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中的水,若是缺少了鱼儿,大不了成为一潭死水,可若是鱼儿离开了水,则很快会干瘪成一条鱼干!”
“水里的鱼儿若想活的长久 ...并活的滋润,就得让湖泊中的水永不干涸!”
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朱元璋身体前倾,凝视着吴忧,沉声道:“若是湖泊中的水逐渐干涸 ...又该如何?”
“很简单,引外界之水 ...为已用!”,说着,吴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缕诡异之色,悠然道:
“世间之“水”何其多,除咱大明的这座湖泊之外,有小溪小河,有江海湖泊,有用之不竭 ...无穷无尽的“水源!
故而,若要咱大明这座 ...湖泊中的水,永不干涸,则须引八方之水,用于灌溉咱大明的万里江山!
如此一来,咱大明的这座 ...由万千百姓凝结汇聚而成的湖泊,
自然也就无需承担 ...恩养万物的“千钧重任”!”
第 195 章 吴显扬他家祖坟 ...怕是都着火了吧?
“夺八方之水 ...滋养我大明万里江山?”
随着凝思的时间越长,朱元璋的呼吸也越为急促,双眼也越发明亮,
轻声自语了一句之后,目光炙热的望向吴忧,“这法子好,当真不错,...给咱仔细说说!”
{这也就是你老朱坐朝啊,若是换成了弱宋,我若提出抽别家的水,养自家的“地”,
皇帝敢不敢干则另说,怕是先得被那些脑子有病的腐儒唾沫星子给淹死!}
收回思绪之后,吴忧轻笑着点了点头,悠然道:“所谓国本,无非也就是钱、粮、土地、与人口而已!
可事实上,人口 ...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有了人口,就有了钱粮,到那时,就算再增一两百万雄师 ...又有何难?”
“所谓历朝历代之根本的农税,说穿了无非是老百姓种粮食,待秋收之后,向朝廷缴纳一定的税粮而已!
俗话说家里无粮心里发慌,更何况国之朝廷,自然不可粮仓空空,不过...”
说到这里,吴忧指了指倭国方向,幽幽的说道:
“距此不远的那处弹丸之地,就是滋养咱大明的第一处“水源”,
有了外来之水,咱们自然无需再抽调自家湖泊里的水源!”
“只要朝廷足够富裕,又何须再征收百姓农税?朝廷需要多少粮食 ...用钱向百姓购买也就是了!
如此,朝廷富裕之余,百姓自然也就跟着富了!”
目光复杂的望着吴忧,朱元璋沉默了良久之后,“...显扬啊,你不仅天纵奇才,于异国他邦来说,更是极为罕见的绝情狠辣之人呐!”
说到这里,朱元璋缓缓起身,重重的拍了拍吴忧的肩膀,神情极为肃然,“不过,咱 ...最为欣赏你的,也正是你这种性格,甚至让咱 ...惺惺相惜!”
说完,朱元璋衣袖一摆,大步走向殿外,凝望着...“天下”,豪情万丈的大喝道:
“废天下之农税,行千古之壮举,哪怕举世皆敌,朕 ...也在所不惜!”
{不愧是豪情万丈无所畏惧的千古一帝 ...朱元璋!
这种气魄,除了横扫六国天下归一,奠定华夏版图的始皇帝,...还有谁人可及?}
不知何时,吴忧已站立在朱元璋身旁,悠然说道:“有情之人未必真有情,无情之人也未必真无情!
一个人若是对自家人,极尽剥削刻薄之能事,却将自身所有的好,尽皆给了外人,
试问,这样的人 ...该说他是有情之人,还是该说他是那种 ...极度虚伪无情之人?”
面带讥讽之色的摇了摇头,吴忧幽幽的说道:
“只要能让我大明百姓富足安康,只要能让我大明 ...傲然立于世界之巅,
臣愿做这个绝情狠辣之人,就算粉身碎骨,臣 ...也甘之若饴!”
