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老乡见老乡
今日,他一听说姐姐特地给他派来了一位来自湖广的太医,顿时把他高兴得够呛,因为他都好久没见过老家过来的人了,此时的他,真的想再听一听那熟悉的湖广家乡话。
果不其然,李言闻一到这里,他就听到了那悦耳的湖广口音。
并且他看着李言闻那和善的面容,也觉得异常亲近,于是乎,身为国舅的他竟然拉着李言闻的手就唠起了家常。
“哎呀呀,李太医,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说实在的,我在湖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您的名号了,只不过那时候,我和内人的身体都很健康,就没有劳烦阁下。
可是不曾想,这到了京城之后,我们俩的身体反倒接二连三的出了问题,且不说内人那个病谁都看不好吧,就连我这身体也觉得一日不如一日了呢。
李太医,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京城里面的水,不如咱们湖广的养人啊?”
话说,李言闻作为一代名医,又怎么可能相信风水上的事情呢,可是他现在
刚刚跟蒋国舅认识,又不好出言反驳他的观点,于是乎,李言闻便顺着蒋国舅的话茬答了一句: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湖广之地本属湿暖,而京城这里却干冷异常,因此有所不适应也属正常……”这候 zhuiwen*.org 章汜
本来呢,李言闻寻思着,应付完这句话以后,他再认真地叮嘱叮嘱这位蒋国舅,告诉他不要太在意水土的因素,更关键是要懂得自己养护,要懂得“春生下长,秋敛冬藏”的道理。
可是,他的这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就见到对面的蒋国舅突然兴奋了起来。
只见到蒋国舅拍着李言闻的胳膊,便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大声笑道:“哎呀,到底是李太医呀,还是您最懂得天道规律了呀!
我就说嘛,我的身体不好准定是水土的原因,不可能是其他的问题。
可是我那姐姐偏偏就不相信,她非得说是我太矫情了,还让我经常出去多走走。
呵呵,现在经你这么一确认,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安陆,还是那里的水土最好哇。”
“呃……”听到蒋国舅地这一番曲解,李言闻直觉得脑袋发懵。
正当他琢磨着该如何对蒋国舅进行规劝的时候,蒋国舅却满脸兴奋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湖广老家那边:
“?李太医,你记不记得承天府孙府尹的老高堂,前些年你不是给她治过病吗?
其实呀,我偷偷地告诉你啊,她乃是我内人的一位表婶。
这位老婶婶呢,有事没事就会提起你,她总是抓着我内人的手说,是你的出现才让她有了一个安稳的晚年,要不然,她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好像是有过那么回事儿,不过那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吧,我记得她当时得的似乎是偏头风……”
经蒋国舅这么一提醒,李言闻也跟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了,她那个偏头风好像跟别人还不太一样,别人是一遇到风寒就会头痛,可是她那个病却是一有雾气就疼起个没完。
可偏偏咱们安陆又是个四面环水之地,那里不光雾气昭昭,而且平素也潮湿得紧,故而她那个头痛也就一年到头的总犯了。
后来呢……,我好像是从《肘后备急方》中觅得了一个方子……”
……
……
就这样,这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站到院子里没完没了地聊了起来。
而趁着他们聊天的工夫,陆远也朝着四周环绕了一圈。
在陆远的视野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当前所站的这个院落是相当的宽敞,除了院子的北侧耸立的那座厅堂以外,厅堂的两旁还种植着各种花圃和树木。
此时正值隆冬之际,故而鲜花已然不复存在了,只有那悠悠的松柏还在傲然地挺立着。
院子的门口还有一个巨大的影壁,影壁两侧各有一个水池,此刻水池已然结冰了,并且冰面上面还有残留着不少落叶,显然这应该是蒋国舅有意保留着的,从这一点来看,这位蒋国舅倒还有些诗人的忧郁。
从这进院子向后望去,后面连绵起伏的还有不少进院落,不过由于有高大的厅堂遮挡,陆远倒是看不清后面的模样。
看完了四周的环境之后。
陆远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蒋国舅的身上。
只见这位蒋国舅长得中等身材,面貌特别的和善,眉毛弯弯的,似乎从来都不会和人生气的样子。
他的皮肤略有些白,身体也略有些胖,这一点倒是和师父颇有几分相似,难怪这俩人能一见如故呢。
此时,蒋国舅正和师父聊着一些安陆州的往事呢,从他说话的口音来看,总体是还是属于湖广口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用到某些词的时候,经常...
