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失手掉落在地 粉身碎骨的茶壶,朱元璋豁然起身,刚伸出手掌,就被吴忧一个侧身灵活的躲了过去!
再次擦了擦脸上的龙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心有余悸的嘀咕道:“不过是二十担而已,至于这么激动么?”
“不过是二十担?显扬啊,你...”,回过神的朱标指了指吴忧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世间竟有如此高产的农作物?若是早些....”
不知想到了什么,朱元璋下颌轻颤,眼眶微微泛红,目光中充满了期盼,道:“那红薯呢?红薯的产量又是多少?”
“红薯的产量...”,说到这里,吴忧微微停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两步之后,才继续说道:
“红薯是这三种农作物中,产量最高,最易种植,也是效益最佳的农作物!
亩产最低也在三十担以上,若是上好的耕地,亩产四十担也绝不在话下!
并且红薯如同玉米土豆一般,丘陵山坡也好,沟沟坎坎也罢,哪怕是些犄角旮旯,都皆可种植,...极易养活!
不仅如此,红薯的枝叶可以用来做成菜食,藤蔓根茎可以喂养牲口!
...总之,红薯上至藤蔓枝叶,下至累累硕果,无不可用之处!”
吴忧话音刚落,此时的乾清宫内 ...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外,再无一丝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显扬,你说的玉米土豆和红薯,这三种堪称为神物的农作物,...世上当真存在?”
闻言,吴忧拱了拱手,神情极为郑重,“回太子殿下,这三种农作物,的确存于世间!”
而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几句话的朱棣,也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目光炙热的感叹道:
“若我大明能拥有如此神物,那么,人口暴增之后的大明 ...必将无敌于天下!”
对于这三种产量极高的神物,朱虽同样是万分震撼,却见不得吴忧大出风头,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吹的天花乱坠,谁知道 ...是真是假?”
见秦王朱再次蹦了出来,吴忧嘴角微微勾起,悠然道:“秦王殿下若是不信,那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说,..赌什么?”心里虽有些忐忑,可身为藩王之尊的朱,面对臣子的挑衅,又岂能退缩!
淡然一笑之后,吴忧伸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两年之内,若是这三种农作物,不能出现在大明的土地上,或者说平均亩产,没有达到在下所说的产量,...那么在下,愿任凭殿下发落!”
说着,吴忧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朱,幽幽的说道:“若是在下所言,皆成现实的话,那么,就请秦王殿下,就此辞去藩王之位 ...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朱棣眉头微挑,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忧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凝望着殿外的老爹!
而朱同样是大吃一惊,双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可别人能不做声,但太子朱标却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显扬,慎言!藩王镇守边塞,事关重大,岂同儿戏?”
说着,朱标对吴忧使了个眼神,示意吴忧到此为止!
对于朱标的好意提醒,吴忧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再次望向了神情不断变幻的朱!
“好,赌就赌,本王还就真不信了,区区海外番邦,当真能有如此神物!”
沉默了良久,低喝一声之后,朱用那泛起些许血丝的双眼,冷冷的凝视着吴忧,
“若是两年之内,本王在大明的土地上,见不到这三种神物,那么你的下场 ...将会极为凄惨!”
说完,朱向朱元璋拱了拱手,衣袖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乾清宫!
见此,晋王朱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吴忧之后,急忙追了上去!
“标儿,老四,你们先行回去!”,对于吴忧与朱的打赌,冷眼旁观的朱元璋,蓦然出声道!
“儿臣告退!”,两人目光复杂的对视了一眼之后,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凝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朱元璋背负着双手,幽幽的说道:“显扬啊,你与秦王的这场赌注,其中必然有其用意吧?”
“回皇上,臣...”
“这里就咱俩,还是老规矩!”,微微摆了摆手,朱元璋沉声道:“咱将你单独留下,有三个问题!”
“一,为了咱这心里能踏实,咱想再确认一遍,玉米..土豆..红薯这三种神物,是否当真存在!
二,农税自商周以来,就是历朝历代,最为重要的税收来源,若当真能免除农税,而又不伤及朝廷根本,
那么,仅此一项,就足以让咱功盖秦皇汉武,远超唐宗宋祖!
三,咱知道你与秦王的赌注,是变相的告诉咱,藩王戍边之策,有问题,...有大问题!
其实,这其中利弊隐患,咱又何尝不知,可咱既是一国之君,同时也是人父,咱 …唉!
无奈的摇了摇头,朱元璋拍了拍吴忧的肩膀,
“咱既无心给标儿留下隐患,也不想委屈了其他的皇子,
..显扬,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你帮咱想想 ...有没有两全其美之法?”
第 194 章 引八方之“水”...用于己身
“二哥,咱俩才刚回应天,与那吴显扬也毫无过节,为何你...?”
俗话说长兄如父,对于大哥朱标,朱朱亲近中又带着些许敬畏,
而对于燕王朱棣,两人却又觉着这位四弟,颇有些心高气傲,让人难以亲近!
因此,一母同胞年龄相近 又同为藩王之尊的朱朱两人,向来关系亲密,
...这不,刚离开皇宫,两人就来到了秦王府,对桌饮酒畅谈!
不过,在朱话语过后,朱脸上闪过一缕煞气,重重的搁下酒杯,冷冷一笑道:
“毫无过节?三弟,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吴显扬这个应天知府 ...可着实威风的紧呐!”
“...哦?二哥何出此言?”,闻言,朱微微一愣,神情极为疑惑!