闻言,朱元璋豁然转身,凝视着吴忧,沉声道:“说的好,就从这洪武十二年开始,你我君臣二人联手,定要打造出个光灿灿的大明帝国!”
说着,朱元璋双掌抓住吴忧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然,“咱今日当着满天神佛向你许下承诺,
只要你不负大明,不负你身上这紫袍官服,咱朱元璋 ...定不负你!”
眼角狂跳的擦了擦糊了满头满脸的龙涎,吴忧迫不及待的疯狂点头,神情极为“肃然”道:
“老黄,您别说了,您说咋办就咋办!”
....
“二哥这酒果然不似凡品,...当真是极为难得的好酒!”
掀起黑色纱帘一饮而尽之后,李祺极力夸赞道!
望着面前这不请自来,却又算不上不速之客,打扮怪异的李祺,秦王朱嘴角微抽之后,无奈道:
“我说妹婿啊,大晚上你这戴个斗笠,又黑纱罩面,二哥看着 ...很是别扭啊!”
朱话音刚落,朱嘴角微微掀起,打趣道:“是啊妹婿,大晚上你这身打扮,这要是不知道的,不定将你当成江洋大盗了!”
闻言,斗笠黑纱下的李祺,手掌紧紧握起,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取下了这几日除了睡觉之外,就从未离开过头上的斗笠,
而后指了指自己还颇有些红肿的脸颊,极为悲愤道:“不瞒二哥三哥,妹婿我也不想如此打扮,实在是那天杀的狗才,...欺我太甚!”
“...噗...”
刚饮了一杯酒的朱,还未来的及咽下,却蓦然看见李祺此刻的尊容,嘴里的酒瞬时就给喷了出来!
“咳咳,我说妹婿啊,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这是叫人 ...给揍了?”
或许是喷了李祺满头满脸,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胸膛,朗声道: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打我朱的妹婿?你说出来,三哥给你报仇!”
细细打量了一番李祺红肿的脸颊,朱嘴角微微抽了抽,重重的一拍桌子,“本王这才离开应天就藩 ...还未满一年,京城之中就已出现了如此嚣张之人,
莫非离开了本王,我堂堂大明都城,还真就没王法了不成?
如今竟猖狂到连堂堂驸马 ...都惨遭如此毒手!”
“多谢二哥三哥仗义执言,妹婿感激不尽!”,说着,一杯苦酒下肚,李祺站起身拱了拱手,极为不忿道:
“二哥三哥镇守边塞,劳苦功高却远在千里之外,可能有所不知!
那吴显扬原本是逆贼胡惟庸府上的卑贱奴仆,或许是他家的祖坟冒青烟了,竟侥幸得到了圣上的赏识!
得蒙圣上识拔之恩,这才让他 ...有了今日之尊荣!”
微微摆了摆手,朱双眼微眯,嘲讽道:“吴忧此人的传言,二哥虽远在西安,却也有所耳闻!”
“从区区低贱奴仆之身,竟一跃成为了当朝新贵,父皇对他可谓是恩宠有加!
这何止是祖坟冒青烟,怕是他家祖坟都烧起来了!”
“二哥说的对极!”李祺双眼一亮,身体前倾道:
“不瞒二哥,妹婿也曾有所怀疑,...是不是那狗才家的祖坟埋的太好了,才让这狗才平步青云!”
“因此,妹婿已派人暗中找寻那狗才家的祖坟,一旦找到,不管他家祖坟是冒青烟也好,烧起来了也罢,非得用大粪给他浇灭了不可!”
见二哥与李祺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不时的发出阵阵阴笑,朱微皱着眉头轻咳了一声,
“咳咳,二哥...妹婿,凡事适可而止啊!别一不小心将自己弄的下不了台!”
闻言,朱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拍了拍李祺的肩膀,“妹婿你说的这个消息,咱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知晓!”
“这小子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此次竟不自量力 ...招惹到本王头上来了,
待那小子出宫之后,二哥带你一起 ...好好会一会他,顺便替妹婿你出出气!
也让妹婿你见识见识,二哥当年的威风!”
