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这个自作聪明的狗东西拉出去,先拔去他那喜欢搬弄是非的舌头,再给咱...乱刀分尸剁成肉泥!”
“遵旨!”
“圣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圣上...饶命啊!”
随着传旨太监,被殿外禁军校尉拖走,奉天殿内除当代衍圣公,双眼通红不断喘着粗气外,再无丝毫杂音!
而吴忧见朱元璋神情莫名的凝视着自己,缩了缩脖子,颇有些心虚的缓缓移动着脚步,欲回班列!
“事还没完,你小子想往哪里挪?嗯?”
一甩衣袖,伫立于丹陛边缘的朱元璋,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顿在原地,眼神躲闪的吴忧,幽幽的说道,
“原本你小子灭倭有功,咱有意封你为无忧侯,连圣旨都已拟好,只待你“病愈”之后,再行颁发,
然,今日你之所为,有亵渎君王之嫌,故,功过相抵,罚俸三年!”
一旁的朱标闻言,眼角顿时狂跳不止,虽说已洞悉父皇用意,却仍旧想昂天长叹一声,
“父皇啊,儿臣,今日又向您学了一招,圣君者,须得有着顺势而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才行啊!”
第 341 章 吴忧:我他么戏台子搭好了,唱戏的主角却溜了!
侯爵???罚俸三年???
酝酿了半天,...就这???
若仅仅是这样,你老朱倒是早说啊,爵位我吴忧从没放在心上,至于三年俸禄...老朱,就那三瓜两枣,你也好意思提???
见吴忧眼角狂跳,神情古怪愣愣的望着自己,颇有些尴尬的朱元璋,轻咳了一声,对一旁面色异常苍白的云奇摆了摆手,
“还愣着做甚?还不将贵广两地传来的密报,给显扬看看!”
“遵旨!”
接过云奇手中的密报,详详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沉吟了片刻,吴忧嘴角缓缓掀起,幽幽的说道,
“禀圣上,臣以为贵广两地土司,之所以不服王化屡屡叛乱,乃因教化不足,缺“德”所致,因此...”
教化一词竟出自吴忧之口,顿时让朱元璋眼角一抽,神情古怪的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常言道,缺什么,补什么,既然贵广土司五行缺“德”,自该以“仁”补之,以“德”感之!”
此言一出,奉天殿满朝文武瞬时倒抽了口冷气,瞪大了双眼,犹如大白天活见鬼了一般,
直愣愣的望着几次三番公然唾弃仁义道德,此刻却言之凿凿欲用“仁德”感化贵广两地土司的吴忧!
唯有当代衍圣公,被吴忧之前的一句“世修降表”,气的浑身发颤,又羞的满面通红直喘粗气的孔希学,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在众同僚的注视下,嘴角微微掀起,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吴忧,将纸条揉成一团屈指一弹,精准的落在孔希学怀里,幽幽的说道,
“欲平贵广之乱,无须刀兵镇之,只需一人一嘴亲至两省,化“仁”为弦,以“德”为箭,三两月之内,定能平息叛乱!”
“化“仁”为弦,以“德”为箭,这...这是吴学士说的话?”,立于费聚身后的曹振,望着好似“圣人”附体一般的吴忧,忍不住低声呢喃道!
“曹蛮子,用吴学士的话来说,缺什么补什么,我看你该多吃点猪脑子补补,
这明摆着是姓孔的腐儒,明晃晃的捅了吴学士一刀,依着吴学士的暴脾气,不反手一刀捅回去,那才叫活见鬼了!”
费聚话音刚落,唐胜宗目不斜视的微微点了点头,双唇轻动,满是感叹的低声呢喃道,
“这老腐儒平日里对咱们武将,便有诸多诋毁之言,说什么杀伐太甚,匹夫难登大雅之堂,我等善于用刀,却不善言语,以至屡屡吃瘪,
今日,让吴学士好好臊一臊他的那张老脸,看这老腐儒敢不敢亲至贵广两地...走上一遭,看看他那张嘴,能否让两地土司化剑为犁,从此安守王化!”
沉吟了片刻,朱元璋瞥了一眼目光躲闪,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的孔希学,嘴角微微掀起,似笑非笑的问道,
“咱倒是很好奇,满朝之中,谁有如此之大的“能耐”,仅凭一人一嘴,便能平定贵广土司之乱?”
