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自不必说,十六世纪初仅通州(今江苏南通)至仪真(今江苏仪征)漕河河道的法定劳役就达四万七千余人,其中很多由于工作性质要求使得他们可以将家人一起带到工地生活,加上特殊情况下的劳役,需要注意的是有明一朝种种所谓“特殊情况”日后愈加成为常态……所有这些,必然决定了明中后期依附于漕河生存的人口数目相当可观。既然渤海湾海运粮食时“漂没”都能成为普遍接受的潜规则,大运河绵延千里,养活的人口及其相关的利益链条又岂是一个简单的海运所能取代?联想到崇祯裁撤精简国家公务员,裁出来下岗邮差李自成。明廷哪位皇帝要是真狠了心以海代漕,没准闯王进京这出戏就提前演了。
第三百三十章 江宁之围(四)
船队离开安庆码头,长江水推动船身,船上的水手们奋力划桨。每一次划桨,都在滚滚江水中激起一道水花,水花反射着明亮的秋日阳光,又落回到长江滚滚江水之中。
顺水而行,船夫们更多注意力都放在驶船上。船帆都拉起,在风与水流的推动下,船只运载着大量清军向着目的地,江宁而去。
要是有人能飞到极高处,大概能看到船队分为前后两拨。第一拨船只不算太大,划桨的人数量很多。以远超第二波的速度在前进。
第二波船队的数量是第一拨的几倍,船只也普遍要大很多。不少船甚至是双桅杆,两根桅杆上都升起了中国式硬帆,依旧没有跑的特别快。
在第二波的最大一艘船的船舱里,好些红顶子官员正在商议接下来的战争。
“大将军,我等当沿着秦淮河突进,到了城下,就登城而战。”
“大将军,我等当先进军句容,威逼江宁与镇江。调动贼军出城,那时候官军是与贼军野战,或是与水军一起攻打镇江与扬州,或是将贼军引开,挥军突袭江宁。如此种种,都在官军掌握之中。”
“大将军,贼军火器犀利,野战之中只怕反倒失算。”
“哼!既然贼军火器犀利,难道沿着秦淮河突袭就有胜算么!”
很明显,清军分成了两派人马。一派主张攻击江宁城,另一派主张以句容为屯兵之处,从此处进攻江宁。
此次领军的乃是新上任的江宁将军富察傅清,此人乃是李荣保的儿子。这个李荣保既不姓李,更不是汉人,而是货真价实的老满人。李荣保的女儿就嫁给了当今满清皇帝弘昼的各个弘历,属于忠诚于雍正这边的一员。
傅清三十来岁,很年轻。听着两派的争执,心中也着实没有底。江宁八旗军从江宁城灰头土脸的逃出生天,一部分留在安庆把守,大队人马携带着家属抵达了武汉三镇。
发起逃窜的杭州将军被弘昼下旨革职下狱,江宁将军因为被“裹挟”,所以革职,在军前效力。傅清本来是在西藏当都统,就被调了过来当江宁八旗的将军。
皇恩浩荡,见得皇上的重视。傅清也已经尽力,调集武汉三镇的匠人,将部队的几万支火枪都按照皇上弘昼给的图纸改装成了燧发枪。得到了弘昼的极大赞扬。
傅清一年多来除了练兵之外,就是研究如何与霍崇贼军作战。时间飞逝,傅清依旧没找出能够打胜仗的必胜之道。
尤其是这两边的说法其实是傅清认真准备时候找出的两套办法,听着他们争执,傅清心中更是烦躁。既然每一种都是傅清考虑过的,若是失败了,只怕也有人会把责任推到傅清头上。
两边争论一阵,最后也没能争论出来个什么。口干舌燥之间,都停下争执。
有一直没吭声的官员起身问道:“大将军,官军这次动员了十余万人马,又是走水路。何不在江宁城外建立起江南大营与江北大营?在句容地方也放下一支人马,等江西来的官军抵达,就一起围攻。”
傅清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这官员乃是新来的,大概是看了看地图,就开始编故事。
秦淮河在江宁城西,通往江宁城一道城门。因为是水路,可以很轻松的调动人马。即便奇袭不成,从这里进攻,还有秦淮河可以当做屏障。这才有从秦淮河突袭之说。
至于句容,江宁城在长江以南,秦淮河在江宁城西边,句容在江宁城东南。
这里位置还行,盛产粮食。同样有道路直通镇江。是一个能够同时威胁江宁与镇江的所在。占领句容之后,大概有更多手段可以使用。
然而,傅清还是不愿意这么干。因为句容与江宁或者镇江之间并无天然屏障,驻扎在句容威胁贼军的同时,也会面对贼军的威胁。傅清并没有完全的信心。
正好有这么一个新来的官员插话,傅清直接把矛头针对了这名官员。冷冷的哼了一声,傅清站起身指着地图,“若是建立江北大营,看着能够横贯长江,互相呼应。然而贼军若是从扬州杀来,你要如何应对?”