第 196 章 吴忧:藩王戍边之利弊,大家都明白 ...却谁都不敢说
“免除天下农税之事,暂时保密,此事 ...你我知晓即可!”
见吴忧仅是点了点头,脸上竟没有丝毫疑惑之色,朱元璋先是愣了愣,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你小子,已经明白了咱的心思!”
“免天下农税之事,固然是开天辟地之壮举,咱的本意是彻底搬除 ...压在穷苦农民身上 已有几千年的一颗大石头!
若是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怕就得好事变坏事,贫苦百姓不但得不到朝廷之惠泽,
反倒会因此被士绅豪门 不择手段的夺取他们手里 ...本就不多的土地!
到那时,免除农税之国策,本该恩泽天下农民,却会白白便宜了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豪门士绅,
而贫苦农民,不仅得不到咱的恩泽,反倒还会因此受损,良政 ...瞬时就会成为恶政!”
{不愧为穷苦出身,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布衣天子!见一叶而知秋,目光果然敏锐,
可惜后世的崇祯皇帝,只学到了你的勤政,却没继承你老朱的半分敏锐,
否则,也不至于落的个披发覆面 ..吊死煤山的下场了!}
见吴忧直愣愣的望着自己,似有万千思绪饶心头,朱元璋满是疑惑的问道:
“你小子盯着咱直愣愣的看了半晌,咱说了这么多,也没见你小子给个回应,...想啥呢?”
“...想啥?没想啥啊!”,收回思绪,吴忧提起内侍刚送过来的茶壶,给朱元璋倒了一盏茶,淡笑道:“您在说话,小子自然得认真听啊,...您说对吧?”
“你小子,总有那么多说辞!”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朱元璋笑骂了一声之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咱说了这么多,先喝口茶再说,说说你的意见!”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在免除天下农税之前,先得让那些士绅豪门,王公显贵,将手里的土地,全给抖搂出来!”
见朱元璋茶盏已空,吴忧又给添满之后,继续说道:“只有天下的土地,大部分均分在千千万万农民的手里,免天下之农税 ...才有其意义所在!
...否则,这所谓的千古之壮举,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徒作他人嫁衣罢了!”
“咱想要加快步伐,你小子有什么具体的办法?”,点了点头之后,朱元璋身体前倾,单刀直入的问道!
“办法还是那个办法,不过,若想加快步伐,就得将事情做的更为彻底!”,说着,吴忧端起茶盏,凝视着殿外,悠然道:
“与摊丁入亩同时进行的,是官绅一体纳粮,取消文人士子,王公贵胄在土地上的所有特权!”
说到这里,吴忧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温文尔雅的脸庞,展露出了一缕冷酷之色,
“到时,再用几万颗士绅豪门的头颅开道,想必一切问题 ...都将迎刃而解!”
沉吟了片刻,朱元璋颇有些底气不足的低声道:“举人士子免除徭役,免缴公粮,这都是咱...”
{我知道,这都是你开国时定下的国策,若是说推翻就推翻,你老朱的面子没地方搁!}
见朱元璋神情尴尬的望着自己,吴忧暗自吐槽了一番,嘴角微抽的说道:“欲行大事,就不得留下丝毫让人有隙可钻的漏洞!
就好似撒网捕鱼一般,若网有破洞 ...则徒劳无功!”
“大不了废除举人士子的特权之后,朝廷再酌情给予一定的补贴也就是了!”
吴忧所言的办法,朱元璋又如何不知,只不过身为君王,这话不能出自他的口中而已!
内心似乎极为纠结,沉默了半晌之后,朱元璋这才“勉为其难..万分无奈”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只能这般了!”
说完,朱元璋老脸一红,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事先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谈谈今日最后的一个问题,...藩王戍边之策!”
闻言,吴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拱了拱手之后,沉声道:“如今敏感的问题,小子本不应多言,...毕竟,小子也并非棒槌,明哲保身的道理,我也懂!”
说着,吴忧嘴角微微勾起,“不过,这个不方便与皇上聊的问题,与“老黄”您聊一聊,...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