第363章 国舅府诊病(一)
接着,他就在国舅府管家的带领下,信步前往了后宅。
陆远一见师父已经动步了,连忙背起行医箱,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从旁边的侧门一路穿行,绕过一处花园,穿过两条回廊,又走过一道拱门,便来到了第四进院落。
这里便是国舅府的内宅了。
放眼望去,这进院落的四周到处都种着湖广的毛竹和香椿树,院内的布置也和陆远在蕲州的家里非常相似。
除了相同的石桌,桃树和古井之外,靠墙的位置上还有一座黄鹤楼风格的八角亭。
总之,一走进这里,陆远便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样子就好像是他穿越时空回到了故乡似的。
随着蒋管家打开屋门,陆远跟着师父就走进了蒋夫人的卧房。
一进房间,他们立马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边书写着脉案呢。
这候 .*com 章汜。而与此同时,那个身影也因为陆远和李言闻的到来而愣在了原地。
说实在的,章农窗做梦也没有想到,李言闻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到国舅府来治病,要知道,这里可是他们杜氏一门的地盘啊,除非有杜院使的允准,其他太医是绝对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然而今时今日,李言闻竟然毫无顾忌地闯入了他们的地盘,这让章农窗不禁怒火中烧。
于是乎,在见到李言闻之后,章农窗不光没有起身迎接,反而双眼之中还窜出火来了,显然,他是想利用这股怒气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可是李言闻对此却是熟视无睹,只见他不屑地朝章农窗笑了笑,随即便迈着霸气的步伐,继续向里间的卧室走去了。
李言闻这一走,陆远立马就和章农窗来了个照面,这一下,可是把陆远给惊得够呛,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都想朝着章农窗行礼来着。
然而,当陆远见到师父那霸气的背影之后,顿时也变得豪气丛生了,于是乎,他将腰身一挺,袖子一抖,便目不斜视地从章农窗身边潇洒地走了过去。
而看到这样的场景,章农窗差点没气爆炸喽,要知道,陆远那可是太医院里一个低等级医士啊!
就算他现在跟着李言闻了,那他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必须得弯腰行礼啊,怎么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如此地无视自己呢?
“真他奶奶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看着陆远的那一副吊样,章农窗不禁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他将眉毛一挑,眼神一聚,便开始苦苦地思索起了对策。
话说,章农窗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件事还要从蒋夫人的病情开始说起。
由于蒋国舅的身份极为特殊,因此,自从太医院接手了蒋夫人的治疗以后,
杜院使便把蒋家视作了自己的禁脔。
为了能够巴结上蒋家,为了能给蒋太后留下一个好印象,杜院使不光是亲自前来给蒋夫人诊治,甚至还经常召集太医院的御医给蒋夫人做会诊。
杜院使本以为这么多御医一起出马,肯定能将蒋夫人的顽证给治好呢。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这半年下来,蒋夫人的病情不光没有好转,反而还愈加严重了。
见到蒋夫人所得的竟然是一个绝绝之证,杜院使也是没辙了,于是,他只好一边安慰着蒋国舅,一边把自己的大徒弟给派了过来。
而章农窗来此的任务,便是负责日常对蒋夫人病情的维护。
今日,章农窗刚刚给蒋夫人诊过了脉,此刻,正坐在外面愁眉不展地书写着脉案呢。
说实在的,对于蒋夫人的病情,章农窗是真的弄不太明白,不过,为了安抚蒋夫人的心情,他还是勉勉强强地开出了温经汤这个传统方子。
这不,他这头方子还没开好呢,李言闻便带着陆远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李言闻和陆远那种轻蔑的眼神,章农窗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只见他在心中暗暗思忖道:
“哼哼,你们这两个外乡来的土鳖,别看你们现在很得意,等会儿有你们出丑的时候,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蒋夫人的这个病,那可是一个无药可医的绝绝之证!