官员一愣,又看了一阵地图后迟疑的问道:“贼军怎么会分兵?”
傅清喝道:“你也知道不能分兵么!那设置江北大营,不就是让官军分兵么!”
官员的脸涨的通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傅清并没有搭理这名官员,而是做出了决断,“先锋已经受命沿着秦淮河突袭,若是能攻下城头,当然最好。若是攻不下,我等就准备前往句容。”
此时清军先头部队正劈波斩浪,向着江宁城突进。船夫人各个喊着号子,拼命的划桨。船夫的号子并非千篇一律的嘿嘿哈哈,而是有歌词的。
譬如这次,清军先锋也很清楚兵贵神速,要打的敌人措手不及。所以船老大的号子就是,“八旗老爷,发了话。大家奋力,把船划。五日到江宁,工钱立刻给。四日到江宁,工钱加三成。若是大伙玩了命,三天赶到江宁城。人人工钱领双份,欢欢喜喜往家回!”
船夫们并不需要什么优美的举子,好听的曲调。这样简单明快的号子喊了几遍,每个人都明显憋了一股劲。双倍的工钱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下。
虽然船夫们并不知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话,可战争开始之后漕运中断,大家的日子可立时就变糟糕起来。
百万漕工们固然要靠漕运为生,然而百万漕工并不只依靠漕运为生。他们一年里头有半年在走漕运,而且漕运只有单程是为漕运奔波,回程的时候就是买些北方的东西往南方运。
回到南方之后,大伙就要在长江上运货为生。并不是就此躺在家里坐吃山空。
霍崇逆贼夺取江宁城之后,长江下游的买卖就中断了。至少百万漕工里面不肯到华夏朝廷控制的长江下游谋生的这帮家伙,日子更加难过。双份工钱对大伙来说,是真的太重要了!
船夫们用力,行船速度就大大提升。船队白天行船,晚上竟然也没休息,各个船只都点起灯来。那些驾船能耐最高的老水手在前,每一艘船都盯着前面前面一艘船尾部的灯火,鱼贯前行。还走走停停。
虽然行船速度比白天要慢,但起码还在继续前进。
所谓不怕慢,就怕站。晚上行船,就算是天黑的五个时辰中只行船三十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三十里。
两天加起来就是六十里,三天就是九十里。而每天白天,船只速度大大提升,行舟距离超过一百五十里。
从安庆到江宁,水路不过是五百五十里。清晨时分,船队就卡在三个整天内赶到了江宁附近。
船老大心中不安,虽然是三个整天,若是按白天算,却是四天了。见到清军首领,船老大想挤出笑容,却因为太累,脸上肌肉抽抽几下,好像不起作用。船老大索性直接问道:“大人,咱们可是要按照时辰来算船钱。”
清军首领听罢,冷笑一声,“哼哼,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到了。俺这人从来不会骗人,你们把俺们运到秦淮河里,只要见到江宁城,俺就给你们双份。”
船老大虽然欢喜,却不敢完全相信。清军首领也看的出来,索性叫过手下,“把船钱给他们,双份!”
说完,清军统领转回头喝道:“你可挺好。俺是要你把俺们送到见到城墙所在,若是半路就跑,小心你们的狗命!”
船老大嘴上唯唯诺诺,心中却是老大的看不起清军统领。这厮虽然是军官,却好像以为这夜里行舟不过是常见一样。若不是水手们饿了这么久,着实手中没了钱。但凡手里有一点点,谁肯玩命呢!
然而在外行人眼中,譬如这清军统领眼中,水手们好像贪生怕死一样。
若不是钱没到手,船老大是很想与清军统领说道两句的。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句容市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南京市溧水区东庐山,两河在南京市江宁区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
主干流绕过方山向西北至外城城门上坊门从东水关流入南京城,由东向西横贯南京主城,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由于秦淮河大部分在南京市境内,所以是南京市最大的地区性河流。
由于秦淮河从江宁城西水关流出,所以被清军认为是江宁城西。
清军这边将工钱给了船老大。船老大知道此时,局面,赶紧向管理各船的头头发旗号,赶紧进入秦淮河,向江宁城前进。同时派出小船,将工钱带离大船。
官府的人已经恨不可靠,官兵就更不可靠。这些钱留在大船上是完全不靠谱。
船队沿着秦淮河北上,行进了没多久,就见前面出现一大片芦苇荡。清军统领叫过船老大,“就在这里停下。”
船老大一听有些讶异,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但是船老大也不傻,靠城墙越近越是危险,此时停船不是坏事。当即下令船队靠岸。清军们此时也接到号令,纷纷下船。
芦苇荡好大一片,清军们却不畏惧。好像很熟悉一般,纷纷进入芦苇荡,很快就不见踪影。船老大赶紧下令船队各船都调转船头,后队变前队,尽快从这并不宽阔的秦淮河中开出去。
清军并没有走远,有人隔一段时间就将船队动静并报给清军首领,等得知船队已经开往江上,副官不解的问道:“副统领,为何不让他们往城那边开?”