“禀圣上...”
“禀圣上,臣有要事启奏!”
高声打断了吴忧的话语之后,面色苍白孔希学便颤颤巍巍的出列,有气无力的说道,
“禀圣上,老臣因年迈,以至体力不支,并时有眩晕之症,恐当众晕厥惊扰圣上商议国事,
还望圣上准许老臣告假旬月,待老臣这不争气的病体稍愈,定当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常言道人老成精,孔希学虽为人迂腐不堪,却并不傻,自然清楚吴忧所指之人,定是自己无疑,双眸微转,当即决定,与其坐等受辱,倒不如以病为由,抢先一步遁走!
无耻啊!!!
望着摇摇欲坠,好似顷刻间便能一头栽倒在地的孔希学,此刻奉天殿内的所有人,心中几乎同时冒出了三个字!
即便是有心顺水推舟,让吴忧好好臊一臊这平日里时不时蹦出来,招人厌烦的酸儒之“首”,朱元璋此刻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强作关切之状,
“孔卿即身体不适,自该回府好好调养才是,云奇,即刻着太医院嗯...陈太医医术精湛,就着他暂居孔府,好好替孔卿调理身体,直至痊愈!”
“遵旨!”
陈太医?陈不妙?替人诊治开口闭口皆是不妙的陈不妙??
陈太医一出,满朝文武顿时眼角一跳,望向孔希学的眼神,隐隐透着一缕同情之色!
陈不妙之名誉满朝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医术精湛不假,然开口必有“不妙”二字,却也时常让人惊惧不已!
“臣...谢圣上体恤!”
然而孔希学此刻,只想赶紧遁走,以免被吴忧横生枝节,至于...其他,也顾不得了!
戏台子搭好了,唱戏的主角却溜了,人老奸,马老滑,古人...将人性看的何其通透啊!
望着犹如风中残烛一般,颤颤巍巍离去的孔希学,满是感叹之色的吴忧,颇有些不甘的收回了目光,却见朱元璋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显扬啊,你刚说的那仅凭一人一嘴,化“仁”为弦,以“德”作箭,顷刻间便能平息两地叛乱之人,不会是...你吧?”
“臣素有自知之明,与满朝硕学鸿儒相比,臣...只不过是末学后进罢了!”
见吴忧说着说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缓缓扫视而来,众文臣瞬时瞳孔一缩浑身紧绷,心中更是止不住的一阵破口大骂,
(以仁德感化贵广两地土司?开什么玩笑,平日里说说,不过是向世人彰显一下仁德之名罢了,你吴显扬...竟他么还想让我等千里送人头不成??)
特别是刚刚率先附议孔希学的礼部尚书王纯,握着玉奎的双手,更不止不住的一阵轻颤,
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见吴忧那满怀“恶意”的目光,最终还是停在了自个身上,
浑身一颤之后,难以如孔希学以病遁之的王钝,禀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神情陡然一变,面含浓浓煞气大步出列,中气十足的朗声说道,
“禀圣上,臣虽身为礼部尚书,却不敢苟同吴学士迂腐不堪之言,
一味怀柔,以所谓的仁德感化,倒反而助涨了叛贼的气焰,正所谓雷霆雨露皆在圣恩,
臣以为,当先以雷霆镇之,待叛逆亡魂丧胆,再施雨露感之,方能使贵广两地重归王化之下!”
第 342 章 朱元璋: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王尚书所言甚是,云贵川广诸省土司降降叛叛,叛叛降降,明显已成朝廷毒瘤,当速速割之!”
“臣附议,先割毒瘤,再施雨露,方为上策!”
“臣亦附议王尚书之言,一味怀柔,只会助涨了逆贼的气焰,臣以为,此事不宜久拖,当速速发兵平叛才是!”
“不错,逆贼向来畏威而不感德,若依吴学士满腔迂腐之言,岂不是...本末倒置?
因此,臣附议王尚书所言,先以雷霆镇之,再施雨露感之,唯有恩威并用,方能震慑诸省土司,使其归于王化之下!”
礼部尚书王钝话音刚落,顷刻间文臣之列附议之声不绝于耳,似生怕慢上一步,圣上误信“谗言”,钦点自己...千里送人头!
这他么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自己竟蓦然有一种...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之感?