且不说我师父他老人家治不好,就连是京城里面的四大名医,也都是束手无策的。
就你们两个从湖广过来的土郎中,居然还妄想借着蒋家的势力来攀附富贵,我看你们真是异想天开啊!
过一会儿,等到你们两个陷入困境的时候,那便是我章农窗出手的时刻了!
我章农窗今天非要替师父出出这口恶气不可,我要让你们师徒两个从此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彻底滚出太医院!!”
想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章农窗甚至已经在心底里嘶吼了起来。
然而,章农窗这头是歇斯底里了,可是陆远和李言闻那边却依然表现得云淡风轻、一派洒脱。
在李言闻看来,章农窗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至于陆远呢,他本来还是有些忌惮章农窗的,可是如今师父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底气也瞬间提了上来,于是,他也就不把章农窗放在眼里了。
只见李言闻迈着大步便来到蒋夫人的卧床旁边。
随即,他就在蒋管家的安排之下,坐在了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陆远一见师父已经坐下了,连忙背着药箱子也站在了师父的身旁。
制大 制枭。随着陆远的目光向下望去,他便看到了歪躺在床上的蒋夫人。
只见这位蒋夫人大概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头上梳着贵族特有的发髻,身体微微有些发福,面庞圆润,是典型的鹅蛋脸,眉宇之间很宽,眼角微微地向上翘着,给人一种既富贵和善又略有些凌厉的感觉。
若是在平时,蒋夫人穿上那贡缎绒的衬衣,再披上那湖州丝的披风,定然会让人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
然而此时此刻,由于病痛的长期折磨,蒋夫人已然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只见病床上的她,面色苍白,冷汗微微,嘴角正在一歪一歪地抽动着,双手也使劲捂在小腹上,嗓子里更是时断时续地发出“哼哎,哼哎……”的叫声,整个人看起来既虚弱又痛苦。
...
第364章 国舅府诊病(二)
按照以往的规矩,太医院里的太医在坐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给患者诊脉。
正因如此,蒋管家连忙招呼一旁的丫鬟过来帮忙,并且还将蒋夫人最...
第365章 国舅府诊病(三)
他本来是想利用自己这副冷峻的表情,来警告李言闻一番,让他说话做事小心着点。
可是不曾想,他这副冷脸不光是没有冻到李言闻,反而还让旁边的蒋管家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只见蒋管家在心中暗道:“平日里你章太医到府上都是一副笑脸对人,哪怕是被蒋夫人批评了几句,也没露出过半点不悦,可是今天你这脸色咋冷成这样了呢?
话说,你摆出这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另外,你刚刚还说什么自己并不知道我家夫人的病史,可事实上,你半年前不就把全部脉案都看过了吗?
为什么今天又突然说自己不太清楚了呢?难道你是故意想给这位李太医找难堪不成?
哎,看来呀,人们常说的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啊!只不过当着夫人的面,你章太医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蒋管家便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剜了章农窗一眼。
然而章农窗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李言闻和陆远的身上呢,因此,他压根儿就没看见蒋管家对他的警告。
至于李言闻,他当然不可能看不见章农窗的那副冷脸,不过,一向不惧威胁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怕面前这个虾兵蟹将呢。
于是乎,李言闻先是朝着蒋夫人轻轻一笑,随后便转过身来,冲着满脸冰碴子的章农窗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章大夫请了,话说,咱们这些做大夫的呢,最重要就是要对患者认真负责,这询问病史便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了。
如果我们不知道病人的病史就胡乱诊治的话,那么万一诊断错了,这个责任又有谁能承担得起呢?
章大夫不会说自己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吧?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