“他们都鬼的很,若是让他们往城那边开,他们就知道咱们是想让他们勾引贼军出来。”副统领冷冷的说道。
“那么……”
“不必担心。贼军们定然已经知道这支船队所在。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只要贼军出来追赶,追的越远,对咱们越好!”
听副统领这么讲,八旗军官们恍然大悟,有人已经跟着副统领冷笑。
然而副统领却喝道:“我等为了朝廷效力,此次是命都不要,只为突袭江宁。大伙定然要死战,决不可贪生怕死。咱们大多都是江宁的,这江宁城哪里那么好攻破。大伙一会儿可要拼命!”
这边船队众人都玩了命的向前划水。然而秦淮河水量根本不能与长江相比,大伙累了这么久,体力大大不如从前。此时虽然尽力,速度却上不去。
就在后队前部刚出了秦淮河口,进入长江,却见长江上有船上竖着喷吐了浓烟的烟囱。船身两侧各有一个大轮子,大轮子不停旋转,拍出一丈高的水花,竟然逆着长江飞驰而来。
船队中有人听说过贼军有这样一种奇妙的船只,然而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可不等船队有什么反应,这喷吐着烟雾,如同怪物般的船已经拦在船队前面。
接着就见船上几声炮响,水面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水柱。
船队众人都是吃水上饭的,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若是自己的船挨上一炮,当即就要沉没。各个吓得脸色发白。
还有其他两艘喷着烟雾的船在后面赶来,前面已经堵住航道的船上,一众人等高声用江宁话喊道:“对面的人听着,俺们不想伤人性命。就想问你们,你们是官军,还是槽帮!”
船队的槽帮众人是听明白了,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正迟疑间,就听对面扯着喉咙喊了一段槽帮切口。虽然切口与日常的话已经完全不同,然而所说的内容与前面那段完全相同。
不仅如此,切口里面还报了家门。竟然是江宁、江西、湖北的槽帮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下槽帮众人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敢和对面的这帮人对话了。大伙吆喝一阵,总算是搞明白了意思。
原来这些槽帮的人投奔了华夏朝廷,华夏朝廷挡住大伙,只是要询问槽帮的众人到底运了多少清军,那帮清军现在去了哪里。
至于槽帮的这些水手,华夏朝廷表示并无为难他们的意思。这帮人靠运输官兵赚钱,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投奔华夏朝廷的槽帮告诉这些槽帮兄弟,运人的话,不妨派人到槽帮日常停船碰头的地方,与自己槽帮兄弟们见个面,交个底。
另外就是千万不要参加官军,虽然在船上的时候大伙还好说话。一旦槽帮兄弟投奔了清军,为清军打仗。那就不再是兄弟,而是互相厮杀的敌人。
兄弟,要讲兄弟义气。敌人,那就是你死我活,非得互相杀戮不可。
讲完,华夏朝廷的船队就让开道路。运输清军的槽帮兄弟们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各个如同漏网之鱼,拼命往外划船。
等船只进入长江,先往长江北岸划,脱离危险境地。之后就开始逆流而上,想从华夏军奇怪的船只身边远远逃走。
船队终于经过一番折腾,脱离了危险境地。然而船队的老大却叫停了自己的船,看了看已经安然脱离危险的兄弟,又看了看远处影影绰绰的华夏军船只,船老大命道:“掉头,咱们回去和那帮兄弟们见见面!”