愣愣的望着满脸煞气 叫嚷着即刻出兵平叛的一众文臣,这极为罕见的一幕,让素来沉稳严谨的汤和,竟不由的产生了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回首..竟不知身在何处的强烈错觉!
双目圆睁有这种错觉的,又何止汤和及诸多将帅,便是朱元璋望着这极度诡异的一幕,也忍不住想要昂天长叹一声...
若是早知尔等如此无耻,咱这些年...又何必受诸多掣肘顾及?咱这些年...又何必受诸多憋闷之气!!!
或许有种被别人走了自己的路,导致自己无路可走的感觉,曹振颇有些不满的低声嘟囔道,
“原本这些话,不是应该由咱们来说才符合常理吗?现在全他么让他们说了,现在咱们说啥?
总不能风头让他们出了,咱们却干杵在这吧?”
闻言,陆仲亨满是赞成同色的点了点头,颇为不忿的低声附和道,
“谁说不是,今日也算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平日里但凡用兵事宜,这些个酸儒皆大谈什么与民生息,还引用老子之言说...老子说什么来着?”
“老子说过什么我不知道,但那些酸儒常常提及的一句话,我费聚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之恶也!”
费聚话音刚落,陆仲亨顿时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鄙弃之色的说道,“不错,就是他娘的这句话,说佳兵不祥的是他们,现在鼓噪出兵平叛,用刀子说话的,还他娘的是他们,
无耻也就算了,但这话...本该是由咱们来说的啊!”
“要说,这些个酸掉牙的腐儒,还不是让吴学士给逼的,否则,只怕咱们刚提及用兵,第一个跳出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得是他们!”
说着,唐胜宗神情透着一抹崇敬之色,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昂然挺立,似胸有万千丘壑的吴忧,幽幽的呢喃道,
“要说,吴学士对付这些个“悲天悯人”,堪称无耻的文人,还真就有一手,三言两语,便逼的他们将所谓的“老子”之言,抛诸脑后!
为了不前往贵广两省枉送性命,竟连读书人的脸面...也他娘的不顾了!”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在唐胜宗陆仲亨等人尚未反应过来,低声抱怨之际,在汤和因某种特殊缘由,无心争夺大军主帅之际,
深知圣上性格的傅友德与冯胜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当即出列拱手抱拳沉声道,
“臣傅友德,愿提调大军十万,前往贵州平定叛乱,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定有捷报传来!”
“臣冯胜,愿提调大军十万,前往广西平定叛乱,半年之内,必然横扫叛逆,捷报飞马入京!”
自知尚无资格争夺大军主帅之位的唐胜宗费聚等人,见两位老帅皆已请命,也当即反应过来,大步出列气势如虹的齐声道,
“臣唐胜宗...费聚...曹振...陆仲亨...耿炳文...愿为大军先锋!”
于家而论,老幼同心,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于国而言,文臣武将戮力同心,便没有摆不平的事!
见此一幕,朱元璋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即令人窒息,又无比壮怀激烈的峥嵘岁月,顿生万丈豪情,
豁然起身,虎目圆瞪,朱元璋缓缓扫视了一圈众人后,中气十足的朗声喝道,
“贵广两地土司林立,朝廷屡屡加恩厚赐,然他们却屡屡叛乱,不服王化,可见皆是狼心狗肺叛逆之徒,
对此,咱与众卿家所思一致,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天威降临,方能使贵广两省,重归朝廷治下!
大军征剿叛逆,已是大势所趋,无须再议,两路大军主帅及众将人选,容咱思虑一二,明日早朝之时,再行定夺!”
说到这里,朱元璋缓缓扫视了一圈众臣之后,沉吟了片刻,气势陡然一转,眼中涌出浓浓的煞气,霸气十足的说道,
“兵法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钱粮,大明创建时日尚短,虽根基已稳,但家底子还稍显薄弱,
咱引用当年老对手,陈友谅的一句话来说,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既然此战已势在必行...
那么,咱希望这一战,能打出贵广两省的万世太平,永归朝廷治下,永存华夏版图,再无叛乱分裂之行径!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大明开国君主,咱决不允许,大明王化之下...有国中之国,犹如异类般的存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荡气回肠,又霸道绝伦的话语之声还未及消散,尽皆跪伏于地,心悦诚服的众臣,万岁之声,当即响彻云霄!