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安眸子发亮,娓娓道来:
“你可以找个绝色的花魁,给你家二郎安排一场偶遇。”
“等他俩感情升温,你便将那花魁送入青楼,叮嘱老鸨,若是你家二郎要给那花魁赎身,一定要价高一些,一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都成!
你家二郎看着心爱之人沦落风尘,必定是心急如焚,想着早些把她赎买出来,但身上又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如此一来,肯定会向你求助。
到了那时,你便可以提出要求了,银子可以借他,但是三年之内必须中举,若是中不了,就再把花魁送回青楼。
如此一来,他为了心爱之人,必定刻苦努力,用功读书。
你也不必再成天的哀愁了。”
说到这。
杜晨安不由一阵骄傲,心道,自己不愧是吏部天官,如此绝妙的主意,随随便便就能想得出来。
秦兴言听了,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这些,我都试过了,没有一点儿用。”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洛南府姿色最佳的花魁,送到他的屋里。
结果呢?整整一夜,愣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盯着人家看,说人家的身上有道!
那花魁小娘子不明白什么是道,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花容失色,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再把她跟守阳关在一个屋里。”
说到这。
秦兴言一脸的忧愁,道:
“我当时心里想着,忍一晚没什么,总不能每一晚都忍着,就没答应那花魁,照旧让她留在守阳的屋里。
只可惜,后面的几日,皆是如此,我也实在拿他没办法了,不然能来找你。”
杜晨安听见这话,苍老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一会,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所以......那花魁最后如何了?”
秦兴言叹了口气,悠悠道:“原先想着赎都赎了,不如留给永新,结果永新说什么,趁人之危,非是君子所为。
非要把那花魁放了,败家玩意,也没想过,那是他爹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的!
三千两银子啊!都能在长安城里买多少宅子了!”
杜晨安一脸的八卦,好奇的问道:
“所以最后呢?”
秦兴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道:“你是不是想问,那花魁最后是不是被我收入房内了?”
杜晨安哼了一声,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老夫可没你想得那么庸俗!”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道:
“永新非要把人家放了,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忤逆他......”
“当爹的......忤逆......”
杜晨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住教育秦兴言的冲动,继续侧耳聆听。
“没办法,只好当着他的面,把那花魁放了。”
杜晨安有点儿诧异:“三千两银子就这么放了?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秦兴言道:“自然不会!”
“我后来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那花魁倒也通情达理,没说什么,只说想回洛南府。
我想着把她留在府上也没意思,事情传出去后,反而惹人非议,便又给她送回了洛南府,卖了两千两银子。
折腾来折腾去,什么事也没办成,平白折了一千两,哎……”
说到这。
他看向一旁聚精会神听着的杜晨安,叮嘱道:
“这件事,除了我秦府的人,就只跟你说过,我要是听到外面有人聊起此事,便一定是你传出去的!”
“到时候,我跟你拼命!丞相大人也拦不住!”
杜晨安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色道:
“老夫是吏部天官,岂会做这种长舌妇的事!你未免太小瞧老夫了!”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希望如此。”
杜晨安没理会他,只是道:“你继续讲。”
秦兴言道:“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折腾了一圈,什么事也没能办成。”
杜晨安有点儿不太相信。
“世上真有人除了发呆,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哎......”
秦兴言悠悠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杜晨安见他眉目间尽是忧愁,心里相信了几分,嘴角抽动了一下,感叹道:
“你家二郎还真是......特立独行。”
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又笃定了起来:
“对付这样的孩子,老夫还是原先的建议,打!”
“打的多了,就正常了。”
“当然了,老夫知道你舍不得,你把棍棒给老夫,老夫替你打!”
第125章 别这样,爹怕
秦兴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打什么?”
秦兴言和杜晨安听见声音,齐齐转头望去,行礼道:
“方相。”
方修走到他俩的面前,好奇的问道:“又是棍棒,又是照死里打,你们在聊些什么?”
杜晨安讪笑一声,解释道:
“秦尚书家里的二郎成天闷在府里,对着桌椅板凳,花鸟鱼虫发呆,荒废了功课。
下官在给他出主意,怎样让他家的二郎改过自新,重回国子监。”
秦兴言点点头,附和道:
“就是如此。”
“对着桌椅板凳发呆?倒是个人才。”
方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心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兴言贵为户部尚书,位列诸公,却管不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不易......
不知为何。
想到这,方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女帝的身影。
想起她近些日子又开始尝试挣脱自己的控制,甚至还有想要翻身做主,拿捏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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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叹道:
“孩子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做长辈的又能如何?”
“哎......终究是太过溺爱,舍不得打骂。”
秦兴言听见这话,眼眸一亮,下意识的看向方修,觉得无比的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这个五十多岁的父亲,竟和还未娶妻生子的方相,有了共情!
“方相所言甚是,哎......其实下官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一个还好,虽然有时候太过刚正,但总归还算听话,读书倒也用功。
就是这个小的,从小就是离经叛道,静不下心来读书,下官本想着将他拉扯长大,考个举人,就算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他连科举都不愿参加......”
说到这。
秦兴言略显沧桑的脸庞,尽是哀愁,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继续道:
“说出来不怕方相笑话,下官老来得子,二十岁方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又过了六年,方才有了第二个儿子。
之后再如何的努力,却也只生下了几个女儿。
下官又何尝不知道,溺爱并不可取,但是大郎和二郎是下官心尖上的肉啊!
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方才杜尚书告诉下官,对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打,往死里打,打到晕厥为止。
下官不要说打,只要想一想那棍棒挨在儿子的身上,就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抽搐一般的疼......
下官实在是......舍不得啊!”
说到这。
秦兴言情难自已,竟是哭出了声,老泪纵横!
“......”
方修看着他,有点儿无语,心中没好气的骂道:“二十岁还叫老来得子?你个狗东西说得什么屁话!”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安慰道:
“老秦啊,放宽心,别想那么多,古往今来,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儿子不听话,孙子就一定听话,这是规律。”
话音落下。
一旁的杜晨安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脸涨得通红,似是在憋笑。
果然。
老泪纵横的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哭的更加凄惨。
“下官......没有孙子!”
“......”
这下子,方修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