“老大?你说什么呐?”二当家被吓到了。
“人家都放了咱们,难道不见个面么!”船老大不快的问。
槽帮的船队老大决定与投奔华夏朝的槽帮兄弟见面,抵达江宁城下的清军准备与战斗。
统领此次战役的富察傅清则命令清军登陆,绕陆路先前往句容。
〖句容是江苏省镇江市代管的县级市,地处苏南,东连镇江,西接南京,是南京的东南门户,以山取名。明弘治《句容县志》、民国《今县释名》均注明:县内有勾曲山(即茅山),山形似“已”,勾曲而有所容,故名勾容,又名句曲。古代句勾二字相通,因此逐渐写成句容。〗
〖此外,句容得名还有此地山、水有关。清乾隆《句容县志》转载明万历(句容县志)称:“句容有句曲山,山形如‘已’字。箕距三茅绛岭,襟带九曲秦淮,县治四面山水环抱,俨若城池。”清《茅山志》载:江水之东,金陵之左,右间有一小泽(今赤山湖管委会),周时名其源泽,为曲水之穴。泽东为句曲山,形如“已”字,故名句曲。山源曲而有容,故其境为句容里。观《赤山湖志》:县境北、东、南三面环山呈“勺”形,“勺”上之水注入赤山湖,湖为“口”,四岸有所容,所以叫句容。还有一说,是以秦淮河取名的。境内宝华山东南侧系秦淮河发源地之一,山水由县城之东北绕经城南流向西南进赤山湖而入秦淮河,弯曲成“勺”状,县城为“口”处于“勺”中,为“句”字;县城有高地,古之称为“容山”,因而县名为“句容”。〗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江宁之围(五)
重新进入江宁城,武汉三镇的船老大觉得这座城市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这变化并非是因为街道上的军人数量大大增加,不仅仅是江宁城内军人增加,武汉三镇一年多来作为新兵集结中心,不管是八旗还是绿营,数量增加了好几倍。
三天前才离开的安庆更是成了一座兵城,感觉城内官兵数量比城内居民都多。
如果说是服装发型,好像有点那个意思。军装的确不一样,穿着也有些不同。最明显的是发型。金钱鼠尾的数量比以前少了很多,和尚般的平头数量增加。其次就是一种对襟短衣看着与普通的短衣不一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投奔华夏朝廷的槽帮兄弟们讲述了局面,表明了华夏朝廷对槽帮的看法。船老大听到了“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评述。虽然这话一听就是文人才说的话,船老大却非常认同,非常非常认同。他大赞道:“卢兄弟,若是江上还这般,咱们是真的要饿死啦!”
又聊了一阵,分属两个阵营的槽帮人都有了共识,仗打赢打输不是槽帮的事情。槽帮当下要做的是在这场兵灾中存活下来。
武汉三镇的船老大当然认同这思路,然而又很是不解,“卢兄弟,难道你当了官么?”
卢兄弟哈哈笑道:“我倒是想当官,却没有这般胆量。我觉得你不妨去见见江宁的雷司令。雷司令乃是华夏朝廷的大官,是华夏朝廷里面霍爷的爱将,也是霍爷的徒弟。真真是霍爷的自己人。我给你说的都是雷司令的意思,你见了雷司令,听他怎么讲就好。”
“他们……会守信么?”船老大不敢相信官府。这次便是打了小心,还是被坑了。若不是这边派来的也是槽帮的人,华夏官军把槽帮的船只堵在秦淮河里,大伙是真的要完蛋。
“你怎么想,我不知道。我跟着华夏朝廷,觉得他们比以前的官府强。”
听卢兄弟说的诚恳,船老大把心一横,就请卢兄弟给指引。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江宁满城之外。通关很严,这帮人都得等着。船老大等的有些无聊,就四处看。却见水边柳树上挂了些细竹篾编的物件,看着挺精致。
觉得这玩意有趣,船老大凑过去看。到了近前刚看到仔细,已经惊得退了一步。
在江上讨生活,可怕的事情见多了。骨断筋折,头破血流,甚至是脑浆迸裂都是常事。至于江飘这种尸体,看上去更是恐怖。
然而这时船老大却见到从未所未见的东西,就见面前柳树上挂的径直竹篾编成的怪异笼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苍蝇。
船老大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多了。苍蝇如此密集,定然是聚集在秽物周围。见到这么多苍蝇都挤在这么一个不大的竹笼里。船老大本能就感觉这里面定然有什么极大古怪。
卢兄弟见船老大这般反应,哈哈一笑,走过来说道:“这里面没放秽物,只是放了点一点点的饴糖。苍蝇喜甜,就聚集过来。”
“真的?”船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说话间,就见有胳膊上系着深蓝色与白色并排带子的人过来将装满了苍蝇的笼子摘下,又挂上新的同样笼子。再凑过去一看,就见竹笼里空空荡荡,果然没有什么秽物。
就见那些人取了装满苍蝇的竹笼,就向附近而去。那边已经堆起柴草,不断有人将装满了黑乎乎东西的同样竹笼拿来放进柴草堆内部。没多久,有人泼上些东西,一把火点燃。片刻后,火头升腾,竟然把不知道多少苍蝇一股脑都给烧了。
这下船老大才想明白自己到底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以往的夏天,江宁城内蚊蝇乱飞,尤其是水边这种地方,苍蝇成片成片,飞起来跟乌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