“三弟你有所不知,那吴显扬如今收税 ...都收到咱俩头上来了!”
说着,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寒声道:“本王倒是不在乎那三瓜两枣,可本王却咽不下这口气,更丢不起这个人!”
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的朱闻言,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咱俩一个就藩太原 一个就藩西安,吴忧他人在京城,啥时候收过咱们的税了?”
“三弟,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不成?”,说着,朱指了指秦淮河方向,“你莫不是忘了 ...咱们在京城的产业?”
顺着朱所指的方向望去,朱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苦笑道:“京城的产业,一直是你弟妹在掌管,二哥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说着,朱微微一愣,而后身体前倾,疑惑道:“诶,不对啊,收税向来是户部的事,与他应天府何干?...二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原中书省宰相,逆贼胡惟庸手下的头号狗腿子...涂节,
这狗东西侥幸逃过一劫之后,现任应天府丞,摇身一变,又成了吴忧的头号狗腿子!”
冷笑着摇了摇头,秦王带着一抹嘲讽之色,继续说道:“涂节此人不愧是一条好狗,吴显扬指哪,这条好狗就往哪冲!
...这不,吴显扬说要收税,这条好狗二话不说,带领着应天府衙役,就上秦淮河收税去了,并且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真是想不到,向来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涂节,自投靠吴忧之后,也不知他娘的喝了什么迷魂汤,
那叫一个刚正不阿,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啊!
若不是本王知道这狗腿子的底细,竟都差点被这条狗腿子给镇住了!”
就在两人商谈之时,脸颊还微有些红肿的驸马李祺,戴着那顶罩着黑纱的斗笠,乘坐马车来到了秦王府!
因怕人认出,故而乘坐的马车极为“低调”!
临下马车之际,李祺不由的抬头望向了应天府衙方向,嘴角微微勾起,冷笑着嘀咕道:
“吴显扬啊吴显扬,你如此不给本驸马面子,那本驸马倒要看看,你 ...给不给秦、晋二王的面子!
本不想与你计较,无奈你自己作死,给了本驸马机会,...嘿嘿,那就怪不得本驸马背后捅你一刀了!”
说完,李祺一撩衣袍,不待侍从搬来矮凳,已是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后施施然走向秦王府大门,刚张了张嘴,可话还未出口...
“哪来的鬼祟之人,青天白日,没下雨没刮风的,一身黑衣还罩个黑纱斗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的 上哪奔丧去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坐个破马车,竟狗胆包天,跑秦王府门口来装神弄鬼 ...活腻歪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给爷爷滚一边去,否则爷爷打断你的狗腿!”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虽是秦王府看大门的,却是向来眼高于顶,
更何况,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役,不待李祺开口,就已遭守卫一阵呵斥!
“..啪..”
“瞎了你的狗眼,连本...我你也敢呵斥,你长了几颗脑袋?嗯?”
这几日本就极其抑郁的李祺,今又被守卫如此一阵呵斥,哪里还忍得住,神情狰狞,上去就是一巴掌!
身为堂堂秦王府的守卫,哪受过这等委屈,顿时大喝道:“兄弟们,将这鬼祟狂徒拿下,交由应天府衙发落,
听闻这刚上任的修罗知府,最恨的就是这等鬼祟之人,到时定会好好炮制于他!”
听闻吴忧的“尊号”,李祺本能的打了个冷颤!此来秦王府,他本不欲彰显身份,可事到如今,想藏也没法藏了!
“本驸马在此 ...谁敢动我?”
一声厉喝,瞬间镇住了抽刀上前的守卫!
“尔卑贱之人,竟欲将本驸马 ....交由那个狗才炮制?
那本驸马就先 ...炮制炮制你!”
说着,李祺一把扯掉头上的斗笠,而后一脚踹在嚣张的守卫身上,
无奈身无二两力,守卫没事,他自己倒是被震退了两步,诸事不顺,让李祺几欲疯狂!
脸色涨的通红,恼羞成怒的指着守卫道:“本驸马待会儿再好好炮制于你,现在..即刻..马上 ,给本驸马滚进去通禀!”
...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的朱元璋,眉头舒展,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欣慰之色!
“没想到你小子在那个时候,就已安排了此事,如此看来,老二他 ...怕是要输了!”
“打赌只是臣的一个玩笑之言而已,秦王是否辞去藩王之位,又岂是臣一句戏言所能决定的!”
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面前,貌似诚恳的吴忧之后,朱元璋摆了摆手,“藩王戍边的问题, ...待会儿再说!”
“咱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免除历朝历代朝廷之根本的农税,堪称开天辟地之壮举的想法, ...真能得以实现?”
“能”
吴忧这短短一个字,却给了朱元璋一种掷地有声斩钉截铁,丝毫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个时代的朝廷,既然能免除了老百姓的农税,还能暖心的给予农民补贴,
...那么,于此时称雄世界的大明,不说给予农民补贴,若是不能免除了农民的农税,那我吴忧 ...也就算白来一趟大明了!}
收回思绪,吴忧点燃一颗烟,凝视着殿外,幽幽的说道:“若将咱大明比做一片湖泊!
那么,湖泊中的水,就好比咱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
而大明朝廷,则是湖泊内那离不开水的鱼!
可这座湖泊虽广虽大,却不仅要恩养水里的鱼儿,还得用以灌溉四方的千万顷良田!
若风调雨顺,自然万事无忧,若干旱连年,则湖泊再大,水再多,亦难免会有干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