。

此时其他潜伏下来的旗人也带来消息,在湖广的朝廷人马准备进军江宁。

何坤听到这消息,激动的站起身来。委屈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彻底清算的日子,何坤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

其他旗人们也都一样的高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又哭又笑。几人在秘密接头的地方发泄一阵,心情才平复下来。

再商议一阵,想到朝廷是确保了粮食之后才决定出兵,于是一起嘲笑起北方来的华夏逆贼明显不懂得粮食存放。

那样大规模的存放,且不说谷子里头的小虫子。光是老鼠就无法消灭。那么大的谷仓,还是全封闭的。里面黑黢黢的,要怎么才能抓老鼠。

江南说享受,常用“老鼠掉到谷仓里”来比喻。黑洞洞的谷仓里,老鼠日子可是过得好啊。

要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老鼠就把谷仓里的谷子吃光了!

说到这里,突然有人建议道:“不如咱们等谷子运入谷仓,咱们就放进去一些老鼠。大伙觉得可好?”

何坤大喜,一拍大腿。“好!好得很!就这么办。”

众人又商议一阵,决定见机行事。当然,先得准备好抓到老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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